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迷途

杨涵宇和夏雨琦一同走出银行大楼，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这天已经连续阴沉了几天了，却在这最不合适宜的时候落了下来，使寒湿的天气显得更加的阴冷。
    上海的冬天是这样的，要么阴云不散、要么寒雨绵绵，总是不能给人一个痛快。
    两个人没有带伞，而身着有些单薄的夏雨琦此刻被寒湿的雨气打的有些瑟瑟发抖。
    杨涵宇有些看不过去了，他想解下自己的外套给夏雨琦批上，但又觉得此刻这样做有些不合适宜，索性就由她去吧。她越冷也许越知道是应该添衣服的时候了。
    好在有了车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夏雨琦上了车，立刻开启了暖风，可她的一双手还是觉得僵冷无比，连把握方向盘都有些困难。
    夏雨琦先带杨涵宇回家把行李放了回去，然后两个人去了一家去过的饭店。两个人单独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不多的，在杨涵宇的记忆中只有两次，其中有一次还是不欢而散，他记得就是在这样一家餐厅，那天自己还被夏雨琦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
    夏雨琦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去了东北一段时间，连上海的菜也吃不惯了？”夏雨琦有些嘲讽的口味。
    “是你点的菜太多了！”杨涵宇和缓地说到。
    “哦~又是我的错！好吧，那饭就吃到这里吧，今天我还想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夏雨琦放下筷子。
    “去哪里？”杨涵宇问到。
    “去一个你最熟悉也很久没有去过的地方，虽然你可能不想去，权当是看在我这个‘知己’的面子上吧？”夏雨琦把“知己”二字说得很重。
    杨涵宇知道夏雨琦说的是哪里，他犹豫地看了一下手表。
    “还不到八点，时间还早！”夏雨琦不等杨涵宇看完就堵住杨涵宇接下来的话，然后叫了服务生付了帐，提起包向门外走去。
    杨涵宇只好跟在后面，他知道，今天也许是自己和夏雨琦最后的交集。
    两个人来到一间酒吧，酒吧的氛围是杨涵宇最熟悉不过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是天天在这里买醉么？
    不过现在还不到八点，此时的酒吧就像上午的饭店，冷冷清清，只有服务生走来走去，为夜场的忙碌准备着。
    昏暗的气氛里，有那么几束彩色的光巡回地在酒吧里游荡，像碉堡里发射出来的、用来发现刺探者的射灯。
    夏雨琦一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这里最烈的酒。对于夏雨琦这样的高手，酒吧的酒大部分都是喝不醉的。
    “杨涵宇，你认为肖然能够接受你的一切么？”夏雨琦再次重拾话题。
    “我不否认我也不知道。”杨涵宇很坦诚。
    “那你想过没有，她不接受你的过去怎么办？”夏雨琦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弥补，争得她的谅解。我相信她能做到。”杨涵宇想掐灭夏雨琦的最后一丝火焰。
    “涵宇，我真的会接受你的一切。”夏雨琦深情地注视着杨涵宇，但见杨涵宇并无应答的表情，夏雨琦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她仰起头喝干了第一杯酒，“不过这样的话是最后一次对你说。”
    “对你，我只能说对不起。”杨涵宇也觉得很无奈，他不想把知己的关系断送在一厢情愿的单相思里，可是他也知道，夏雨琦一直以来对他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爱，而不仅仅是他所希望的知己般的感情。没有了夏雨琦的关心，他并不觉得特别难过，只是他觉得就这样将夏雨琦推到痛苦的深渊，他有些不忍。
    夏雨琦继续说到，“你知道么？其实这份工作，我做的很辛苦，我虽然目前好像做出了一些成绩，看似比一般的女人的事业成功。但我比绝大多数的女人付出的更多。心酸、压力、痛苦，说都说不完。但是我以为，我有我爱的人，这些苦都不算什么。我以为总有一天，风风雨雨，你会陪我一起走过，我就不必再这么辛苦了。其实，我也经常想找肩膀靠一靠，我也会累，会疲惫，我总是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能等到你，可是……”
    夏雨琦又是一杯酒进肚。
    “自从做了主管，跑外的事情经常能和你一起，我也就更加积极的工作，因为工作里有一部分是你，我做好了也就是和你能够走得更近一些。原来，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的感情达到这么痴迷的地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和你就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夏雨琦一扬手，又要喝酒，被杨涵宇拉住了。
    “雨琦，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说实话，我一直也在自责，是我一直连累了你。虽然我一直没有接受你，但也许没有对你有坚决的态度，让你一直越陷越深。很坦白的讲，其实我也一直拿不准，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始终不能向前走那一步，我也以为是我自己忘不了过去。面对很多女人，我都有这种感觉，我觉得我这辈子恐怕不能再爱了，直到遇到肖然。也许这个时候你不想听，但这是事实。她虽然没有让我忘记过去，但也许她就是我的缘分吧。你也一样，你会遇到自己的缘份的。”
    “呵，好，好，你终于勇敢起来了……”夏雨琦两行清泪滑落到嘴角，和着杯中的酒，一起喝了下去，有苦有咸。
    “雨琦，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说你了解我，我承认，也许，现在除了西西，就是你最了解我。所以，有的时候，我对你也有一种朋友的依赖感。这都怪我，要不然，不会伤害你到如此。也许一开始我就应该像对别的女人一样对你。”杨涵宇很真诚地说。
    “呵，好，好……那我们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一杯吧！”夏雨琦泪眼朦胧，举起酒杯。
    “别喝了……”杨涵宇拦住夏雨琦举起酒杯的手，却被夏雨琦的另一只手打开了。
    虽然夏雨琦的酒量了得，但人愁三分醉。夏雨琦只喝到平时一半的酒量，就已经有些身体发软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她想把这个夜晚留的再长些，她要清醒地看着杨涵宇离去的背影。
    “涵宇，你知道肖然为什么去东北么？”夏雨琦想把一直以来杨涵宇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以前她一直没有讲，她怕讲了，勾起这个看似无情却多情的男人对肖然的怜悯与同情，进而演变成感情。但是现在，她觉得无所谓了。
    “她当然是基于很多考虑，这个我没有多问。”杨涵宇并不知情。
    “那个时候是你的犹豫期？对肖然感情的犹豫期？”夏雨琦*裸地剖析杨涵宇的内心。
    “算是吧……”杨涵宇点点头。
    “可是你知道么，她选择离开上海去东北，是因为单位里的传闻。”夏雨琦已经有些眩晕，但她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她要把这个行里人尽皆知的传闻告诉杨涵宇。
    “传闻？”杨涵宇惊诧地问。
    “对，关于你和她的传闻。”夏雨琦继续说。
    “什么传闻？”杨涵宇觉得头皮有些发紧。
    “说你们在南京的时候发生关系了，她为了得到你的提携，勾引你。”夏雨琦似乎有了那么点笑容，看不出是嘲笑造谣的人还是嘲笑谣言的当事人。
    “真是荒唐，谁说的？”略有些微醉的杨涵宇震惊的酒醒了一半。
    “谁说的？”夏雨琦越来越晕。
    “不会……是你吧？”杨涵宇看着夏雨琦嘲讽的表情，有些慌不择路地问到。
    “你说什么？”夏雨琦用已经有些难以完全睁大的眼睛瞪着杨涵宇，“你这么说也太可笑了吧？我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么？即使会，也不会用这个来伤害你！”
    “对不起，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杨涵宇脑子迅速旋转，想要搜索出这个罪魁祸首。
    “别想了，告诉你吧，是安琪！你不应该想不到！”夏雨琦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什么？是她？真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想方设法报复我。”杨涵宇觉得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他没有想到，他一不小心已经开始伤害肖然了，他有些不能自持的担心，他担心肖然会遭受更大的伤害。如果他没有爱上肖然还好，然而糟糕的是，他已经爱上肖然了。
    看见杨涵宇那常见的掩藏在深处的痛苦表情，夏雨琦彻底失望了，只有肖然，只有肖然能让杨涵宇痛苦，“算了，杨涵宇，我看透你了。我从明天起再也不要为你伤心，再也不要……”夏雨琦倒了下来，趴在桌台上。
    “雨琦，雨琦，我们回去吧。”杨涵宇拍了拍夏雨琦，因为工作沟通客户的关系，他经常看见夏雨琦喝醉，但她都能在酒醉中照顾好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醉的这么厉害。
    “不，不要，我要再喝一杯……”夏雨琦挣扎着起来。
    “不喝了，我送你回家。”杨涵宇喊服务生付过帐以后，将夏雨琦扶起，夏雨琦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形状的沙袋。
    杨涵宇拖着这个沙袋，向酒吧外面走。此时的酒吧已经爆满。酒精、喧嚣、被昏暗灯光模糊了的面孔、放纵的欲望、肆意的欢笑与悲伤，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碎、揉散在空气里，麻醉着这里每个人的神经。
    杨涵宇想到，这也曾经是他杨涵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