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

哦，日子过得真快呀，又到周末了。亲们周末愉快。我们下周一见哦。叶默缓缓地讲述着她的遭遇，有些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可再难，她也不想隐瞒，更不想欺骗。韩峻蹙着眉头认真听着，始终没有打断她。
    最后，叶默极轻极轻地说：“对不起。”
    韩峻更紧地搂住她，声音中透着丝丝疼痛：“你没有任何错，小叶子，根本不用自责。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不好。”
    怎么能怪他呢？叶默使劲摇着头。
    “那个绑架你的人贩子，你查出他是谁了吗？”
    “没有，来到霍曼星球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那你在冰湖区被人暗算，有没有看见背后害你的人？”
    叶默有些茫然： “我从天马背上掉下来，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到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小天马受了伤，然后我就掉进冰窟里了。苏醒后我回想这件事，才猜测是有人在背后袭击了我。”
    “什么人会那么恨你呢？”
    “不知道。”叶默曾以为是罗兰那个混蛋，但品尝了他的鲜血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罗兰在看到雷诺的手谕后真的立刻离开了。还会有谁恨她到想她死的地步，她实在想不出来。
    “这件事急不得，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慢慢查。”
    “嗯。”叶默轻声应着，其实她并不十分在乎这个，在她看来那个凶手无非是某个看她不顺眼的贵族。她再也不会回到雷诺身边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害她了。
    韩峻又问：“你是雷诺亲王后裔这件事除了我和小捷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了，我没对任何一个边缘人提起过。”
    “哦，那个陪你来半月城一路上保护你的汉斯也不知道？”韩峻说着，深深地看着她。
    叶默顿时觉得有些窘，连连摆手：“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真的。”
    韩峻忽然笑了：“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叶默一下子急了，脸也有些红：“我说的是真的，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小叶子从来不骗大峻的。”
    韩峻笑容扩大：“别急，别急，我当然信我家的小叶子了。只是刚刚小捷那孩子提醒我说，你身边有个又高大又英俊、眼里除了你谁都装不下的男人，要我一定当心。”
    叶默气愤地嚷嚷着：“他胡说，这个坏小子，待会我去好好教训他，唔——”
    炽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嘴被封住了。叶默的一颗心狂跳起来，不知所措地绷紧了身子。忘了呼吸，忘了动作，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贴近的面庞。当韩峻诧异地松开她时，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小叶子，我想你。”他在她耳边低喃，接着轻吻她的耳垂、面颊、眼角、鼻尖，而后重又吻上她的唇。轻柔而体贴地动作，让叶默彻底放松下来，身子软了下去，双唇微微开启。感受到她的回应，他的舌立刻长驱而入，侵入她的口，与她的舌缠绵在一起。
    脑中似乎闪过了一个影子，一双紫色的瞳仁愤怒地瞪视着她，叶默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开始挣扎。韩峻收紧了手臂，却抬起头来，探究地看着她。
    叶默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飞快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哽咽地喊了声：“大峻。”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笑着：“别怕，小叶子，怪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
    叶默使劲摇着头：“不是的，我不怕，不怪你。”
    韩峻宠溺地扯扯她的耳朵，叶默立刻耸鼻吐舌做了个鬼脸，惹得韩峻哈哈一笑，刚刚的尴尬一扫而过。韩峻笑着道：“小捷有没有告诉你，訾茜也在半月城？”
    “訾茜？”叶默的心突地狂跳了一下，眼前闪过訾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即使过了两百年她也清晰地记得她，那样的天之骄女谁能忘记呢。她想起过去，每每见到訾茜，她都自愧弗如，看到大峻和訾茜在一起，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虽然她绝对相信大峻，却总是对訾茜怀有一种女人天生的防范和戒备。当然，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小心眼、因为自己嫉妒訾茜的美貌和才华。可她终究没能和訾茜成为朋友，她无心，訾茜也无意。她们的交集都是因为大峻。而大峻之所以会来到霍曼星球恰恰是因为訾茜那封表白的信。
    叶默定定地看着韩峻，口气有些酸：“她怎么会在半月城？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韩峻点着她的鼻尖，眼中带着笑意：“訾茜一直都在半月城，但不是和我在一起，别瞎想。”
    叶默的脸腾地红了，白了他一眼：“谁瞎想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轻轻敲门，接着一张年轻帅气的脸不经允许就探了进来：“姐姐姐夫，已经子夜了，你们互诉衷肠也该结束了吧？姐夫别光想着欺负姐姐，姐姐远道辛苦，别累坏了她。”
    “小捷，你什么时学得这么不着调？”
    “姐，这些年我一直跟在姐夫身边，怎么不着调了？哦，难道是姐夫不着调带坏了我？那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姐夫才是。”
    “油嘴滑舌。”叶默想冲过去狠狠赏小捷几个爆栗，可腰间一双大手紧紧箍着她，她只好乖乖坐在大峻膝上，脸不由得红透。
    小捷忽闪着长睫大眼，笑得开心：“姐，你真得对大峻哥好点，他这些年想你想得真辛苦。我作证，虽然如今的韩大将军和过去的韩大公子一样身边从不缺少美女的青睐，但大峻哥可从不拿正眼看她们的。”
    说着小捷冲着姐姐挤挤眼晴，叶默会意地看向大峻：“真的？”
    韩峻不明所以只是微笑：“小捷作证，你还不信。”
    “嗯，小捷只说你从不会拿正眼看她们，保不齐你斜着眼偷看呢。老实交待，有没有？”
    小捷在一旁坏笑，韩峻一脸无辜：“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叶默笑了：“是对天神发誓才对。”
    韩峻顿时一愣，脱口而出：“我不信天神。”
    叶默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笑道：“老远就听见你们兄弟的笑声，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訾茜，天大的喜事，你看看谁回来了？”
    一进门訾茜就看到韩峻将一个女人抱在怀中，她不免有些惊讶，这么慢长的岁月过去了，韩峻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做出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听了小捷的话，她缓缓揭开面纱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只见柔顺墨黑的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但她仍然认出了她。她蓦地瞪大眼睛：“小叶子？”
    叶默用力挣开了大峻的手，红着脸站了起来：“訾茜姐。”
    “哎，哎，真的是你。”訾茜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小叶子，竟然是小叶子，我真没想到，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大峻、小捷、还有訾茜姐。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全都找回来。”
    “是啊，是啊，太出人意料了。”訾茜喃喃低语，接着上下打量着叶默，奇道：“小叶子，你怎么比我高了，我明明记得过去你要矮一些的。”
    “是，我在休眠中长个了，我自己也没想到。”叶默笑着解释，“我沉睡了两百年，苏醒后发觉自己有了很多变化，不但个子高了，力量也变大了。这一切都要感激霍曼天神。”
    訾茜微笑着，可是眼神有些冷：“感激霍曼天神？你被血族洗脑了吗？霍曼人欺骗了我们，奴役我们，轻贱我们，践踏我们的生命把我们送到战场充当炮灰，我们不信霍曼人的神，我们只信自己。”
    叶默顿时无语，有些尴尬地看着訾茜。韩峻站起身揽住她的肩：“好了，我们不谈天神了。小叶子终于回来了，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那当然了，我去安排一下，给小叶子接风。”
    “是在大峻哥这里，还是到我那？”叶捷笑着问。韩峻一个多世纪来一直以指挥部为家，没有自己的住宅。叶捷也一样，平时要么住在市府公署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要么和大峻哥同住在指挥部他那间单人房中。
    訾茜不赞同地摇头：“你们这里像什么样子，还是去我那儿吧。”
    于是几个人兴冲冲来到訾茜的住处。这是一处独门独院的宅邸，浓荫蔽翳小桥流水游廊回转很有点四合院的味道，叶默倍感亲切。不过她扫了眼四周，只觉围墙高大庭院深深，还有人在暗处防卫，这么说訾茜也是蓝血族的首领了？
    一个银发红瞳的女血族恭敬地迎上来，叶默有些奇怪。訾茜取下面纱，见状笑着解释：“这是我的仆人罗莎。”
    “她是帝国平民。”叶默轻轻地问道。
    “半月城中有许多血族平民，我们和他们平等相处，为他们提供工作的机会。罗莎是自愿来这里作仆人的。”
    “哦，我真没想到。”
    “没想到？”訾茜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你以为我们会虐待血族平民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亲历过巨人屠杀血族平民，那场面惨不忍睹。而杀戳还在继续，巨人杀起血族来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訾茜收了笑：“巨人和我们不同。你恨巨人？”
    “对，非常恨。”
    “你是边缘人？”
    “是。”
    “好了，不说这些了。”韩峻一挥手，“罗莎，把最好的血酒拿出来，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是，指挥官。”
    四人围坐在餐厅中，品着血酒，饮着冷藏鲜血，回忆着过去，气氛愉悦欢快。訾茜忽然问：“小叶子，给我们讲讲你的经历吧。你是怎么来到霍曼星球的？这些年你都在哪？你是谁的后裔？怎么会去休眠的？”
    叶默早料到她会好奇自己的遭遇，也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来到霍曼星球就失忆了，连父母的名字都忘记了。休眠苏醒后，我记起了家人也想起了大峻，但有些事又忘记了。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
    訾茜听了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路上大峻悄悄嘱咐过叶默，她的亲王后裔身分除了小捷和他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叶默也深以为然。尤其是大峻告诉她，小捷是光之族后裔的事除了他也再没有人知道后，她特别高兴。訾茜不知道小捷的秘密，这说明她和大峻的关系没有到亲密无间的地步，这让她真开心。
    叶默平时很少喝酒，因此不过两三杯血酒下肚，她就有些昏昏然，头有点大，身子也有些坐不住了。韩峻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她实在头晕，也就安稳地靠着他。
    訾茜见了，吩咐罗莎榨些甜果汁来，又问：“小叶子，你加入边缘人多久了？”
    “嗯？两三年吧。”
    “那你见过边缘人的首领M吗？”
    叶默一愣，随即摇头。她是边缘人的首领M这件事，大峻和小捷她都没有坦言相告。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把边缘人牵扯进来。她来这里的目的是陪伴在爱人和亲人身边，陪着他们生，或死。她可以坦然赴死，但她绝不能连累一万多边缘人。当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她就不再是M了，她只是小叶子，小捷的姐姐，大峻的未婚妻。
    这时，于亮走了进来：“哈，老远就闻到了血酒的香味，看来我的口福不浅。”
    大家都是中国同胞，自然格外亲密，叶捷拉过一把椅子，于亮挨着他坐下斟满一杯血酒一饮而尽。
    “好酒。”于亮赞叹一声，对着叶捷道，“说到M，我倒觉得和叶子同来的汉斯很有点领袖的风范。J，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男人强大的气场不输给我们的J指挥官。”
    “哦？”韩峻的黑眸一闪，显然汉斯引起了他的兴趣。
    訾茜也笑着说：“真的吗，那我倒想见见这个汉斯了。”
    “他不是M。”叶默一听连忙大声说明，雷诺是为了她才来半月城的，她绝不愿看到雷诺因为自己惹上任何麻烦，“他身体有缺陷，受了伤不能自行恢复，到现在伤口都没有愈合呢。边缘人的首领都是贵族的后裔，力量强大，没有任何缺陷。”
    韩峻低头认真地看着他的小叶子。他了解她，即使他们分开了两个世纪，他依然了解她。訾茜说到M，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紧接着摇头否认自己认识M却不肯开口说明。小叶子说谎时就是这样，不敢抬头不敢看人，谎话还没出口做贼心虚已经表现得十足了。那么，她不仅认识M，而且应该很熟。而那个汉斯，绝不是如她所说的普通朋友。看她那么急切地替他分辨，她很关心他吧。
    无论汉斯是不是M，他或许都该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