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江对着西陵夫人咬牙道:“坏秋水,你竟然看不起大姐!”
西陵夫人连忙摆摆手,“不是,大姐,实在是君泽原本就是西陵世家的第一高手,能够打得赢他的人实在很少。”
“西陵世家?你说妹夫是西陵世家的人?”尹春江霎时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地道,“那个显赫的西陵世家?”
“是那个西陵世家。”西陵夫人点点头。
“不过,如今我们只姓西陵而已,与西陵世家已无关系。”西陵浅微笑地补充道,表情毫不介意。
尹可阑微讶地看着西陵浅。
而尹春江已面色一整,严肃地望着西陵夫人道:“怎么回事?”
西陵夫人并不隐瞒,将她们被逐出西陵世家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罢,尹春江立即怒道:“这根本就是强加的罪名。”
西陵夫人苦笑道:“可西陵世家的族规却正好套上了。”
尹春江拍拍她的肩,“那种复杂的大家族离开也好,自己独立门户,逍遥自在。正好让咱姐妹俩今后可以聚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可是我不敢回去呀,你也知道爹那日多生气……叔丹虽说他仕途并不顺,不过,做生意倒是有一手,这些年来他总觉得令我离家,是他的错,不仅让儿子跟我姓,还把赚来的全归在我名下……”
姐妹俩絮絮叨叨地说着,祝叔丹作陪。
西陵浅听了一会,就去张罗今日的晚饭。
尹可阑跟了出去,一个箭步拦在了西陵浅的面前,“你有何打算?”
“你怎会问我?”西陵浅眉一挑,“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打算?”
尹可阑直直地望着她,“我可不觉得你象小孩子,这个家似乎是你在当,不是吗?”
“你是说打理家事吗?”西陵浅微微一笑,“这不过是琐事,何况还有迟妈妈与丫鬟们在做,根本就不用操心。”
“哼!”尹可阑不满地道:“小小年纪,防人之心就如此之重,我可是你的表哥。”
“哦?”西陵浅微讶,“你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有没有你心里明白。你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要你记住,什么时候需要我这个表哥帮忙,你尽管开口。”尹可阑道。
西陵浅眼睛一亮,“真的?”
尹可阑呲牙道:“煮的!”
西陵浅笑嘻嘻地道:“这么说,我用你的面馆开饭店的事,应该是没问题了。”
“白痴,你看我娘的样子,这事我有拒绝的余地?”尹可阑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你要杀回西陵世家的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说起西陵世家时,眼里透出的誓在必得。”
西陵浅这回是真的微讶,没想这个急躁的表哥,洞察到这么细微。
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努力,她不相信别人,被欧阳明月所骗,令她更不相信男人,只除了那三个被她记挂在心的好男人。
而这个尹可阑,也许她们有着血缘关系,但她与他依旧是才认识的陌生人。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杀回西陵世家,犹如以卵击石,我不做此妄想。”说罢,绕过尹可阑走了。
尹可阑皱眉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透着思量。
在京城有了亲人,西陵夫人想在京城住下来。
于是西陵浅便在与大姨家隔了一条街的杨桃巷买了一间三进的院子,挂了门牌叫思园,然后又开始张罗开饭馆的事。
不过,这也不用西陵浅太操心,有祝家父子在,早就给操办得妥妥贴贴,连厨子都帮找好了,西陵浅就出些菜谱,写些方子。看如今这进度,计划饭馆在两个月之后可以开张。
西陵浅坐在面馆的二楼的包间里写着配方,夕阳的余辉从窗外映射进来,投在西陵浅的身上,仿佛泛起了一层金光,耀眼而迷人。
桔子在旁提着水壶,随时给空掉了的杯子倒水。
只一会,西陵浅便搁下手中的笔,“终于好了。”她拿起刚完成的方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然后吩咐桔子收拾好,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桔子点点头,拿了放在椅子上的包袱,打开,赫然是那一身她做乞丐时的衣服。
她迅速地换上,将头发打散弄乱,脸用黑炭掩饰好,然后跟在西陵浅的身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大街上,似乎行人比往日的还多,仔细观察之下,更发现是男人比往常多了些,这而且几乎都是一个朝向,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行去。
一枕梦君阁今日大开。
开阁定在日入时分。
随着夕阳渐渐收去光芒,天边绚丽的彩霞隐去了身影,天下第一楼已是开门迎客,四处塞满了人潮。
据说,一枕梦君阁的主人叫玉小双,来自前朝拉鞑族,是一个前皇裔公主。
这样,他们岂非能尚公主?一群男人偷笑。
据说,玉小双才貌风情天下少有,眼睛妩媚迷人,勾魂夺魄,却是卖艺不卖身。
这样,他们岂不是要先征服她,才能一亲芳泽?一群男人跃跃欲试。
据说,玉小双……
太多的据说被放出话来,紫都很多的男人都听说了这个才貎俱全的奇女子。
在场的每一个,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就是带着好奇的神情而来。
天下第一楼中央座椅,围着二楼回廊向下延展的平台,呈圆形排列成一圈。
此刻上面已坐满了出价高的客人,在这圈客人的背后,则是站满了看客。
天下第一楼的大厅、包间进满人之后,眼看已无法再塞人进来,第一楼的大门就撤去了守卫,并没有专门派人守着,似乎也是为了让街上走过路过的人有机会目睹此次开阁大会的盛况。
到处热热闹闹,嘈杂兴奋。
酉时正,伴随着一阵惊人的弦琴响动,妙音绵绵,天下第一楼的大老板韦一铭哈哈大笑着,从一枕梦君阁出来,身旁伴着六名绝色美婢。
韦一铭走到回廊中央,朝众人道:“各位,今日本楼为小双姑娘举办的开阁大会即将开始,下面,我们小双姑娘愿以一首”如梦令“的弹唱,以感谢诸位今日前来观会。”
“好!”众人哄堂鼓掌,轰然地叫了起来,“小双姑娘,快露面让大家瞧瞧!”
“是呀,快让我们一睹芳容,看看是否真当得起才貎风情天下少有这一赞誉。”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叫,声浪是一声比一声高。
终于,千呼万唤中,有一个绿衣绝色丫鬟抱了具七弦琴出来,放在了回廊中央的案台上,紧接着是四个丫鬟手持一卷鹅黄羽纱,绕着案前的两根柱将案台围遮起来,羽纱一直拉到一枕梦君阁的门口。
随后众人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位身材曼妙玲珑有致的女人,着一袭玫红拽地长裙,由一枕梦君阁里款款而出,朦胧神秘唯美的感觉,令众人兴奋地大声尖叫起来。
直待看到玉小双的身影,缓缓落坐在案前座椅上,众人高昂的尖叫才停歇。
就在这一瞬,只见纱帐内玉小双纤纤玉指轻划过琴弦,拔起一阵妙响,又似感觉玉小双的妙眸流转,朝自己看来,众人不由得都挺直了腰身。
一阵叮咚之声悠悠响起,随即而来的是玉小双曼妙吟唱。
美妙的歌喉、低吟浅唱,仿如黄莺出谷,宛转动听,将众人刚才不得一睹真容的躁火浇灭。
众人如痴如醉地听着,直到上头玉小双唱罢停歇良久,众人依旧沉醉在歌声中。
不知谁先带头喊了一声,数百人全哄然大声叫好。
掌声久久不止。
满堂喝彩老久,那韦一铭方是轻咳一声,朝下头道:“梅总管,请宣布入得一枕梦君阁之法。”
“是!”梅总管自人群中走上平台,站在平台中央,展开一卷纸帛,众人俱都倾身向前,梅总管朝众人扫了一眼,张嘴就要读出来。
只是一道嬉皮的声音已先他而出,“那玉小双的滋味可**了,哥哥我前阵子有幸得尝,这些日子她胸口上那颗红痣老在我面前晃,晃得我的鼻血几乎要流尽,如今有这机会,哥哥我可要听仔细好了。”
纱帐里的玉小双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初,已是霍地站起身来。
她听出了,是那个毁了她清白的少年!她身体微颤起来。
而少年声音一落,大厅里立即轰然作响。
“原来竟是只破烂货,都被人开过苞了,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
“竟然敢骗老子的钱……”
声浪竟是一浪高比一浪。
玉小双顿时一脸的煞白,下唇紧咬,眼里满是羞愤,还好有纱帐遮挡,没人看见她的失态。
梅总管迅速地朝着那嬉皮出声的方向飞纵过去,伸手一捞。
未曾想,那人早有准备,身如泥鳅,滑溜一下,借着人群的挡势,一下就钻走了,只来得及看见那身污黑得油光可鉴的衣裳。
那人竟是一个乞丐!临走他还尖叫了一声:“杀人灭口了!”
梅总管恼极,拔开人群就要追。
站在回廊的韦一铭手一摆,轻喝道:“回来!这人来搅场子,不可中计。”
梅总管脚下一顿,随即他便一个转身,重新飞回了平台之上,朝下头众人拱手道:“诸位,刚才这人,定是哪家楼子对我们第一楼眼红妒忌,故意派人污蔑,想要羞辱我们小双姑娘,聪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绝不会受人蒙骗。”
“可是人家却能道出小双姑娘胸口之上有红痣?”立即又有人猥亵地嘻笑道:“不如,请小双姑娘出来给大家验身,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话,来这欢场的人都爱听,这玉小双今日之前就被这第一楼吹捧得神了,弄得众人心象猫抓似的,就想一睹玉小双的真容,当然若能目睹到更多,那就是今日来此意外收获了。
因此,附和之声那是此起彼伏。
纱帐内的玉小双薄纱覆面,一双勾魂的媚眼,此刻却已充满了的羞怒。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那个陌生的小女孩,令她遭遇那场几乎要毁掉她的玷污,若非不敢耽误父亲大事,她早就当场撞墙去了。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若让她有机会,她势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还有那个碰了她身体的少年,她定要将他折磨至死。
她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回廊之上,韦一铭听得众人起哄,不怒反笑,“各位还真爱开玩笑,明明知道小双姑娘卖艺不卖身,你们脑子里想什么,可逃不过我老韦的一双眼睛,我可不上你们的当,哈哈——”不愧是欢场老狐狸,一个打哈哈就将刚刚初起的危机混了过去。
有部分怀有此想法的人立即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仍有人置疑道:“也许小双姑娘胸口真有痣,不然怎么就不敢给人瞧瞧。”
“这有痣没痣,可是让人眼见为实。”
“我们也没说要看小双姑娘的身子,只不过是想验证有痣之事。”
自己的身子被人讨论来讨论去,看那些人面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人意淫起来,眼看这大厅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暧昧。
玉小双又气又恼又是无措,感觉自己赤条条般地站在众人面前给人评头论足般,有种被侵犯的羞辱。
幸好有羽纱遮着,否则自己真会被众人的目光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剥落。
天下第一楼大门外,西陵浅站在人群之后,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污言秽语,透过羽纱,淡淡地看着纱帐内一动不动的玉小双。
玉小双,你既选择寄身青楼,就别妄想还比别人高贵,欢场女子就该有欢场女子的样,今日不过是给你上一课。
不知你号称皇裔公主的风华,能否经受得起十年风尘的沾染,没了高贵,你亦同其他欢场女子一样,任人作贱与人娱。
稍晌,她娇巧的唇角勾起了冷冷地浅笑。
这时,已脱去乞丐装,打理成干净少年的桔子已来到她身边,她附耳向桔子低语了几句。
桔子点点头,又朝门里挤去。
待挤到人群中央,桔子便又大声道:“我看,这小双姑娘的身子,第一楼不会随便给人看,可是这有痣没痣之事,也总得给大伙一个交代,否则花大价钱要一个黄花女,谁想却是残花破鞋一只,太不值得了。当然了,如果韦老板肯把价码放下来咱们也不用去验证了。”桔子故意放声大笑起来。
现场立即有人赞同,“对对,就给一个已破瓜的价吧。”
玉小双这身价立即被人现场砍价,这在青楼界还是首次,人家首次出场,哪个不是越抬越高,岂有越喊越低的理。
韦一铭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你们竟把我们楼里的清白姑娘如此廉价……”
“所以,这还是验身的好。”桔子抢着说道。
韦一铭顿时哑然无语,这再置疑下去,玉小双的身价还真是会跌,他微愠地看着那少年,直觉他的来意并不简单。
而玉小双听到桔子的声音,有些疑惑,透过羽纱,却发现少年的身形与那乞丐如此相像,她指着少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着隐隐约约的身影,只当小双姑娘是被这少年的话气的。
桔子瞧都没瞧她,说道:“韦老板,不如到门外请位女人来帮她验身吧。”
韦一铭一听,心中一动,这方法可行,他回头看了一眼玉小双,却见她猛地直摇头,心中不解。
随即一想便心头一惊,难道那乞丐说的是真的,她胸口真有红痣,而且被人瞧见过?
“什么事要请女人呀?我可不可以?”西陵浅看见韦一铭脸上变色,便及时先跳出来了,不让他有时间多想。
“唷,是个俊俏的小姑娘。”众人回道,看见脸上可爱笑容的西陵浅,便朝韦一铭道:“这小姑娘也行呀,小姑娘会说真话。”
韦一铭刚才猜得心惊,这会看见西陵浅这个单纯小姑娘,稍是沉吟一会,便同意。
他朝梅总管使了一个眼色。
梅总管与韦一铭搭档这么多年,早是默契十足,这一递眼,立即明白怎么做了。
于是他走到西陵浅跟前,请她上楼。
而纱帐里的玉小双一瞧见西陵浅,如见魔鬼般,身体抖得象筛糠。
竟是她!竟是她!她居然敢上这儿来,居然敢到她的地盘上来撒野。
好,好得很,待她近前,看她怎么治她。
西陵浅一直向二楼回廊走去,而在她身边,梅总管悄悄低语着,她并不作声,仅看了他一眼。
在走到一枕梦君阁大门里准备转进纱帐的时候,朝梅总管伸出手,作要钱状。
这儿楼下的众人可看不见。
梅总管便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里。
西陵浅低头一看,一千两,立即冷哼了一声,将银票退回给梅总管。
梅总管看西陵浅的表情,便知是嫌价码不够。
西陵浅伸出两根手指头,嘴里无声轻吐二字。
梅总管一怔,这价也太贵了吧。
他朝韦一铭看了一眼,却见韦一铭点头,于是递给了西陵浅两张银票。
西陵浅低头看了一眼,唇边泛起微笑,又赚了一笔,少说一句话就值两万,不错,真不错。
“只要说她没有红痣就行,其他的随便我说?”西陵浅轻声笑问。
“正是。”梅总管点点头,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他才不担心西陵浅这一个小姑娘会耍赖。
“好,成交!”
西陵浅笑嘻嘻地沿着纱帐走向玉小双。
而玉小双一双喷火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向她走来的西陵浅,仿佛是要把她吞下般。
西陵浅只瞧了她一眼,便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接掉头退回了一枕梦君阁。
梅总管眉微皱,“怎么回事?”
“小双姑娘象是要把我给吃了,我害怕。”西陵浅一脸惊恐地低声道,“不如,你把她的穴道给暂时封住吧,不然我怕待会儿一紧张,就乱叫出声就不好了,最好也把的嘴巴给封了,不然她乱叫,害我一时没关紧嘴叫出来,那也怨不得我。”
她现在的武功可比不上玉小双,不过,要制住她,方法多的是。
梅总管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朝门口望了望,这妓院门口哪里有那么多女人会来光顾,而且这会儿西陵浅也知道这其间有猫腻,可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于是,梅总管一招手,立即有一个丫鬟上前听令,随即,玉小双尚在莫名其妙之时,便被封了穴道。
西陵浅一脸得意地背手踱到玉小双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直把玉小双给气得冒火,却又奈何不了她。
楼下众人盯着朦胧的纱帐,侧耳仔细倾听纱帐里传来的声音。
“唷——竟然蒙着脸呀,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天下少见。”
只见纱帐里隐约透见西陵浅小手一扯,手上便有一方物什挥动,众人猜那是蒙脸纱巾。
又见西陵浅似乎被怔在原地,便又伸长脖子竖起耳朵,想听到西陵浅如何赞美玉大美人。
“长得可真——丑呀!”
西陵浅蓦然暴出的一句话,足把众人给擂倒。
楼下的看客这下热闹了。
“哎,你脸上这道伤巴是如何有的,太丑了。”
玉小双动弹不得说不得,任西陵浅摆弄,被西陵浅这几句话,几乎要气昏过去。
她虽蒙着脸,但绝不是为了遮掩脸上的伤,被西陵浅划伤的脸,早被她用父亲留给她的秘药,治好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下被西陵浅如此一说,她事后岂非要以真容示人,以证实她脸上无瑕,她寄身青楼,无意要露真容,日后脱身也方便,却未想被西陵浅扛上一脚,令她的算盘白打。
“嗯,我看看——”只见西陵倾身向前看着,“这儿倒是没有看见有红痣,不过,这颗颜色有发暗的小圆点是什么?”
众人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却是恍然大悟,大骂起来。
红痣红痣,各人的定义不一样,小姑娘年纪小,把红痣看成是颜色发暗的小圆点,那也不是不可能。
而梅总管等人听罢,脸一下刷地黑完,暗道:“小娘希皮的,待会就让你好看!”目光露出凶狠。
不过,西陵浅接下来的话,却令大家十分意外。
“哎,我要看你胸口了,你别不好意思啊。”
才要看胸口,那她刚才在看哪啊?大家哭笑不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大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哈哈哈——”二楼东边的包间里传来一阵大笑,“你的小仰慕者真可爱,难怪你会缠着带你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也想开荤了,原来你是早知道她今日也会来这看热闹。”
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的上空,在这安静的时刻显得十分突兀,不过却清朗动听。
众人纷纷猜测这包间里的人是谁。
韦一铭与梅总管却是脸色一变,神情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纱帐里的西陵浅。
而纱帐里的西陵浅听到这人的声音,眉轻轻一挑,他居然在这,而他说话的对象……
西陵浅的心微跳起来,会是他吗?她这几日也一直想见他到哩。
她竖耳倾听,想听到回答之人的声音。
不过,只有一声“哼”,却让西陵浅觉得这声音真可爱。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靥,玉小双身边的五个绝色丫鬟顿时看傻了眼。
太美了!未曾想她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风华,长大之后,那将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玉小双身子不能动,眼睛却能见,那满眼的忌妒,夹杂着怨恨狠狠地喷射出来。
西陵浅妙眸一转,嘴角勾出一抹玩味,今日似乎可以开心地玩玩。
虽不知那包间里的人是何等身份,但从那日在西陵世家西陵浩的恭敬以及刚才那韦一铭的变脸,可见能震得住这第一楼。
借风使舵,人假虎威,机会难得,不试就浪费了。
因为今日她有人罩着了!她相信。
西陵浅眨巴眨巴着眼睛,熠熠发亮地看着玉小双,嘴角的笑意令玉小双心里直发毛,怨愤从她眼里慌不迭地收起,转而换上了惊恐。
而那立于身边的五名美婢,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向回廊上的韦一铭,想知道有何指示。
无奈此时韦一铭已面朝东边包间,态度恭敬地立着。
西陵浅面带诡异,轻轻一笑,伸手就要朝玉小双的腰带扯去。
眼看就要被宽衣解带,玉小双顿时是花容失色,上次被辱事件还清晰在沥,心犹有余悸,眼看要被人剥衣,叫她如何不心惊。
她慌忙地朝一旁的绿衣美婢看去,着急地示意她阻止。
可没等绿衣美婢上前,她的腰带已被西陵浅用力一扯,衣裳立即被散开了,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和一大截雪白嫩滑的酥胸。
玉小双几乎要晕过去。
而纱帐外一直在雾里看花的看客,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西陵浅的动作,不由得兴奋地起哄,更是有人想爬上平台,冲上二楼,将那讨人嫌的羽纱撕开,想看到那令人喷血的一幕。
美人当众宽衣解带,太刺激了。
包间里的少年手抚额头,低垂的头微摇,嘴里喃喃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稍顷,嘴角就漏出了笑意。
“如风,你这小女朋友有意思,够狠够绝,很对我的味口,可惜了……她怎么就先看上你了呢?”正是方才大笑之人,俊朗丰神的如旭公子。
那抚额少年——如风,闻言抬头,清朗的神眼瞧了如旭一眼,“我们只是好朋友。不过——”如风嘻笑道,“三哥,配她,你不觉得你太老了吗?”
“八岁而已。”如旭不以为然,“你没看父亲那些……差二十几岁的都有。”
“所以都象是父亲在养女儿似的。”如风笑道。
“好你个如风,这些话我可不信你敢在父亲面前说。”如旭象是想到了父亲与家里那些人相处的情形,不禁也笑了起来。
如风却象是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他由窗缝看向纱帐,转移话题道:“三哥,待会,你帮我保护她,她定是猜到我在这了,胆子就越发大起来了。”
如旭挑眉,“你依旧不打算在露面?”
如风摇摇头,“露面,但你露身份。”
如旭盯着他看了一会,眼里似有不解。
他点点头,“放心,你这小友聪明得很,不会吃亏,不过,你们何时这般熟稔了?……”
回廊上,韦一铭听到众人起哄,连忙回身朝纱帐看去,却又是脸色一变。
他今日变脸的次数还真有得数。
只是这回的变脸,却令他有些踌躇,看了一眼东边的包间,不敢妄动。
心下着急,唯有暗示梅总管赶紧去阻止。
这梅总管亦是猜出这东边包间里的人的身份,哪里敢去。
只得大声嚷嚷道:“小姑娘,这查验红痣的事如何了?大家都在等着结果呢。”
西陵浅格格一笑,“背上白花花一大片,倒是没看见有红痣。”
梅总管急道:“不是看背上,是看她的胸口。”
“哎唷——她害羞呢,缩背晗胸,我可看不见。”西陵浅似乎也挺着急,“哎呀——你们几个丫鬟,快点出去,人家一个大姑娘,被你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然要害羞了,你们可不能耽误小双姑娘验证清白的事,否则你们老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梅总管想想,似乎有理,小双姑娘身份不一般,岂能让人随便看了去。
于是,他挥挥手,五名美婢便如鱼贯而出,纱帐内就只剩下西陵浅与玉小双两人。
西陵浅开心偷笑,有人罩着真是好呀,如今人家是任由自己摆弄。
玉小双心中恐惧,身上被点了穴道,动不得,话也说不得,不然,她一开口,以她的身份,相信韦一铭与梅总管可不敢置她于不顾。
但可惜,这二人哪里知道她与西陵浅之间的纠缠,哪里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恐惧。
一双媚眼睁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柔弱与惊惧,若是男人见了,定会怜惜地将她拥入怀里,捧在心上呵护。
可惜,现在是西陵浅看见了,而她最恨的,就是玉小双这副妖媚的模样。
她嘴角含着丝丝冷意,令玉小双心都发颤起来。
“喂,她们都走了,你还弓着背干什么?”众人听到西陵浅的声音,过了一会,又听她似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让我替你解肚兜背后绳结呀,你早说嘛。”
话落,未待大家有反应,就见那肚兜在她手上一挥,从纱帐上方飞出,被甩到了人群之中。
韦一铭与梅总管一惊,玉小双的身份如何能受此侮辱。
可如今该怎么办?
韦一铭刚指着那退出来的五个美婢,道:“你们快进去。”
东边包间的如旭立即轻哼一声,“这挺有趣的,可别让人破坏了。”
话落就从包间里闪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汉子,韦一铭立即吓了一跳,这人的身份他就更证实了。
这冷面汉子可是他的近身侍卫,标志性人物啊。
韦一铭立即让五个丫鬟止住。
而下方的人群早就一哄而起,抢起肚兜来,场面一下子就乱开了。
韦一铭只能指挥着第一楼的打手们,站在纱帐一米之外,紧紧守着,千万别让人趁乱揭了纱去。
可惜他忘记了纱帐里的西陵浅,待他想起这事件的始作俑者与小双姑娘还单独待在一起,而小双姑娘尚光祼着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还是硬着头皮让身边的美婢进去。
只是这已太迟,西陵浅已将纱帐撕裂,断开的羽纱顿时遮不住,一具诱人的美丽的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花花……
只一下,众人立觉眼前飞来一物,原来是一件衣裳罩上了眼前的美景,美婢及时赶到。
众人心头齐齐地喊了一声,可惜!
西陵浅似笑非笑,心头一阵爽快地看着把脸埋进美婢怀里的玉小双。
这喷血的一幕,定让紫都男人津津乐道一段日子,这耻辱的一幕,更定叫她玉小双终身难忘。
而玉小双,背对着众人,穴道一解,立即嘶声尖叫道:“把那贱人捉了!”
场中的情形,韦一铭是头疼之极,如今玉小双一叫,便也顾忌不了许多,手一挥,打手们立即将西陵浅团团围住。
而那些看客们,已发现不对劲,赶紧跑的跑,逃的逃,总之是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外挤,这大厅一下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与那平台之上包围与被包围的对峙双方的静止,形成鲜明的对比。
楼下的扮成少年的桔子,看着被人包围的西陵浅,心中很是焦急,那些打手,她打不过,人太多了,可西陵浅那是一定不能有事,怎么办?桔子急得团团转。
而被包围的西陵浅,脸上一丝紧张也没有,她有帮手,怕什么?如风,才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呢,她没来由的相信。
这时,东边的包间被打开来,又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汉子走了出来。
与先前早就出来的冷面侍卫点了一头,随即一个飞纵,便跃进了包围圈中。
青楼的打手仗的就是人多势众,如今却被跃进圈中的高大汉子吓了一跳,居然就被高大汉子身上的气势给吓矮了一截。
高大汉子向西陵浅一点头,又朝向东边包间努嘴,吐出两个字,“主子让你过去。”
西陵浅朝包间看去,果然看见包间门旁,如风正朝她招手。
西陵浅便不再理会现场,随着高大汉子,一脸轻松地向包间走去。
那些打手们面面相觑,想上前阻拦,却又不敢,都是在这京城地头上混的,怎么会不认识这个高大汉子?高大汉子的主子是谁,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招惹。
韦一铭表情难看,他朝东边包间躬身小心地道:“三公子,此人来砸小人的场子,坏了楼里的生意,三公子深明大义,烦请三公子将此恶人予以严惩。”
“小姑娘是有些顽皮,回去本公子会说她几句,至于楼里的事,小姑娘也没弄坏什么东西,相信贺大人那也不会追究。”如旭清朗的声音从包间里传出。
韦一铭心中一滞,这第一楼的幕后老板正是贺贤,自是不会追究此事。可是,玉小双的身份,却是第一楼真正老板玉锦风的千金,这事就难了了!
果然,那厢玉小双穿戴整齐,纱巾覆面,一双媚眼哀惋凄楚,身体微颤,却依旧倔强现身,立在回廊之上,朝东边包间福了一下,“奴家虽寄身青楼,却也知要洁人自好,不愿落入下贱,可公子口中的顽皮,却令奴家清白尽失,一生尽毁,奴家敢问,这也是一句顽皮就可了事?!”
玉小双这厢口吻悲愤,语气哀绝,那厢西陵浅已是格格笑出声来,此时她已走到东边包间的门外。
“玉小双,你父尚在,虽则现今不在你身边,但你衣食足,银票足,养活一大家子都没问题,却为何选择寄身青楼?借住也就罢了,为何却出来跟人家青楼女子抢饭吃?”西陵浅冷冷地讥讽道,口气满是不屑与轻视,“你根本就是下贱,自甘坠入风尘,喜欢在欢场上迎来送往,喜欢与男人搞暧昧,如今我不过是帮你实现愿望而已,何来毁你清白,毁你一生之说。”
“你胡说……”玉小双被西陵浅说得羞愤不已,她何曾想要寄身青楼,可是父亲的命令却不能不听,只是这却不能说。
如旭与如风二人,亦是被西陵浅的惊人之语听得直挑眉。
如旭看着西陵浅的目光更是兴趣浓浓,而如风,则是若有所思。
“我帮了你,你不感谢就罢了,还让人来捉我,真是恩将仇报,如今这世道,好人难做啊。”西陵浅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
她转向韦一铭道:“虽然我帮了你们小双姑娘,她不领情,不过,我也得向你严重更正,我绝不是来砸你场子,坏你生意,相反,你的生意会因此更加红火,不信,你等着瞧,明日定有许多恩客会点小双姑娘的牌,到时,你记得给我抽点水啊。”
一番话,玉小双的脸却更加惨白。
韦一铭心中却是一动,今日玉小双的身体被那些男人惊鸿一瞥,定是生出了许多兴趣,也许明日真会如此。
只是他原来的本意是要替玉小双找回场子,生意好坏不过是借口而已,如今却被西陵浅拿话堵了。
“若是事实相反呢?”韦一铭不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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