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味人生

夜里，大帅搂着我，跟我讲了回来之前婆婆和师傅的焦急，要我以后别再玩“消失”，他害怕，婆婆也害怕，师傅是急在心里，嘴里却一字不肯透露。我点头答应。
☆、第四十二章 酷儿 神情恍惚
早上起来，一家四口人围着饭桌，享用早餐，心情很是愉快。
跟师傅、大帅在办公楼前告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却失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是谁？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精神有些恍惚，我觉得好累好累，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身后有同事过来，“姐，发什么愣呢？”
回到现实，我换上大家熟悉的笑容，跟随人流走进办公室，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为了不让自己有闲下来发呆的机会，我比往日更加勤快地工作，惹得同事们开玩笑说我想要抢走他们的饭碗。
工作，总有结束的时候，人渐渐走了，又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
家，不想回，我不想看见那三张熟悉又亲切的面孔，总觉得亏欠他们些什么，他们越对我好，这种感觉越强烈。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溜达到花灯初上，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熟悉的楼房前，上面某个房间里住着我的好友—苏安。
按响苏安家的门铃，闻声而来的是苏安的婆婆。
“是酷儿呀？”苏安婆婆热情地招呼我快进来，“还没吃晚饭吧？正好跟苏安一起吃。”
“酷儿，你这个馋猫，来的正是时候。快来，快来，陪我再吃会儿。我现在太能吃，我妈饭量太小，每次都是我还没吃几口，她先让嚷嚷着吃饱了。没人陪我吃饭，我便觉得再好吃的饭菜也索然无味。”苏安起身给我拿碗筷，被关好大门的婆婆拦住。
苏安婆婆一边去厨房拿碗筷，一边对苏安说：“哪一顿也没少吃呀？”
苏安冲我伸伸舌头，跟婆婆继续聊着，“那也是你的小孙子要吃？”
苏安接过婆婆拿来的碗筷，在我面前放好，对我说：“也是，我的确如此。每天一看见饭菜，就停不下来，即便嘴上说不想吃，吃不下，可是手却不停地往嘴巴里送。你尝尝，是不是我妈做的饭菜特香？”
我看着一唱一和、幸福的两婆媳，我唯有点头称是。
“酷儿，你尝尝这个炖猪蹄，特好吃，而且还美容呢。”苏安不停地劝我吃饭吃菜，一边不停地跟我说个没完，“别人前三个月都吐得特别厉害，我只是每天早上起来有些微的恶心，其他时候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但是却特别贪吃贪睡，整天过着猪一般的日子。”
“你偷着乐吧，吃不下饭，多难受。”苏安婆婆在一旁补充着。
吃饱喝足，苏安婆婆让我陪苏安坐到沙发上去聊天，留她一人独自收拾碗筷。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我突然觉得好累，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把头枕在苏安的腿上，脸朝外，“你可真幸福呀！有这么好的婆婆。”我言语间透着无尽的羡慕，反手摸着苏安的大肚皮，它现在正在慢慢长大吧，多好！你想生个女孩呢，还是男孩？”
“男孩女孩都好，反正都是我跟郝好的孩子，只要健康就行。”苏安也摸着她的大肚皮。
“你怎么了？跟大帅闹矛盾了？有什么心事吗？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苏安把手从肚皮上移到我的头上，关切地问道，“今天来的酷儿，跟以前不太一样。”
听着苏安对自己的关切，我心头一阵发酸，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
可是，我不忍心给幸福的准妈妈添堵，慌忙闭紧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来，搪塞着说：“没事，只是工作太累了。”
说起工作，苏安提醒我：“你的工作虽然风光，可也太辛苦。再说，你跟大帅也结婚好几年，年龄也不小，该玩的你俩也都玩乐，也该考虑考虑生个孩子了。工作没个头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安的话让我刚刚被我赶回去的眼泪差一点有喷涌而出，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崩溃。
幸亏一向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安对有些事情不太敏感，还能以“工作忙”为借口对付过去。
岔开话题，跟苏安从郝好的生意，聊到甜姐一家三口，再聊到依旧单身的娜娜。边跟苏安聊天，边想着自己目前的境况，曾经在心底里萌芽的念头在悄然生长。
从苏安家出来，才想起又忘记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翻开手包，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处于无电关机状态。
想着全家人肯定急疯了，我着急忙慌地往家里干。刚出电梯门，门就开了，大帅冲过来一把抓住我，把我拽进家门，“砰”的一声，门再次关上。
“你怎么又玩失踪？昨晚咱们不刚说好的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准玩失踪吗？你不也答应了吗？怎么今天又这样，竟然连手机都关掉了！你知道我又多着急吗？你知道爸妈都着急成什么样子了吗？”大帅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气急败坏地朝我嚷叫着。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帅，我吓呆了。
“你放开酷儿。”婆婆过来要掰开大帅的手，“你抓疼酷儿了。”
“小子，收敛点，酷儿这不回来了嘛，吼什么吼！”师傅斥责着大帅，起身回卧室去。
大帅气呼呼地松开我的胳膊，扭头朝楼上卧室走去。
婆婆拉过我，扶我到沙发上坐下，仔细查看被大帅抓过的胳膊，“吓着你了吧？别说你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连我跟你爸都没见过，他可能真的是急坏了。他从下班回来，跟你爸准备好晚饭，就给你打电话。一开始是不接，到后来是关机。他着急，到外面去找，挨个街道挨个路口，包括你们常去的公园，都找过。可是还是没有，这不，他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回来，他拽住你便一通吼叫。他做得不好，你别跟他计较，好吧？！”
看着为我们俩这么操心的婆婆，我稍微缓过神来，断断续续地跟婆婆解释道：“我去看望苏安，好久不见，聊得开心，便忘记时间。等从苏安家出来，才想起这茬，却发现手机没电。对不起，又让你们替我担心，对不起。”
“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婆婆安慰我，“回来就好。吃晚饭了吗？”
“我在苏安家吃的。”我回答。
“那你快上楼吧，累了一天，赶快洗洗涮涮，睡吧！明天周末，你们可以睡个懒觉。”婆婆目送我上楼。
跟婆婆说晚安，道别，我上楼回卧室。卧室里一团漆黑，大帅没有任何动静。我开灯，发现大帅和衣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
我拉开被子，给大帅盖上。他没有反应。心底里慢慢长大的那个念头，此刻又在心底要长大。我千头万绪，不知该任由它疯狂生长呢，还是及时把它扼杀。没有心情跟大帅说话，我呆呆地坐在床头，懒得洗漱，梳理着心底那个要疯长的念头。
我在床头坐了一晚上，大帅和衣盖着被子躺了一夜。第一次，我俩整夜无话。
☆、第四十三章 酷儿 尽情宣泄
第二天，我没等大帅起床，便洗脸刷牙，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回家。
临出卧室门前，我给大帅留了张字条：“大帅，我想利用周末回家住两天，看看我的老父亲。你不用跟来，我会到楼下跟妈说你要加班，并且说咱俩已经和好。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担心，就跟我说一样的话吧。苏安”
提着行李下楼，我努力地让自己的脸上堆满笑容，故作轻松，跟做好早餐、正在读早报的婆婆问“早上好”。
婆婆发现我拎着包，“你要上哪里去？”
“我今天想回去看看我爸，好久都没回去过。”我把包放在门口，坐到餐桌前。
“大帅不跟你同去？”婆婆发现情况异常。
“他今天要去单位加班，没法去。”我自如地应对着婆婆的疑问。
“昨晚，他没再对你发脾气吧？”婆婆试探地问道。
“没有，他是因为找不到我，着急才那样。”我善解人意道，“再说，我也做得不对，前天刚说不玩失踪，昨晚就又晚归，他也难免生气。”
“是呀，他昨晚像着魔一般。从小到大，即便跟他爸生气，也没那个样子过。”婆婆好似在自言自语，“等今天他下来，我再替你教训教训他。”
“妈，您别说他了，他也是为我好。再说，我俩昨晚已经和好，这事过去了。”我劝慰着婆婆。
直到我吃完早饭，师傅外出晨练，还未回来。我让婆婆替我跟师傅说一声，自己便拎包出门回家。
但愿大帅别在婆婆面前说漏嘴。
父亲闻声出来，看是我回来，吓了一跳。
“怎么没个电话，我好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父亲接过我手里的提包，伸头向我身后望去，“一个人回来的？大帅呢？”
“他没回来。”在父亲面前，我再无力隐瞒。多少天来压在心头的愁云，此刻瞬间化为眼泪，扑在父亲怀里，我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知道我为何伤心的父亲，轻轻地抚摸着我，任由我尽情宣泄，“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在父亲的怀里，往事又一件件涌上心头。童年，王楠，辍学，大帅，父亲，一个个片段像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里闪过。渐渐地，我的情绪平缓下来，擦干眼泪，在父亲面前坐好。
跟父亲对面坐，才发现父亲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眼泪。抬手给父亲擦泪，感觉父亲的皮肤好粗糙。
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我心痛欲碎。“酷儿，你要坚强，不能再让老父亲为你操劳，他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折腾。”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地送入我的耳朵，飘进我的心里，我瞬间抓住它，把它深埋在心底。
为父亲拭干眼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拉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轻声但却异常清晰地对父亲说道：“爸爸，我想跟大帅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