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迷途

刚刚开完会议要回家的杨涵宇听到手机铃声，拿起来一看是自己遗忘已久的一个曾经与他走得最近，却没有走到恋区，而因此被他划分为知己的女人。
    知己，分为蓝颜和红颜两种，是用来防备痛苦和悲伤的，可以用来给心灵取暖，却不能用来给身体取暖。
    所以只有在痛苦和悲伤需要倾诉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他的蓝颜或红颜，而人生顺风顺水之时，大多会不怎么想得起来那个缓冲备胎。
    杨涵宇接通手机，“雨琦？有什么事？”
    “会开完了？”这时的夏雨琦正倚靠在办公室的桌边上。
    “是，开完了。你怎么知道？”杨涵宇问到。
    “行里这么紧急的会议我会不知道？”夏雨琪说。
    “哦，那你现在……”
    杨涵宇的话还未完，夏雨琪就接过话，“我现在在行里的办公室，我是来等你的，你现在来我办公室吧。”
    “好。”杨涵宇合上手机，按了电梯上2的数字键。
    其他参加会议的人都回了家，现在，整幢楼里除了保安，恐怕只有杨涵宇和夏雨琪了。
    杨涵宇出了电梯径直走向自己曾经待过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门开了，夏雨琪等杨涵宇进了门，又随手将门带上了。
    今天的夏雨琪不同往日，以前她从来都是一幅女强人的装扮，一丝不苟的盘发，一身精干合体的职业装，外加一双有型的黑皮鞋。而今天，夏雨琪一改以往的职业女强人形象，她穿了一件黑色镶钻几乎及地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米色绒线外套，颈上带了一条细细的项链，新烫的大波浪卷发全部散落地披在肩上，脚蹬了一双几乎八寸高的黑色高跟鞋，周身散发着一派十足的女人味儿。
    看到这身装扮的夏雨琪，杨涵宇有些吃惊，想不到夏雨琪还有这么冷艳的一面，以前他只知道夏雨琪是一个职业女性，在职场上是一个女强人。
    两个人没有寒暄也没有叙旧，杨涵宇随手把箱子放在门边，然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办公室，一切摆设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一些女人常备的一些小物件。
    夏雨琦很随意地坐在杨涵宇曾经做过的椅子上，她看着对面的杨涵宇，脸上的表情是杨涵宇从来不曾看过的，带着一种悲怆的静默。
    “夏总，高升了以后，工作还算得心应手吧？”杨涵宇故意略带了调侃的语气，他想缓和一下这僵硬的气氛。
    “一个副总而已，你做过的工作，你应该知道，对你来讲也许还算得心应手，对于我一个女人来讲，可不算简单。那里有茶，你自便吧！”夏雨琪用水指了指水瓶，依旧不动声色。
    杨涵宇自己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我是知道你的，你的能力绝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今天你的成就是你本身具有的能力和努力双重的结果。有多少女人有你的能力却没有你的魄力，有魄力却又缺乏你这样的才能。所以你是一个成功的女人。”杨涵宇并不是说什么漂亮的恭维话，他这么说是因为夏雨琪的所做所为都被他看在眼里。
    “成功？”夏雨琪一声冷笑，“你知道社会评判一个女人成功的标准是什么么？是看她有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没有一个好老公，有没有教育出好子女。毫无疑问，我是失败的。”夏雨琦低下头用勺子搅动剩了半杯的咖啡。
    “涵宇，你说是不是？”夏雨琦出神地看着杯子里泛起的泡沫。
    杨涵宇沉默地低了低头，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不，并不是这样的，再说，你也会找到你的幸福的，你现在没有开始过以后会有的。”
    “没有开始过？”夏雨琦苦笑到，“在你眼里，我真的没有开始过么？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视而不见么？”
    “雨琦，对不起！不过……”杨涵宇觉得有些无奈，也有些不忍。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夏雨琪声音颤抖起来，身上每一颗亮钻都映射着耀眼的悲伤。
    “我电邮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瞒你，不想让你……继续这样傻傻地等下去……”杨涵宇说到此处也觉得自己未免太残仍，如果是别人，如果不是夏雨琪，他可以甩甩手就走出去，不管什么人痛苦都不关他的事，可夏雨琪，是有那么一些不同。
    “我原本以为，你需要的是我，只要我等，就可以。我以为你一直不肯迈出这一步，是因为你一直忘不了过去的事情。没有想到，你不是不能忘记过去，而就是不能爱上我。”
    说到这里，夏雨琦颤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她稍许镇定了一下，继续到，“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平淡无奇的肖然？”
    杨涵宇听到肖然的名字，把头抬起来问到，“你怎么知道是肖然？”
    “哈哈，没错吧？”夏雨琦冷笑到：“这还用问么，肖然，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对她是不一样的，那时，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对她动心了。我对于你所有的一切都太熟悉、太熟悉了，我花了一秒钟的时间爱上你，花了一年了解你，花了三年读懂你，对于你，我简直比我自己都要更了解。所以，我当时就安慰自己，你只不过是见到了年轻的小女孩，无意识的动心，也许她会像周舟一样，只是过眼云烟，没想到……”
    “雨琦……”杨涵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许吧，到现在为止再没有一个女人比夏雨琪对自己了解的更多了。
    “我知道，从始至终在你的身边都有很多女人，她们都把你看成‘砖石王老五’，但我却不这样看你，我喜欢的仅仅是你这个人，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的身份，甚至为你也可以容忍你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女人。我曾经害怕过周舟，这个狐媚的女人，会抢走你，但我笃定你是一个不俗的男人，不会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果真，你没有叫我失望。我想，你只是在等待，等待自己忘了过去，所以我给你时间。”
    “过去……”杨涵宇听到过去，想起了深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剧烈的痛。
    “肖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她能做到么？她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丫头，她知道了以后能做到真正地理解你么？你想过么？她能容忍你为另个一个女人默默付出一切么？”夏雨琪步步紧逼。
    杨涵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哈哈，”夏雨琦又是一阵冷笑，“那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么？为什么是她？不是我？我比她差么？还是仅仅因为她比我年轻几岁？她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痴迷，就连过去你都可以不在乎？”
    杨涵宇无奈地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把谁和谁比较过。你是优秀的，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是有理想有抱负，是有自我奋斗意识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不多。就算是从女人其他方面的条件来讲，你也是优秀的，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过。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你是我一直以来的知己。但面对你，我的心始终都很难再前进，我希望一直和你做朋友。遇到肖然，也是我出乎意料的，但我从来没有把你们比较过再做选择。有的时候，只是自然而然的感觉。其实有很多喜欢你的人，我真的不值得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以前我觉得你是值得的，但现在我觉得你不值得，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爱上了别的女人。知己？这么多年，我换来的原来是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尴尬身份！肖然，她到底哪里好？”夏雨琪激动起来。
    “肖然……”杨涵宇顿了顿，“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好，她像一汪湖水，不深不浅，很宁静，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深不见底的不可测，不复杂，很容易让人读懂，但不肤浅……”杨涵宇还想再继续说下去，但他看到夏雨琪利剑般的眼神，便不得不停住了。
    “是么？”面对杨涵宇毫无掩饰的娓娓道来，夏雨琦清楚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喜欢她，只因为她的脆弱？因为她不像我这般看似强大？看来说的不错，男人都喜欢需要保护的女人。也许我这样受了伤只是自己舔舐伤口的女人不能让男人满足保护欲，所以永远也不能走进你的内心。”夏雨琪愤恨无比。
    “雨琦，不是这样的，爱情没有定数，你会有你的幸福，我也不能代表所有男人。而你也终究会遇见对的人。有时候，感情真的没有道理。”杨涵宇不奢望夏雨琪原谅自己，只希望她心里能好过一点。
    “对的人？幸福？”夏雨琪眼里有一些绝望，“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不要这样想。”杨涵宇轻轻叹了口气。
    “涵宇，你知道么？幸福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觉得幸福，很快，幸福就会溜走了，每个人都是一样。不是我诅咒你，也不是我看不起肖然，她的单纯个性和简单想法注定了她是一个容量有限的人，你的复杂她不见得能全盘消化，背了沉重包袱的你要想和这样一个简单的人谈恋爱是有风险的！”夏雨琪努力控制住自己并力争恢复平静。
    杨涵宇听到这些皱了皱眉头，面对夏雨琪的这些说法，他无言以对。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想面对，他总是心存侥幸地想，也许感情成熟了，便能战胜一切，那时他就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肖然。
    看到杨涵宇的表情，夏雨琪感觉到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见不得他存有痛苦的表情，这表情没有人能读懂，只有她，即便他掩藏的再好，她还是能一眼看穿。
    “今天能再最后陪我一次么？我们去喝几杯。”夏雨琪首先结束这场痛苦的谈话。
    杨涵宇犹豫了一秒钟，然后点了点头，“好的，先让我把东西送回家。”
    夏雨琦走到窗前，看到楼下只剩下自己的车，然后回过头对杨涵宇说：“好的，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