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莎莎，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和你聊聊。中午见。”
  叶莎莎赴约。
  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曹绍辉心如刀绞。其实叶莎莎何尝不是，曹绍辉也是一夜未眠，脸上写满了疲惫。
  二人在市区公园幽静的长椅上坐定，秋风拂面，微凉。水波荡漾，太阳躲在云层里，湖心反射出惨淡的光影。
  “莎莎，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曹绍辉满脸真诚，望着叶莎莎憔悴的脸。
  莎莎沉默了一会，目光转向曹绍辉：“你做了决定了吗？”
  轮到曹绍辉语塞。空气仿佛凝结。
  叶莎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有些害怕曹绍辉给的答复是她不愿意要的，心里一阵失落。
  “莎莎，你知道，我的婚姻是父母之命。而我爸和我岳父亲如兄弟，如果我放弃这段婚姻，势必会给整个家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我爱你莎莎，但是……我做不到……”曹绍辉梦呓般地袒露了他的心声，也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考虑的结果。
  不出所料的结果，所以叶莎莎并不是很意外。
  莎莎反倒笑了笑，内心充斥着失望，却奇怪地感到轻松和解脱。叶莎莎一直觉得，自己在爱情的道路上是个斗士，不管曾经遇到过什么人、遭遇过何种曲折，她都依然相信爱情、坚信美好，她曾经深信，只要两个人情比金坚就一定会等到春华秋实的时刻，所以她并不介意作为曹绍辉婚姻中的第三者，也不介意别人的眼光，甚至在陈梅对她一顿臭骂之后依然相信和曹绍辉能携手禁得住考验。她曾以为给他一段时间，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会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结局，只因为他们有爱情。
  而此刻，莎莎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她当然知道做小三的风险，就算是怀过孩子堕过胎，同富贵共风雨，转正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在婚姻面前，无论是什么原因，男人总是比女人计较的多，精明的多。只是因为，爱的时候，自己的义无反顾、奋不顾身，以为自己正在经历的这段感情和一般的小三故事不一样，可事实证明，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演绎的无非是个落入俗套的小三故事。现在，该谢幕了。
  “那就这样吧”。叶莎莎起身离开，走的从容洒脱。曹绍辉望着莎莎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要挽留却无颜面对，百感交集。
  分手之后，叶莎莎一脸淡然，该吃吃，该疯疯，似乎看不出她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只有苏晓彤看出，这一次莎莎是耗尽了所有的情感，掏空了自己的心。晓彤希望能好好和莎莎谈谈，每次谈话一开头，就被莎莎默然地打断：“只能说这个男人不够爱我，没有婚姻的保障，爱情不过是汪洋大海的一叶扁舟，总会翻船的。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给那么多的借口，爱你就会娶你，婚姻是男人给女人最好的结果。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再谈论这个人了。”
  叶莎莎压抑的厉害，最终决定辞掉工作，用一场旅行来告别目前这种暗无天日的低落状态。莎莎依然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每隔几分钟就查看有没有新的来电和短信，而手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曹绍辉，心还在微微叹息，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他轻言轻语的安慰，声音里面透露的焦灼和心疼，言语温柔的似乎哄着一个浅浅入睡的孩子。但事已至此，三个人的感情总是太过拥挤，既然他不愿意为自己放弃任何东西，还是由自己退出才能让事情变得简单。
  辞职报告交到陆璇那里备案的时候，陆璇显得有些吃惊，她和莎莎的关系向来不错，但莎莎这一举动却有些突然。
  二人约好一起晚餐。叶莎莎和曹绍辉的事情自然只有亲如苏晓彤的伙伴才知道的，其他人当然不知真相。叶莎莎表现的很自在，只是说父母希望自己回到他们身边，所以才决定辞掉工作，回到家乡。
  陆璇释然。
  “陆璇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问吧。”
  “你刚结婚的时候，跟我说过你的心情，说句实话，我很担心你过得不幸福。你和裴永结婚快一年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很欣慰的看到，你们越来越像热恋中的情侣。陆璇姐，现在过得好吗？”
  陆璇的微笑和煦而温暖：“莎莎，你的感觉是对的。刚结婚的时候其实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是我们关系最差的时期。那段日子里双方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一方面我总是想把他改造成我想象中的样子，另一方面他好赌，每周至少要出去打三场麻将，一玩就是一整夜，我和他争吵甚至哭闹都无济于事，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胶着。终于有一天，我累了，心想算了，没有谁能和谁在一起一辈子，何必呢，他爱怎样怎样吧，我也要继续我的生活，索性放开。这么一想，反倒让彼此都轻松了很多，不再给裴永加压，他反而自觉起来，不再像着了魔一样通宵打麻将，也懂得从生活的细微处体贴和关心我。奇妙的很，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如你所说，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陆璇姐，祝你幸福！”叶莎莎嘴角微扬，一脸真诚：“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陆璇姐，干杯！”
  曹绍辉准备向公司提出离职申请，不经意间听到自己部门的同事嘀咕：“总裁办的美女叶莎莎离职啦，接替她工作的是一个男的，以后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了！”
  曹绍辉心中一凛，默默地停下填写离职申请表的笔，望着电脑旁的那盆可爱的仙人掌，眼神空洞。这仙人掌是莎莎送给他的，莎莎还特意用颜料描出一个笑脸的样子，她让曹绍辉放在电脑旁，她愿意做他的仙人掌，会永远微笑着为他挡住电脑辐射，为他遮挡人生中的不如意。转眼之间，这个为爱而生出一颗勇敢的心的女孩，就和他再无瓜葛。曹绍辉悔恨自己的自私和懦弱，但想到离婚的后果，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晚上，苏晓彤看着叶莎莎收拾出来的简单的背包有些担心，莎莎买了去首都的车票，对于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叶莎莎来说，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路，一切未知。晓彤关切地问她要不要自己陪她一起出去散散心，莎莎拒绝了。她让晓彤放心，自己会没事的，经历过一场远行，会让自己看到更开阔的世界，会让自己看开许多，她会找回自己。
  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叶莎莎却选择了让自己的爱情凋零，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壳。树叶一片片落下，带着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翩然落下，衰黄了的叶片给整座城市染上了凋敝的颜色。
（二十七）萍水相逢
更新时间2012-8-10 1:16:19  字数：2546
 苏晓彤送叶莎莎到火车站，莎莎只有一个背包，又因为最近心思繁多，整个人显得异常单薄。想着莎莎将只身一人走那么远的路，一切都是未知，晓彤的心里酸酸的，但她明白此时的莎莎的确需要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离开这座令她伤心的城市，去一个新的地方看新的风景，沉淀悲伤，再坚强地继续走下去。
  临别之前，莎莎给了晓彤一个温暖的拥抱：“晓彤，你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会看见一个和以前一样快乐的叶莎莎！”
  晓彤的鼻子一阵酸楚，握了握莎莎的手：“一切顺利！”
  火车鸣笛，叶莎莎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车窗外的风景转瞬之间如同胶片，莎莎远望着渐渐在视野里变成一个黑点的站名，思绪万千。秋末的黄昏总是来的很快，夕阳在金红色的彩霞中滚动，可还没等车窗外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汽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窗外的建筑物越来越少，被树木和原野取代，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
  火车不断前行，一路北上，窗外已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农户人家闪烁着微亮的灯光，星星点点，好似曹邵辉第一次带着她去云开山，山下的点点灯光汇成莎莎内心的温柔。回忆不经意间占据了莎莎的所有念头，雾气氤氲了双眼，她用指尖轻轻抹去眼角湿润的泪水。都答应了自己不去再想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但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是调皮的小孩，总是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跑出来闹腾，随处可见的每个场景都能调动出记忆的片段，让莎莎想起和曹邵辉在一起的日子。
  火车在夜色中穿行辽阔空旷的田野，当漆黑的窗外偶尔有别的火车疾驰而过，交会时发出刺耳的呼啸，好像闪电一样明亮，沉寂的绿色山脉，神秘的，无法捉摸。
  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来自天南海北的乘客，打着牌的、聊着天的、哄着孩子的，这时候都洗漱完毕躺到了卧铺上，就快要闭灯了，莎莎也把自己收拾干净，倚靠在床上听歌。夜被幽暗的黑色笼罩，莎莎毫无睡意，百无聊赖。
  这一夜，和着火车行进的声音，莎莎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等到天蒙蒙亮，距离终点站还有两个多小时。莎莎睁眼望着车窗外，天色微明，在深窈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四处都笼罩在薄明之中，村落的点点灯火，在拂晓的薄雾中隐约闪烁。莎莎打开手机导航，已经走了快要一千公里了，想到自己从未一个人走过这么远的路，莎莎显得有些兴奋，心情也明朗起来，很快就要达到目的地来到一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莎莎来了精神，索性起床又坐到了窗边，把脸靠在玻璃上，凝望着田野，静静等待欣赏着好久以来都没有机会观察的清晨和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