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秘密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我们在那片空地上、那无数的草堆后玩着捉迷藏,一直玩到深夜,谁也没有说要提前回家,他们很欢迎我这个中国人,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阿路丙成了我的好朋友。这个晚上我们玩得很开心,我和阿贵、阿路丙一起回家,在路上阿路丙说起他父亲的耍蛇技术,他很自豪,当然这些并不是卖弄,因为我们都还只是些小孩子,都在说一些诚实的心里话,当我和阿贵问他为何不学习他爸的这门手艺时,他说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活计,常常会有生命危险,因为耍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事情,看来他很明白他父亲挣钱的艰辛。
    当阿贵和阿路丙回去之后我也回到了我的小屋,老太太大概已经睡熟了,我回到祭堂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她的唠叨声。当一个人的内心安静下来之后,便会把一些脑海中曾经的印象翻出来,比如此刻,我独自走在院子里,我能够还原那具尸体的样子,以及化妆师的那块脸,当然我并未因为这些而感到哆嗦或者寒颤,我甚至还站在院子里一会儿,因为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所有的鸟也都歇息了,除了风声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我静静地站着本来我打算听听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院子里,但是当我静止不动的时候,感觉四面八方都有黑影朝我奔过来,最后我还是打算回屋里去,因为按照中国风俗,人死后会回来收脚迹,我担心那具腹部被割开的缚着白布的尸体正在院子里转悠,有可能撞到我……我掏钥匙的时候感觉有人陪着我站着,这些幻觉开始循环出现,我想到一些老人们常说来吓小孩的谣传,顿时有些慌张,我不知道自己的钥匙是不是掉在我们捉迷藏的地方了,正当脑子开始搜索这些设想的时候,幸好老天只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我从我的左边口袋里掏出了我的钥匙,随后我打开门进去,接着我把桌上的灯点着。
    我把门紧紧关上,这时开始有些恐怖的味道,火光忽悠闪动着,后窗外有声响,我把他理解为野猫或者野狗,当然有时候是小偷,通常这个时候人的思维是活跃的,能够找到一百个借口来安慰自己,我在桶里舀出一些水来洗脚,但是我没有再打开门去倒水,我想摆到天亮的时候再去倒。我依附着微弱的灯光爬上床去,白天的时候总是感觉不到这些,一到夜里便会想到所有的可能,我一直睁着眼睛,因为整个屋子里就我一人,而我并未活动,却能够听到其它的声音,有人在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似人在死亡之前的潮汐状态,但是又像人睡着憋住胸口而发出的声音,我顿时想到了整个祭堂里只有我和老太太,并且老太太现在已经睡熟了。我的思维越来越活跃,我想起小时侯我到我姨妈家,在某一个晚上我和我的表姐们,发现一只黑壳的虫子把门打了一个洞,然后在每个夜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它折磨了我们将近一个月,结果她们找出了它,随后把它放走,第二天的时候它又爬在屋子里,最后被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给踩死了,第一脚我没有踩到它,当它爬上门槛的时候摔了下去,死的时候脚对着我的鞋底,被我踩得不成样子……我瞬间又想到了那些可怕的叫声,我把被子拉了拉盖住自己的身子,我感觉化妆师还睡在我的床上,为了证实这是幻觉我不得不伸脚去试探一下,结果证明那确实是自己的幻觉,随后我开始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由于心里过于慌张,于是我把床下的刀拿出来摆在枕头下面,这样多少能够给自己壮壮胆,有时候闭着眼睛,但是很快又要睁开看一下,我开始嘲笑自己,尽管这样心里仍旧存在着恐惧,眼睛一直睁得很困,感觉身子很累,终于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睡着了,做梦的时候也很紧张,但是醒来之后我总是告诉自己,时间久了我便会习惯这样的生活,这些幻觉都是暂时的,并且我知道这些都是伤害不了我的,即便我不蒙着头睡觉,它们同样不会对我带来什么损伤,硬着头皮同样能够睡着,这些都只是内心在浮躁。
    这个夜过得有些漫长,但是由于之前我在墓园里度过了无数个夜晚,所以这样的恐惧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这如同那些盗墓贼,墓盗得多了再邪门的墓他也不会惧怕。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同样也随阿贵出去,但是我们并没有玩得太晚,我们回来得很早,阿路丙也跟着我来到我的住出,他说我这间屋子里湿气很重,我说这是没办法的,实际上习惯了就感觉不到这些了,他说这对身体有害,我不明白,我说这怎么回事呢?随后他举了很多的例子,阿贵也同样举出一些例子,他们说在我年纪大一些的时候,我的腿或者身体别的部位都会由于现在的湿气而疼痛难忍,我说那都是多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可顾不了那么多。当然他们所说的这些都是有根据的,我也在心里同意他们的说法,因为这些例子,我开始觉得他们都很了不起,我开始向往学习,我想认识一些字,我想像他们一样脑子里装着必要的知识,如我后祖父说的那样,我应找个机会学习一下。当我和阿路丙的交往更深之后,他打算教我识字,尽管开始的时候我学得很缓慢并且很吃力,但是我对学习真的很感兴趣,这件事情被阿贵知道之后,他并没有嘲笑我,而是被我的细心而感动了,当孩子们都在草堆里玩捉迷藏的时候,阿路丙便开始在火堆旁教我识字,阿贵也把他以前读书时候的书本带来借给我,他和阿路丙在每个晚上都轮番教我识字。我在祭堂里除了为后面的菜地浇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事做,所以学习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夜里我也开始在油灯旁温习,在心里默背他俩教我的字,有时候是一则则的小故事,识字在我看来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在祭堂没有生意的时候,当然把这些事情说成生意是昧着良心的,但是要是没有人死的话,祭堂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老太太常把菜地里的菜拿去卖,有时候是我陪着她去,这样她会给我一些零用钱,因为上次她买了那套衣服给我,所以我开始对她产生好感,甚至有些感激,街道通常在中午和正午的时候是热闹的。我常常独自一人去街道末的一处市场闲逛,那里有刚出炉的烤鸭,看上去热腾腾地,当然我并不是只为看那些烤鸭,我还能够看见一些卖其它吃食的人,还有一些江湖卖艺的,他们看上去表情可爱,语言幽默。
    我开始对封铃镇渐渐地熟悉了,在朋友们都没有时间陪我玩耍的时候,我会独自到外面走走,但是我不敢走得太远,阿路丙曾经告诉过我这个镇上住着太多千奇百怪的人,但是那些人往往都是能人,特别是那些教徒,然而,我却从未遇到过任何的能人。这是一个朴实的小镇,在天黑之前你能够在任何的路上走,遇不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过要是到了晚上,我发现这里越来越奇特,从那些红色大门里走出来的人,他们装扮特殊,行踪诡秘,有一次我看见一个老头从屋里出来,他柱着木棒,我刚好从那条路上经过,但是一转弯的时候我却看不见他了;也有的则喜欢往玉米地里走,有一次我们在玉米地附近玩耍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看见一个女人朝玉米地里进去,我看见她的纱巾掉了,于是我追上去,但是我进去的时候她却无影无踪,这些都是令我好奇的,但是很多时候我觉得是自己的好奇心太重了,直到那一件事情的发生……
    那是个傍晚,我和阿路丙刚从阿贵家裹布店里出来,那天正好是阿路丙领薪水,我已经念叨了好几次想吃烤鸭了,所以他打算带我去买半只,原本阿贵也要去的,但是他家的裹布店没人开守,所以他便没有跟我们一起去了,我和阿路丙来到烤鸭店,因为时间的关系,这里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要了半只烤鸭,在我的建议下我们把腿切下来留给他母亲,其余的我们在店里便把它吃关了,烤鸭在封铃镇是很美味的食物。
    太阳渐渐地落下去,我随阿路丙一起把鸭腿送回他家,随后他说要带我去牧场,我问他有多远,他说:“大概三里地。”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说。
    “没事,难道你怕黑吗?”
    “不怕。”我回答道。
    “那就走吧。”
    夜幕渐渐笼上来,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虽然阿路丙曾对我描述过,但是我仍然想象不出那些画面,我们刚走出封铃镇,便在路上遇到一位老妇人,他大概有五十多岁,她正搬着一个木箱前行,看到我和阿路丙之后,她主动向我们问好,问我们是否愿意帮助她,见到这样的状况虽然我和阿路丙在赶路,但是我们仍然愿意帮助这个老妇人,我和阿路丙互相看了看,打算帮她抬一段,老妇人走在我们身后,我以为她要说一些感谢的话,但是很令我失望。我和阿贵开始闲谈,他说他爸爸每次回来都给他带好吃的和好玩的,这些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他说他爸总是把一切都省下来给他,我说:“父母都是这样的。”
    “但是,我爸说我是讨债鬼投胎的。”他说。
    “这都是一些玩笑话而已,小时候,我在中国也常听大人们这样说自己的儿子。”我说。
    “大概是这样吧。”
    “讨债鬼总比盗墓贼好。”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盗墓贼?”他问道,似乎听见了我的话。
    “我叔叔说我前世是一个盗墓贼。”我的情绪突然又低沉下来。
    “我们不应该相信这些,这些都是大人们说来骗小孩子的,其实没有人知道前世的事情。”阿路丙开始安慰我,似乎这个话题不能够再继续下去。但是事实上大家都在关心这些问题,即便得到不答案全是道听途说,可是我觉得大家都很在乎这些说法,因为跟在我们后面的老太太,也插上了我们的话题,她的语气很僵硬,这大概是区域上的语言差别,她说:“前世的路……今生同样可以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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