双姝乱

  
  这样的谈话有些苍桑，两个人都极力的隐忍着，心头上像被重重的压着石头，每说一个字，或每听到一个字，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背过身后不再看他，眼泪流了出来。这些事情现在说来，只感到很麻木。
  
  景庭的情绪却波动很大，手指颤颤的发抖。她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钻进他的耳朵里，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口上。
  
  “彤若……”他从背后抱住她，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哀求的说，“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再吃苦。”她缩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的流泪，“不可能的，你杀了新次，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家人的事情可以因为月思而埋藏，可是新……沈洛确实是你杀的，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我就是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苦涩的一笑，缓缓的放开了她的身体，“你不用隐瞒了，我知道死的人是新次而不是沈洛。在那以后回到临城再见到他时，我就知道自己杀错人了。可是已经错了，没办法改变。我不想杀新次的，但是他要替沈洛死。所以我没有再杀沈洛……一半是因为新次，一半是因为你。我如果没有办法找到你的话，我相信有一天沈洛可能会找到你。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彤若愕然的望着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第十三章 
    
  他们先是静站着，后来静坐着。天快亮时都睡着了。一个伏在沙发扶手上，一个倾靠在沙发背上。
  
  彤若醒来时，身上盖着景庭的外套，景庭的人却不见了，她捏着那衣服领子坐着发呆。王副官突然敲了敲门，她恍惚中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王副官已经进来了。领着佣人端着早餐。称呼上叫她小姐，放了东西就又都出去了。
  
  付铮一大早把景庭叫到书房里去，景年，景云都在，他把小儿子狠狠的骂了一顿。怪他为了一个女人放走了沈峰。
  
  景庭解释道：“不是我放走他的。他自己跑的，让一个随丛调装成他的模样带着沈晴一块儿，我上当了，只抓到了沈晴，没抓到他。”
  
  付铮大骂，“混帐，抓个人都抓不到，打死了他也一了百了，竟让他给跑了！”
  
  景庭垂着眼不说话。
  
  “听说你不但没杀了那个女人，反而把她留在你的小楼里。就算她再貌若天仙，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沈峰的女人，你……简直气死我了，你说，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景庭抬眸望着父亲，“她不是真正的沈晴，是沈峰不想自己妻子来这里跟他一同受苦才带了一个人来冒牌的。”
  
  景年和景云均是一愣。
  
  付铮疑惑道：“你说她不是沈晴，那她是谁？”
  
  “她叫沈彤，是沈晴的妹妹。”
  
  “沈晴有妹妹吗？”景年嘀咕着。景庭转头瞪了他一眼，景年咳了咳不说话了。
  
  付铮依旧板着脸，“你扣他 子干什么？马上把那丫头杀了，给他们一个警告。”
  
  “别啊……”景年说，“我看那沈峰跟他这 子的关系不一般，咱们留她做人质，到时总能让沈峰有所顾忌。”他又转头看向景庭，“只不过……不太方便留在四弟的小楼里。”
  
  景庭瞪着景年，“我不但留她，我还要娶她。”脱口而出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景年和景云全都呆住了，之前丝毫没看出景庭对沈晴有什么意思，他们简直摸不着头脑。付铮已经气得不知道怎么骂好了，抽屉拉开，拿出一把枪往桌子上一拍，指着景庭喊，“你要娶她，先等我死了！”景庭也从身上拿出一把枪，走过去拍到桌子上，大声道，“您要不让我娶她，现在就一枪杀了我！”
  
  “你……”付铮气得差点晕倒，手扶在桌子上直发抖。景云跟景年叫了声父亲，忙跑过去扶住他。付铮咳了起来，瞪着景庭看，景庭也望着他，目光微颤，但还是强忍住没有说什么，满脸绝然，他一下子想起了大儿子景元，咳出了眼泪，气愤的点头，“好，好，我管不了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景庭回到小楼时，彤若正在吃饭。吃一口发三下呆，手握着筷子只在饭里搅。她左手拿着筷子，他看着她的手，很安心。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继续着自己刚才的动作。景庭坐到她对面，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勺子来用，舀了一勺子菜放在嘴里嚼，垂着眼睛，也不看她。他疲惫极了，只想安静。哪怕是片刻的安静！
  
  “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吃了一半后，他才开口说话，“杜岚若是你的朋胞胎姐妹。”
  
  彤若蓦然一愣，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景庭把勺子放到桌子上，不紧不慢的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父亲又跟杜昆是那样的关系，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彤若垂眸不语，她只是对杜家也恨的太深了，下意识的不愿意把自己与杜家的人联系到一起想。况且那年春天，那个人说她跟杜小姐长得像时，就相当于预先给了她一个接受的准备，知道自己与杜家小姐像。之前又有沈洛和新次的先例，她也当成了是巧合！而现在听景庭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难怪杜岚若在恢复记忆以后还愿意跟她合作对付付家，原来不是为了杜家是为了殷家，还有她在月思身前哭的那么伤心……彤若心头一颤，真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有很多东西没有看出来！
  
  “可是我家人从来没提过？”她嘀咕着。
  
  “你家人又何曾提过他们跟杜家的关系？很多事他们都不希望你知道。我想，杜家扣着你的双胞胎姐妹，就是为了让你家人有所顾忌。杜岚若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才来临城的……他们两个都是你最在乎的人，现在在一起了，你看到后，是不是很安慰？”
  
  “你告诉我这些，打算怎么做？”
  
  “不想怎么做。只是太累了，也不想大家再折腾……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做出像两年前在巫城的事情，否则都别想安宁！”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又道，“我们会结婚，不过没有喜宴，没有祝福，没有任何礼仪。只会在报纸上登条消息。”
  
  “结婚？”
  
  “对。结婚！”
  
  “……”
  
  “要不要请一下你的姐姐或是妹妹，你们谁大这个问题，可能现在只有杜昆知道，改天我发封电报帮你问一下。”
  
  “你……”
  
  “你那个姐夫或者是妹夫也请上吧，大家随便吃个饭。”
  
  “……”
  
  景庭的事情，付铮是全完撒手不管了，随他折腾，但他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儿媳妇。正如景庭所说的，只在报纸上登了条消息，就算礼成。景雅搬到了景元那院去住，空出小楼算是新房。
  
  登报的第二天，全城哗然。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付家的事情。官宦人家里有人在报纸上看到照片，认出新娘是东南大少奶奶。一时之间，众说纷纭，都在探讨付四少爷是怎么跟东南大少奶奶勾搭上了的问题。
  
  景庭准备打电话约沈洛和杜岚若一块到餐厅里吃饭，电话还没拨通就被彤若给按掉了，她哀求的望着他，“别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好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景庭放下了听筒，没有再打。彤若低着头不说话，她虽然很想见沈洛和杜岚若，可是以大家现在的身份，坐在一起真的会很尴尬。更甚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出来。 
第十四章 
 
  “四少奶奶！”景雅从彤若身后跳了出来，扮着鬼脸吓她。
  
  彤若坐在竹林旁的小池塘边上发呆，被景雅一惊，回过头来，看着景雅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景雅是第一个在他们结婚后，除佣人以外这么称呼她的人，听着心情十分复杂。
  
  彤若觉得景雅有些没心没肺，一点不在乎她的身份怎么的变，依然对她很好。景庭告诉了景雅她是彤若，景雅不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加倍的关心她。她觉得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好，很轻松。
  
  她们从竹林里往外走，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杜兰朔和秦南昭。景雅似乎跟秦南昭有过节，一看见就相互瞪着眼，又说要比钓鱼，一边说一边走了。彤若看到杜兰朔时心中一惊，认出他是那日在庙里阻止她杀珍慧的那个人。待秦南昭和景雅走远后，杜兰朔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彤若却没有笑，瞪着他看，不知道他是谁。杜兰朔看出她的疑惑，自我介绍道，“杜兰朔。四少奶奶好。”她愣了愣，杜兰朔？杜昆的儿子？想起杜昆，她更对他目光不善。
  
  “大哥。”杜岚若突然从后面走了过来，遥望着杜兰朔，缓缓的走来。她结婚后开始穿束身的齐旗，头发也微微烫了用发卡别着，显得成熟而高贵。
  
  彤若看着她走过来，心里激动，恍惚间觉得她像月思。眼睛里不由得涩了起来。
  
  杜岚若走近望了彤若一眼，淡淡一笑，“沈少奶奶，不，应该是四少奶奶。四少奶奶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总是有本事做出一些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