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的游戏

第10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像陈溪桥这样的三品大员。
    陈溪桥已经跨入望江书院,他什么话都不说,右手轻轻地甩了两甩,身上的黑色披风就已离开了他的身体,乌云一般腾空而起,然后慢慢地落下。陈溪桥身后早有一个捕快披风接住,诚惶诚恐地捧在了手里。
    陈溪桥定了定神。然后双手反背,步态悠然地沿着小径上往前走去,双目一动不动地注视远处的汪近楼。
    这双眼睛的目光实在太怨毒,连汪近楼也被吓着了。因为慌张,他把手里的刀抓得更紧了,刀刃紧紧地贴在了被挟持捕快的脖子上,捕快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别……别过来!”汪近楼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陈溪桥的脚在小径上有节律地往前移动着,语调优雅,好像不是在办一件棘手的案子,而只是到茶院来饮茶。
    “你尽管动手。我保证只要你轻轻用力,你手上的这个人就死定了。”陈溪桥顿了顿,“这件事情想起来虽可怕,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他就会没有知觉,所以他几乎没有时间感到痛苦。”被挟持的捕快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但是真正惊讶的却是汪近楼。
    “可是你知道,你会怎样?”陈溪桥脸上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你用来杀他的时间,已经足够我制服你。等我抓到你,我会找一根绣花针,先在你的眼珠上慢慢地绣花。然后我会用刀割开你的脚跟,把你的脚筋抽出来……”汪近楼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手中的刀勒得更紧了。现在陈溪桥的脸在他的眼睛里已开始变形,变得狰狞之极。
    “再以后,我会割开你的头皮,往里灌水银。水银会钻进你的身体,让你浑身瘙痒,你忍不住想拼命地蹭啊蹭……你知道蹭的结果是什么?”陈溪桥注视着汪近楼手里越勒越紧的刀,突然加大了声音,“你会从头皮上的洞里钻出来!这时候,我会放一些蚂蚁在你没有皮的身子上。”虽然拼命想做出轻松的样子,但汪近楼脸上的横肉却还是忍不住狂抖起来。
    “你是官,不是匪,你的上司不会让你这么干。”陈溪桥的手已经湿透,汗星子聚成汗珠,从他的腕上慢慢滚下,落到了地上,汪近楼和被挟持的捕快已经越来越近:“你不信可以试试。别忘了,你不过是一堆垃圾,谁又关心垃圾是怎样被清理干净的?你大概知道我的外号,一个人既然能被别人叫作‘恶捕头’,他的手段有多毒辣,大概可想而知。”陈溪桥的双脚终于踏入了屋子里。汪近楼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他神经质地向陈溪桥堆出了一脸谄媚的微笑。陈溪桥也还以微笑。
    刀被汪近楼举了起来。
    陈溪桥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刀终于狠狠地砍了下去。
    不过没有砍在捕快的脖子上,而是砍在了汪近楼自己的脖子上死里逃生的捕快连裤子都已经湿了,尿液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软软地瘫在了地上。汪近楼的血喷了他满满一脸。
    院子门口的捕快迅速地涌了过来。
    陈溪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得意地拍了拍软瘫在地的捕快的脸,凑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你该换一条裤子了。”
 十一~十五
    十一、噩梦
    回到家里,陈溪桥悄悄地躲进了紫荷的房间。好像有一张硬壳从他身上一下子卸了下来,他又重新变得灵动起来,好像又成了那个三年前的大男孩。
    陈溪桥没有说话,只是疲倦地将头埋在了紫荷的胸前,希望能一直就这样依偎在紫荷的身边。
    紫荷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半倚在床上,柔荑小手温存地穿行在陈溪桥的发梢间,好像母亲正在抚慰自己的孩子。
    门外有人在敲门,还传来了很刻意的咳嗽声。
    “谁?”陈溪桥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紫荷也拿起身边绣到一半的绣品,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少爷,是我。”门外传来了书童三思的声音。
    “什么事?”“少奶奶到府上来看你了。”少奶奶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家的九小姐,司马无盐。三年前的那次变故,让这桩计划中的婚事无限期地推后了。
    但司马无盐却锲而不舍,横竖都要当这个陈家的少奶奶,还让司马夫人出面催了好几次婚。
    虽然陈溪桥并不讨厌这个司马小妹,甚至和她一向都很谈得来,心中也曾经不止一次对她暗生过一些朦胧的情愫,而且当年刚听说陈六要让她做自己老婆时,还兴奋过一阵子。但是,当这件事情真的要成为现实时,不知怎的,他却有些临阵退缩。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身边本就已经有了一个紫荷。
    所以,他以父仇未报不能谈婚论嫁为由,将婚事整整拖了三年。
    “你还是快去见司马小姐吧,她是老爷为你挑选的人。而且,确实对你很好。”紫荷看上去平静极了,好像这件事情跟她并无关系,低眉垂眼,永远都是那副无喜无忧的样子。
    “好吧,我这就过去。”陈溪桥沉吟着瞟了紫荷一眼。虽然心里有些歉疚,他还是跟着三思一起离开了。
    紫荷连头都没有抬,一心一意地做着她的刺绣。针在滑软的绸布上灵巧地穿行,紫荷的手不知为何抖了一下,针刺在她的手指上,鲜血染红了绸布,她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她的目光定定的,她的心其实早随着陈溪桥飞出了房间。
    司马无盐正在等陈溪桥。
    上午,陈溪桥办完汪近楼的案子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家的九小姐就得到了消息。她是特意过来表示祝贺的。
    来之前,她对着镜子整整化了半个时辰的妆。画了眉,做了一个形式繁复的堆云髻,还用至宝斋特制的水色胭脂在唇上淡淡地抹了一层。然后给自己换上一身新做的绣花长裙。
    司马无盐希望陈溪桥每次看见自己,都能够有眼睛一亮的感觉。
    陈溪桥果然眼睛亮了一亮。
    没有人会在看见司马无盐时无动于衷。不仅因为她是江湖上最会打扮自己的女人,更因为她本人也长得很美。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有娇弱的美、凶悍的美、明媚的美、忧郁的美,也有丰姿绰约的美、柔情似水的美,而司马无盐的美却是一种幽深的美。她美得一点都不嚣张,看她第一眼虽能让人倾心,但如果看她第二眼,你就会发现她美得慑人心魄,到第三眼,你甚至会想到要为她赴汤蹈火。司马无盐好看,更耐看,越看就越有味道。
    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不能不让陈溪桥为之动心的,所以从她一进前厅,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司马无盐。
    看到自己未来的夫君这样欣赏自己,司马无盐的心里充满了骄傲,脸上的表情因为自信而变得更加娇媚。
    “陈家哥哥。”她这样柔声地叫着陈溪桥。
    从记事那天起,她就已经这样称呼陈溪桥了。那时候,她还是个人见人厌的丑八怪,长得又黑又瘦,两只眼睛的眼皮好像总是睡不醒一样虚肿着,鼻子也好像没有鼻梁一样软软的趴在脸上,因此在玩伴中她总是被嘲笑和欺负的对象。惟有这个陈家哥哥没有嫌弃过她,对她一直都很温柔,每次她因为被人嘲笑而流泪时,也总是这个陈家哥哥来为她拭去眼泪,一直把她逗到破颜为笑。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心里暗暗许愿,将来一定非这个陈家哥哥不嫁。
    何况,这个陈家哥哥不仅是个温柔体贴的情种,更是名捕陈家惟一的传人。
    还是很小的时候,司马无盐的耳朵里就已被灌满了名捕陈家的故事。好像这不是一个家族,而是一个传奇。然而,陈家的名捕们一向都是男丁,还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女性名捕。因此司马无盐觉得,如果她能嫁给这个陈家哥哥,她就有希望让自己也加入到这个传奇中去,成为名捕陈家历史上第一个女性名捕。虽然生就个女儿身,但司马无盐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输于那些须眉男儿。
    所以,当年司马夫人把陈老爷子提亲的事情告诉她时,司马无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桩婚事。虽然陈老爷子的死,让她过门的日子一拖再拖,但是她早已把自己的名字都给改了,她不让人称她司马无盐,而让人改称她陈无盐。这辈子她已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
    “陈家哥哥。”看到陈溪桥看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司马无盐又叫了他一声。
    “哦……”陈溪桥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妹子你长得实在太美了,看得我都呆了。“没正经。”司马无盐嗔道,心里却甜得跟蜜似的。虽然早就知道陈家哥哥的这张蜜糖嘴对谁都是这般腔调,而且还因此惹下过很多风流债,但是每次听到陈溪桥的甜言蜜语,司马无盐还是会忍不住拿它当补药吃。女人终究都是女人,即使冰雪聪明如司马无盐,也不能免俗。司马无盐只是盼着,有朝一日过门后,能凭着自己的手段,让陈家哥哥的这些甜言蜜语终日只对着她一个人说。
    “妹子,是不是在家里又闲得发慌了?”“你好没良心,人家是听说你今天又办了件漂亮的案子,所以才特意过来的,你怎么能说我闲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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