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如旭随手将纸条放在了桌上,又抬头望向武管家,“还带了什么话?”
“是,那婢女带了西陵姑娘的话,说——”武管事心中惊奇,殿下居然知道有带话,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浅儿明日巳初时分需要借势。”
东阳如旭一听,便笑了起来,“武管事,你明日巳初时分替我送份礼到西陵姑娘手上,顺便看看有什么人去看西陵姑娘。”
“是。”武管家应道。
东阳如旭挥手让武管事退下,他又继续埋头看折子。
只在打开折子间,无意扬飞了放在书案上的纸条,纸条飘落地上,上面六个大字就明晃晃地露了出来——我要借势欺人。
一句读起来霸道而理直气壮的话。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它拾起,随即又传来一声轻笑。
四月十一日辰时末刻,刻有欧阳族徽标记的马车停在了思园门前,从车旁走出的依旧是满脸堆笑的李妈妈,青夫人跟前的第一红人。
就在她要跨进思园大门之际,只听身后一阵马蹄声与车辙声,就在思园门前停了下来。
李妈妈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哎哟——我的妈呀!不得了了!
那马车上可是标记有东王府的标记,虽然这是皇上才赐的王府,可天下有谁不知东王就是三皇子殿下。
李妈妈赶紧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恭敬地立在门边,眼角瞟向了马车旁站出来的人——武管家,这可是京城第一府的大管家,一出场的气势就是惊人。
居然是大管家亲自上门,这事得跟夫人禀报,李妈妈心道。
接着便有四五个侍女上前,将马车上的东西端了下来,一盒一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武管家领着侍女,捧着礼物,朝立于门口的李妈妈道:“麻烦问下你家姑娘,东王殿下给她送的礼物放到哪?”
李妈妈有些尴尬,里面的春风已适时出声应道:“原来是武大人,快请进。”
这东王府的管家那可是有品级的,与那府衙大人的品级差不多。
不过府衙大人见了他,还是得向他行礼。
这王公侯爵府里当差的,比正经官儿还威风。
“武大人来得赶巧了,再晚一点,我们姑娘可就要被接到大将军府做客去了。”春风笑道,“喏——大将军府里的李妈妈都来了。”春风指着李妈妈道。
武管家眼神一闪,原来是大将军府。
“既然西陵姑娘有事,小人也耽搁西陵姑娘的时间。”武管家朝春风道,“你安排个地方给她们把礼物都放进去,我拜见一下西陵姑娘就走。”
李妈妈在一旁越看越心惊,这西陵浅果真是与东王殿下关系匪浅,从这管家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武管家见了西陵浅,将东王殿下的问候说了一遍,方离去。
而李妈妈将西陵浅接到大将军府,又私底下悄悄将遇到东王送礼的事跟青夫人说了。
青夫人听罢,眼睛里若有所思。
而东王府内,东阳如旭听完武管家的禀报,便打发他走了。
修长的身子轻倚窗前,想起那日欧阳明月盯向西陵浅的目光,心里便有一阵不舒服。
这欧阳明月曾栽在女人的手里,未料对女人却未曾死心,竟肖想到西陵浅身上来了。
小浅儿要借势欺人,就是想欺负欧阳明月吧。
而青夫人出面,应该是看到了大婚那日,自己与小浅儿的熟稔,动了歪心了。
不过,这倒也是笼络欧阳府的一个大好机会。
深遂的黑眸深似水潭,看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正自沉吟间,房外传来武一的声音。
“漫妃娘娘请止步,殿下书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音调平平,声音透冷。
“大胆,殿下是本妃的夫君,本妃岂是闲杂人等,让开。”西陵漫傲慢恼怒的声音。
“请漫妃止步。”武一音调未变,声音未变,仍是一丝不拘地执行着他守卫的职责。
“你……”西陵漫气得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不过,武一是视若无睹,依旧冷面把守着。
外面闹僵了一阵,然后西陵漫气冲冲地走了。
书房里的东阳如旭脸依旧对着窗外,眼皮都不抬一下。
没过多久,书房外又响起了武一冰冷的声音。
“雅妃娘娘请止步,殿下书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哦——”西陵雅温和地道:“请转告殿下,西陵雅来看过他了。”
说完,转身马上要走,脸上没有一点留恋或是愤怒的样子。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武一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裂变,不过也就一下又恢复冰块样。
“西陵雅,你给我站住!”书房里传出东阳如旭微愠的声音。
西陵雅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温和淡然的表情。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妾身?”
“你怎能对自己夫君漠不关心?”东阳如旭有些恼火西陵雅这种态度,“你有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认知?嘘寒问暖你会不会?”
“殿下,我们连面都见不着,如何嘘寒问暖?”西陵雅微微一笑,“而且刚才我已交代武一转告你,我来看过你了。”
“你明知书房是等闲之人不得入内,你偏偏选本殿下在书房的时候来问安,你什么意思?”东阳如旭说道,稍顷他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试探试探自己在本殿下心目中占有多大的份量,是不是会破例让你进去。”
“殿下真是聪明,雅儿这点小伎俩岂能瞒得过殿下。”西陵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今看来,雅儿在殿下心目中所占微乎其微,雅儿真是伤心,这就退下反省去了。”
说完,她朝东阳如旭行了一个优雅的礼仪,不待东阳如旭发话,便自行离开了。
东阳如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根本就是为了不见我。”
随即,他又得意地笑了一下,“不过,雅妃也真听话,让她每日要问候夫君一次,她还真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西陵雅在向他低头呢?
欧阳府的马车缓缓地从大门驶入。
马车内,西陵浅靠坐在檀香软垫上,盈盈素手,缓缓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帘掩瞬间,嘴角泛起一丝嘲弄。
今日的她可还真沾了东阳如旭的光,居然从正门行过了。
随即脸上笑意收敛,黑如矅石的眼眸里迸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芒。
哼,很好,欧阳府,大将军府,我来了,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绝不手软!
待车行至二门时,眸中厉光渐渐隐去,灿烂如花的笑容重新扬起。
一身的风采,一身的姿华。
绝色的姿容令那站在二门等候的一院的人等都看傻了眼,不知不觉地就被她吸住了目光。
吉祥与如意两个丫鬟是曾经最接近西陵浅的,这会儿早看呆了,都忘了要扶青夫人上前。
还是青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上前牵住西陵浅的小手,“浅儿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青姨刚才都看傻了。”
“青姨这是赞我呢?还是觉得浅儿现在已经是老着等老了?”西陵浅脸上依旧盈盈笑意。
青夫人一愣,疑惑不解。
西陵浅已接着往下说道:“女大十八变,我现在才十二,居然就已经历了十八岁的改变,不就是说我一下就老了六岁。”
青夫人没想自己的赞词居然生出这般岐义来,立即呵呵笑道:“青姨是赞你漂亮,哪能是说你老呢,说你老,那青姨岂不是更老?!”
“说的倒也是。”西陵浅也笑出声来,“现在我还小,青姨已老,但若我现在就称老的话,青姨就是老太婆。”
青夫人顿时表情别扭,女人最忌人说老,这下被西陵浅一口一个老,还“就是老太婆”,心里真是不舒服,可是却又不能说西陵浅说得不对,最多是童言无忌而已。
西陵浅星眸微抬地望了青夫人一眼,仿佛没瞧见她脸上的别扭难受,依旧笑意盈盈。
青夫人干干的笑了两声,便把话题转移了,“浅儿今儿来,可要好好玩上一玩,上次呢,青姨忙,没招呼周全,这回无论如何都要给青姨一个机会补过。”
“青姨太客气了。”西陵浅貎似被青夫人的话感动,“浅儿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可却也不能没规矩,要青姨亲自招呼,青姨就让府上的小主子们陪浅儿说说话就好。”
“哎哟——青姨真是糊涂了,小孩子自是和小孩子玩在一起才最开心。”青姨笑道,“放心,待会就让人去把他们叫来,上回走得急,你都还没见过他们吧?”
“嗯,不过后来在如意酒楼开张那日倒是见过明月哥哥,不知明月哥哥今日可在?”
听得西陵浅谈及见到儿子的时间地点,青夫人脸上又是一阵尴尬,不过却很快掩饰过去。
“在呢,明月知道浅儿妹妹今儿要来,特意向学堂请了假,他还有几个月可就要参加考试,也不知学得怎么样了?”她絮絮叨叨的念起儿子来。
“青姨放心,明月哥哥这么聪明,一定会考过。”
众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了主院——青夫人的雅和苑。
青夫人让西陵浅在自己身边坐下,丫鬟们很快便把茶水点心摆了上来。
“浅儿到京城也有两年了,京城的生活还习惯吧?我看你娘与祝夫人开的酒楼,生意似乎很红火,真没想到,你娘竟然是生意的一把好手。”
青夫人说这话,西陵浅听起来觉得有些别扭,主要是她的语气,惊讶之中似乎带着些许轻视。
西陵浅猜出青夫人的轻视来自于身份的优越感。
这些世家夫人也有自己的生意铺子,但从不需要亲自出去打理,因此为生计抛头露面的人,大多是身份低微的人。
西陵浅缓缓地呷了一口茶,方笑道:“这人被逼到要为生存挣扎,又没什么亲戚朋友肯伸出援手,万事也都只能靠自己,若是不把自己逼成一把好手,何时才能走得出困境?”
青夫人听西陵浅如是说,心下有点羞窘,若早知西陵浅能攀上贵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们母女爱理不理。
她有点接不上话,好在这时候,小主子们都被请到主厅来了,大家一一排队向青夫人问好,又向西陵浅打了招呼,顿时,主厅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热热闹闹地叫了起来。
而欧阳明月是一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西陵浅。
西陵浅秀眉微皱了一下,这贱男老喜欢盯着她看,发花痴似的。
前世也没见过他有对自己这么痴情,反而是自己发花痴,成天跟在他后面追着跑。
这还叫一报还一报。
西陵浅微垂下头,眼里的冷意别人看不到,还以为她这是害羞呢。
这欧阳府里,别院的主子们大概都被青夫人调教得胆子很小,因此,在前世,西陵浅与欧阳府的恩怨都集中在雅和苑与浅月楼这两处,特别是浅月楼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夺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欧阳明月,那战争可是不分时间地点,明里暗里时有发生。
因此,西陵浅今日有一地一定要去,那就是欧阳明月的院落,现在不叫浅月楼,叫景院。
西陵浅在欧阳府的向导,自然是早已认识的欧阳明月。
这一回,西陵浅倒是细细地将欧阳府走了一圈,看看这府里与自己记忆相差多少。
不过,除了一些小细节上有变动外,基本上没什么大不同,西陵浅心中有了底,这今后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跟在西陵浅身边的春风四婢,也早在西陵浅的暗示下,将欧阳府的布置留心记于脑中。
这次她们到欧阳府,可是堂而皇之的踩点。
不过,在经过大厨房的时候,西陵浅特意朝厨房看多几眼,却发现厨房的管事已换了人。
那个喜欢积己德的杜妈妈,走了吗?她可还是想着要这位很有爱的妈妈去帮她管厨房。
还有小欣,没了杜妈妈的庇护,在前世可是做了十年的烧火丫头。
上次找到秘笈之后,她又扮了一次小西,告诉小欣她要离开京城寻亲,不知这会儿要是遇上小欣,她会不会认出她来?
“明月。”西陵浅省略“哥哥”二字,她可不耐在欧阳明月面前还费劲的装嫩。
而欧阳明月的想法明显不同,听西陵浅没把哥哥连着一起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可不想做西陵浅的哥哥。
“浅儿——”他也自动省掉“妹妹”二字,越发感觉自己与西陵浅的关系更近了,“想说什么?”
西陵浅目光扫向他的面孔,低睑垂眼掩去眸中的厌恶,只一瞬,便又抬眸笑道:“我们去大厨房看看。”
欧阳明月俊眉微挑,随即便恍然道,“浅儿开酒楼,浅儿是想去看看菜式吧。”
“不错。”
“看我多了解浅儿。”欧阳明月眸里露出得意,“走,我带你去。”伸手就想拉西陵浅的手。
西陵浅巧妙避过,一旁的春风与冬雪也机灵地上前左右扶住西陵浅,“姑娘,奴婢扶您,厨房油污重,地滑着呢。”
欧阳明月伸手纯属自然,没能牵住佳人的纤手,只微怔了一会,却也没作多想,领先进了厨房。
厨房的布置没有变,依旧是干净整洁,厨龛明亮,灶内炉火正旺,灶上几个大罐,正冒着腾腾的白烟。
洗菜切菜的妈妈婆子们正在忙碌着,看见大少爷进来,紧张地站起来行礼,却又不知接下来是继续干活,还是陪站等少爷吩咐。
西陵浅看了一眼,这厨房看来还真是做过变动,做菜的已换了不少人。
这时,厨房管事匆匆赶到,朝欧阳明月行礼鞠躬。
“刘管事,今儿午膳要用的菜在哪里?”欧阳明月当真以为西陵浅是来看菜式的。
刘管事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是不是中午的菜谱安排得不合适?”
“不是,只是想让浅姑娘品鉴一下。”
刘管事微提的心放了下来,看向欧阳明月身后绝美姑娘,“是,请浅姑娘随奴婢到这边来。”
西陵浅微微一笑,“劳烦刘管事。”轻移莲步,缓缓跟着,“刘管事在大厨房做管事很久了吗?”
刘管事满脸堆笑地道:“也没多久,原先是在大夫人的小厨房,到这大厨房也不过一两个月。”
原来是青夫人的人,“这么说来,定是刘管事活干得比从前的管事好,从前的管事就与刘管事调个位置喽。”西陵浅很随意地道。
“那倒不是,以前的管事也还在厨房里,不过只负责给下人们烧饭而已。”
“原来是从前的管事菜烧得不好啊。”
“老杜的菜烧得还可以,下人们都有口服了……”
“菜烧得好啊——”西陵浅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道,“明月,刘管事说那个老杜菜烧得不错,如意酒楼正好缺个厨子,不如你把老杜给我吧,省得我还要四处找人。”西陵浅望着欧阳明月见机开口要人。
她知道,如今的欧阳明月定是什么都会答应她,更何况她不过是问他要个下人。
“若是正合你用,你就拿去呗。”欧阳明月果然是乐呵呵地应了,“待会我跟娘说一声就好,顺便再把她的卖身契给你。”说完,便吩咐刘管事把老杜叫来。
老杜被带过来的时候,西陵浅正随意地看着菜式。
西陵浅面露浅笑,静静地打量着杜妈妈。
比从前瘦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好,大概在下厨房的活累些。
杜妈妈低头躬身走上前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在来的路上,她已被告知自己的主子已换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新主子是个什么人,难不难侍候。
“杜妈妈,起来说话。”
杜妈妈听着这声音,清脆动听,而且话语含着的暖意听着就能感觉到。
她小心地起身,抬头一望,眼神却是微怔。
这姑娘……这姑娘……似乎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
真是老了,她心叹道。
“杜妈妈,我想让你到我的酒楼当厨子,你可愿意?”西陵浅想着若是不愿意离开欧阳府,她也不强求。
毕竟有人会认为,欧阳府树大根深,背景雄厚,在这样的府里做下人,那也是一种荣耀。
杜妈妈瞧着西陵浅绝色姿容,和蔼亲切的面孔,晶亮黑眸里的善意,便微微一笑,“奴婢听从姑娘的安排。”
有个好主子,那比什么都强,在这欧阳府里虽然月例会高些,但这其间的肮脏与龌龊,实在令人发指。
“杜妈妈放心,给你的月例不会低于你在这府里的数。”
“多谢姑娘。”原本有些担心自己月例少了,家里的负担就会加重,如今真是令她喜出望外,“奴婢一定会用心去做。”
“我相信你。”西陵浅点点头,“杜妈,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走的时候,你就跟我一道离开。”说完,她望向欧阳明月。
浅儿这是在问他意见呢。
欧阳明月立即点头,俊脸又跃上一抹喜悦。
西陵浅眼底暗芒微闪,她转身朝厨房外走去,“明月,我们去你的院子坐坐吧,我有些累了。”
欧阳明月喜不自禁,浅儿去他的院子,意味着她愿意与他亲近呢。
西陵浅眼角瞥到他的表情,心中暗自冷笑。
看到他这一副嘴脸,对他,已不仅是有恨,还有厌恶,越来越深的厌恶。
她加快了步伐,走在欧阳明月的前头,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中间隔了夏雨与秋霜。
半途,遇到其他院子的小主子,西陵浅便趁机招呼着一起去欧阳明月的院子,实在是不愿再与欧阳明月独处。
这些小主子们平日可是很少有机会得亲近这个大哥,去他院子更少。
于是,带着好奇,小主子们都跟了去。
到了景院,才进院门,便见一个窈窕妩媚的女子迎了上来。
西陵浅黑眸微闪,梅兰,那个被欧阳明月砸店救美、前世被收为通房的丫头。
不过,看梅兰的一身打扮,可不象是一个丫鬟,倒像是姑娘,欧阳明月待她果然很特别。
眼角微扫欧阳明月,只是欧阳明月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着急?欧阳明月对梅兰的出现很着急?
“少爷,您回来了。”
此时,梅兰已迎至跟前,对着欧阳明月行礼福身,然后挨着站立在欧阳明月的身边,眼睛看向姿容绝色、风姿天成的西陵浅,美眸里闪过一丝妒忌。
西陵浅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梅兰,看到她紧挨着欧阳明月,以及她眼里的神色,心中便了然。
看来,欧阳明月与梅兰的关系已经不一般,搞不好都有亲密接触。
就不知她对欧阳明月掏空身体的事知情否?
而欧阳明月之所以着急,是怕自己看见吧。
西陵浅瞟向欧阳明月,果然,欧阳明月的身体不自然地向远离梅兰的一边挪了挪。
可惜啊,梅兰偏偏与他的想法相反,似乎生怕别人知道,向着欧阳明月又贴了过去。
欧阳明月再挪,梅兰再贴。
西陵浅心中暗道,恶心!
不过,脸上却做惊讶状,出声问道:“明月,你们是在做吸力表演给我看么?怎么你一挪,那丫头的身体便会紧着贴过来,再一挪,又贴过来,真有趣。”
四下里已出来迎接主子的小厮丫鬟婆子们听着,差一点儿喷笑出声,于是赶紧低下头,不过,那微颤的肩头可暴露了他们正在偷笑的事实。
那些小主子们比那些下人大胆些,直接捂嘴偷笑。
欧阳明月本想遮掩,却反被揭开了,于是恼怒地推开一直想贴到他身上的梅兰,“站好,一点规矩都没有。”
梅兰被这一推,加上又被嘲笑,这心里真是又羞又窘。
眼里的金豆子一半真一半假地掉了出来,娇怜妩媚样,令欧阳明月的心顿时一软,“你先回房去,这里不用你侍候。”
看着梅兰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西陵浅似笑非笑地望着欧阳明月,说道:“明月,她是哪家的姑娘呀,都不给我介绍一下。”
欧阳明月尴尬地道:“不是姑娘,是院子里的婢女。”
“哎哟——在这院子里当婢女可以象做姑娘一般,这规矩还真是与众不同。”夏雨似乎很羡慕地大声道。
“不是……”欧阳明月有些着急,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刚才大家所见,梅兰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以及自己的心软,都不是一个婢女所该有的。
西陵浅瞧了欧阳明月一眼,然后扭头对夏雨轻叱道:“你羡慕这种婢女不是婢女,姑娘不是姑娘的规矩?那你也来这做婢女姑娘好了。”
“没有,没有,奴婢绝没有这种想法,奴婢只是觉得这种规矩奇怪罢了。”夏雨连忙摆摆手,“奴婢只是奴婢,绝不妄想做姑娘。”
说完,规矩地退立在一旁,一副标准婢女侍候人的样。
听完西陵浅主仆二人的对话,欧阳明月还真发觉自己的院子没有规矩,主是主,仆却不是仆。
自己的院子管得没规没矩,偏偏又被他心仪之人看到,显得他多么无能,而且庶弟庶妹们也在跟前看着,欧阳明月是面上无光。
此时他是后悔不迭,不该纵容梅兰如此放肆,这要传出去,欧阳府的面子都要丢尽,哪个世族大家不是规矩大过天,不讲规矩那是在平头百姓家。
而这事,若让青夫人知道,绝对没有梅兰好果子吃。
不过,鉴于他与梅兰的特殊关系,青夫人也不会把梅兰撵走,梅兰还得留下来替自己按摩。
想着梅兰要按摩的部位,他有些羞窘。
“浅儿。”欧阳明月迟疑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累了吗?快进去坐下歇歇吧。”
“好。”西陵浅没看他,不过却干脆利索地应道。
欧阳明月心中一喜,西陵浅还愿意进去,是不是没有因此事看不起他?
西陵浅并没有去大厅坐,而是去了书房。
这一下,那些小主子们可就更好奇了,欧阳明月的书房,他们可都是从未得进过。
可是进去一转后,小主子们便没什么兴趣了。
除了令人羡慕的大房间和家具外,里面东西并无什么特别,无外乎是一些书和一些画,再就是一些武功入门的册子,规规矩矩的一个书房而已。
小主子们索然无味地退了出去,到院子里去玩。
不过,西陵浅可没出去,她目光扫过那放在书柜里的一排一排书籍,书名一一地跃入眼帘。
她记得,有一本书,是欧阳明月看了之后,才萌生了妄想,更在取得了龙威将军之位后,他决定将妄想实现。
手指在书籍上轻轻划过,一本本,一排排,蓦地,划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纤手轻轻一抽,一本书册落入手中。
“浅儿喜欢这本书?”一直跟在身边的欧阳明月看见西陵浅找了这许久才抽出的一本书,便凑前一看——《圣君论》。
西陵浅瞟了他一眼,微点头。
“浅儿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你可以拿回家慢慢看。”这书他没看过,他猜大概记录一些明君的丰功伟业。
西陵浅微微摇头,“这书,你该好好读读。”
“我不差这一本,若你真喜欢……”欧阳明月以为西陵浅客气。
“我没那时间看,光是酒楼的事就让我忙得脚不沾地。”西陵浅微微一笑,“不然,你看完了讲给我听。”
“好。”欧阳明月立即高兴地应下,这可找着机会与西陵浅见面了。
欧阳明月接过那本书,顺手翻了翻,然后郑重地把它放到了书案上,“我今晚就开始读。”
西陵浅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道精芒。
她不知道,这世欧阳明月会有什么变化,但以目前来看,他尚成不了人中龙凤,目前的他比前世差多了。
如此,她要狠狠地报仇得要等多久呀。
不如她来引导他走上前世的路,然后……步步为营,毁了他,夺去他的妄想,摧毁他的野心。
这样,似乎比纯粹的报仇有趣多了。
而武林盟主之位,相信郎奇定不负所望。
郎奇确实是个武学奇才,前世没有绝世秘笈,郎奇的武功依旧与欧阳明月在伯仲之间,更何况如今郎奇得秘笈,而欧阳明月却少了秘笈,凭欧阳一族的功夫,胜不了郎奇。
“浅儿喜欢看这本书,是不是特别崇拜那些明君圣主。”欧阳明月刚才顺手翻书的时候看了几眼,这会儿便好奇地问。
西陵浅眼底暗光流转,随即微笑说道,“大概吧,这些人跺跺脚就能让天下为之震动,好威武。”
“太夸张了吧?”欧阳明月笑道。
“打个比方而已。”西陵浅笑道,“总之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令好多的人心驰神往,你就不心动吗?”
“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我心动,有用吗?”
“那可不见得,东阳一族不就是从拉鞑人手里取得的江山……”西陵浅低声道。
“嘘——”欧阳明月立即紧张地止住她,“此事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小心被人听到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小声地说嘛。”西陵浅道,“总之只要用心去做,一切皆有可能。”
欧阳明月笑望着她道:“原来浅儿的心竟比天高。”
“那是,我可看不起那些只知吃喝玩乐,靠着祖荫混日子的人。”西陵浅呵呵笑道:“你看,我一个小女子都能将酒楼开得风生水起,那作为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就更该顶天立地,干出一番大事业?”
欧阳明月一阵羞惭,西陵浅这话,他听起来好像是在说他似的,“浅儿,我……”
西陵浅垂睑并不看他,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欧阳明月定会有所觉悟,反正以他的聪慧与天资,以及皇家对他欧阳一族的笼络,欧阳明月也不会混耗多久,何不让自己成为点醒他的人,让他感恩戴德。
“明月,我知道那个婢女与你关系……特殊,可你不该就这样成天在家里……鬼混,
你年纪已不小,该去干一番事业。”西陵浅倏地抬头看着他说道。
欧阳明月心中感动,“浅儿,我……我一定会努力,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好,明月,我希望能尽快看到那一天。”西陵浅望了他良久,方才嫣然一笑。
欧阳明月会因此振奋起来吗?她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好让她在他心窝狠狠插上一刀。
现在解决掉他,他不过是身死,一点痛苦都没有,而她要的,是他痛不欲生,方解她心头之恨。
而且西陵浅相信,没有她的干涉,欧阳明月与玉小双定会再如前那般合作,当他们狼狈为奸之时……她眼里一抹冷凛一闪而过。
西陵浅离开欧阳府的时候,青夫人明显的感觉到,欧阳明月的身上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象是一个一直醉酒混沉的人猛地清醒过来般。
她望向载着西陵浅的马车远去背影,沉吟半晌之后眼里现出一抹坚定之色,脸上泛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京城繁华,酒楼生意红火,忙碌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
如意酒楼二楼自留包间外,两个高大冷面侍卫,守在门口,不用猜,标志性人物武一武二,那么,他们的主子自是在包间里。
西陵浅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看着表情莫测的东阳如旭,不禁眉毛微挑。
东阳如旭自打进来后,却一直未吐片语,只是坐着慢呷细品着杯中茗茶。
他的表情虽然莫测,但依旧能感觉得到,东阳如旭此刻的心情并不爽。
西陵浅保持着沉默,秉持不先开口的原则,她可不愿意成出气筒。
“你倒沉得住气。”东阳如旭将杯盏中的茶品完,方才出声。
“我瞧着三哥对那盏茶喜爱得紧,我岂可做大煞风景之事。”西陵浅微笑道,“三哥,要不要再续一杯。”
东阳如旭将茶杯倒扣,“我可不是来喝茶的。”他表情严肃地看向西陵浅,“我有事问你。”
“哦?你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东阳如旭的俊脸顿时黑了一下,不过,他仍问了出来:“市井上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陵浅晶眸微转,随即望向他道:“你问的是那个内容的传言?”
“你别装糊涂,你这酒楼这几日可不正因此事宾客盈门。”东阳如旭没有气地道。
“你说的什么话呀?我这酒楼自开张以来,哪日不是宾客盈门,哪里需要制造些什么传言来吸引客人。”西陵浅表现出微愤。
“三哥对你推心置腹,你却万般防备着三哥。”东阳如旭不满地道:“好,我挑明了说,你与欧阳明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传出你们打小定亲的事来?”
“你也知道了。”西陵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事我也是才知道,还是欧阳伯父告诉我的,说是他与我爹几年前约定的,当时还签了婚书,不过,婚书被我爹拿着,这会儿应该还在西陵府,如果西陵府没被人侵占的话。”
“你相信?”
“难不成是大将军骗我?可是他要骗我干什么?我一无权二无势三无钱,我实在想不出他们骗我做他家的儿媳有什么目的,若是没有目的,那就是真的。”
“无势?你这还能叫无势?我不是把势借给你了吗?”
“好吧,勉强算我有势,可这也不能断定大将军就是在骗我呀!”
“你就这么希望这事是真的?”东阳如旭觉得有些语塞,“那你要置如风于何地?”
西陵浅不解,“这与如风有什么关系?”
“亏得如风这么宠你疼你,你居然是没心没肺的。”
听着东阳如旭说的前半句话,西陵浅的心猛地用力跳了一下,不过,脸上可是表情依旧。
“你的意思是说,如风会因这事就不与我做朋友?如风才没这么小气,他一定会支持他的朋友。”西陵浅斜睨着他,“三哥,我与欧阳明月有婚约,这不是一件好事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东阳如旭表情有些怔忡。
在世人的眼中,大将军府的大少爷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自己更知道,皇家对大将军府的笼络,而欧阳明月本身的底子也不差,再过一两年,满京城的女人都会想着要嫁给他,自己着急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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