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传之雪夕颜

第17章


  辰方远已从腰间迅速抽出软剑,剑光清泠一闪,白绫脆生生被斩断。明珰倒在方远胸口,拼命咳嗽。“柔雪软剑?你怎么会有它?”白衣人惊道。辰方远以剑指向对方:“你是何人?”
  “我们只想带走你身边的姑娘。否则,就是你死。”
  “休想!”倏然间另有一股白绫向他袭来,要缠住他的脖颈,辰方远执剑削去,白绫猛然收缩,他感到窒息,连手中剑亦使不出劲,被白绫的力道拽地单膝跪地。明珰从他手中夺过剑去斩白绫,没想到这根白绫却似银丝般,以她的内力根本削不断。她急忙对另一位白衣人道:“你放过他,我就跟你走。”
  “明珰,不可以……”他的声音已经沙哑。
  “辰方远,你答应过我,今后要听我的话!”明珰的大眼睛中泪光盈盈。
  “你刚才喊他什么?他是谁?”一个女子声音空灵似梦,远远传来。
  只见一个蒙面批帛的宫装女子在半空中徐徐飘来,如蝴蝶翩然落下。先前两个白衣人齐声道:“师父。”
  “这男子是谁?”宫装女子突然问道。
  “这跟你无关。”明珰冷冷道。宫装女子闪至明珰面前,用披帛绕住她的双手,左手袖口露出一把长剑,将辰方远的衣领挑开后,滑落出一枚玉佩,她借着月光摩挲着它,忽然放下玉佩。她走到弟子面前道:“放开他,我们走。”白衣弟子犹豫了片刻,只得收回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白绫。三个人如鬼魅一般,施展轻功,瞬间飘远。
  “你没事吧?”明珰好不容易扶起方远,“她们好像认识你……”辰方远攒着眉,轻咳着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为何骑那么快?等等我!”黄衫少女与一蓝衣青年各骑一匹白马,一前一后驰骋在林荫道上。
  他心中藏着浓烈的疑问:为什么昨晚那些用白绫的白衣人好像似曾相识一般?他对母亲没有多少依恋。童年时母亲去了净广观修行,母子俩一年只见一次面。母亲对他成长中的一切显得淡漠,倒是酷爱修真、喜谈玄学,偶尔也会教嘱咐他要修身、齐家。
  他六岁左右时父亲做了城主,对他的事无暇过问;他幼时顽皮,幸好家中请了一位明哲睿智的先生调教他。他喜热闹,可害怕喧闹过后的寂寞;幼年时每逢雷雨之夜,总会做些恶梦,直至十岁左右才渐渐淡化。
  昨晚的事回去问父亲或母亲,他们或许略知一二。他首先想到了母亲修行的净广观,这座观不在西陵郡,而在南越郡。
  辰方远来到净广观,女观子请他在偏厅等候“敏贤居士”——他的母亲。当鹤氅云鞋、手持拂尘的中年妇人从观内从容出现时,他恭敬地行礼道:“娘亲安好。”
  敏贤居士气定神闲,坐在蒲团上道:“上回你失踪之事,你爹在信中大致言明,如今没受伤就好,不枉为娘素日为你祈福。远儿此番前来,想必有其他重要的事。”
  “娘,孩儿此番来,只为弄清楚一件事。我怕爹不肯说,只得先来找您。”辰方远便将那日夜晚于明珰所遇之事说了出来。敏贤居士面容一僵,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
  “娘亲!”辰方远道,“自从我那夜遇到蒙面女后,脑海中仿佛有往日的影子不断回放。这几日在梦中越来越清晰,我看见一个面容模糊的长发女子向一干白衣女子跪地求饶,这求饶的女子是谁?为何我儿时没有印象?”
  “远儿,你这些天累了,童年的梦荒诞不经也是有的。”“荒诞的梦不可能在特定的时空重复出现,我想这极可能源于儿时发生的一件事。娘如果知道这件事,可以告诉远儿实情吗?”方远攥紧拳头道。
  敏贤居士见儿子执意要问,便叹道:“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辰方远失神地走出净广观。娘亲的话始终萦绕在耳畔。
  “你知道娘的身子向来不太好。二十三年前,我生下一个早产的男婴,取名辰方远。我和你父亲爱不释手,小心呵护,可孩子身体虚弱,为求良方,辰宁将孩子送到外地求医,三年后才将孩子接回家。回来时,男孩脸上的疱疹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身子骨也强健许多,我开始非常高兴。
  “可没过几日,因这孩子我又大病了一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发现这个健康活泼的宝宝,根本不是三年前那个病殃殃的孩子!我的儿子方远,在他左腿弯处,有一粒小小的朱砂痣,而你没有。
  “原来我那可怜的方远,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他的骨灰,就安放在净广观的竹林中。没想到相公苦苦瞒了我两年,还带回与别人生的孩子冒充远儿。我病好之后也没对别人说穿此事,后来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家修行。
  “你的生母本是幻花门的弟子,为了得到血颜和《百毒经》才接近你父亲,帮你父亲争得水曜城主之位。可惜事与愿违后,她便抛下你们父子离家出走。
  “你来到水曜城的时候,辰宁说你脖子上挂了一块刻有生辰、名字的佩玉,必须佩戴才可保你一生平安。至于你所说的梦境,我无法为你解答。”
  明珰在观外凉亭等了很久,见到他出来,招手道:“人家等你好半天了!你刚才在里面见到了谁?” 辰方远却低声道:“你无需知道。”他慢慢掏出胸前的玉佩,直直盯着它,目光却有些黯淡。
  二人骑马时,明珰又被甩在后面。明珰道:“你骑那么快,我跟不上!”辰方远闻声依旧没有减速。明珰喊道:“你去上香还是求签?干吗一路上不理我。!”辰方远不耐烦道:“你很罗嗦,骑马还不能安静一会!”明珰哼道:“嘁,还没几天,脾气就变得这么坏。”她凑近坐骑的耳朵道:“马儿加油,我们不能输给他!”她用力一挥鞭,骏马吃痛,驰骋如电。
  那块佩玉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那晚使用白绫的神秘女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她会是母亲吗?抑或,她们认识母亲。如果自己的梦境是现实,母亲的离去和她们有关联么?
  他漆黑的眼瞳忽然变得深邃。
  
☆、第十七章  幻宫心叵测
  大理石的大殿上,白底牡丹纹的灯笼挂在厅堂四周。殿中央是莲池,粉色睡莲已然绽放。一旁有一个橙衣女子往熏笼内撒百合香,轻声道:“门主,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说吧。”
  “我们昨晚为何放过那两个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而且你们以后遇到他们,也不准伤害。”
  橙衣女子应声,眼中闪过狐疑的光。
  此时一个紫衣女子踏过莲池上的石桥,向斜卧在殿座上的人行礼道:“门主,那女孩已安置在紫宫。”
  “做得不错。”殿上的宫装丽人走到紫衣女子面前,“我去看看她。”
  紫宫之内,地毯、窗帘均是紫色的。
  “这少女长得与当年的任曼雪倒有几分像。”
  “您说她像大师伯?”紫衣女子问道。
  “辰汐上次要我们取走这女孩的血,想让我们帮忙验证女孩是否是她丢失多年的侄女。我为了能得到幻花门的血颜与《百毒经》就答应了她。辰汐并不知我认识任曼雪,我一眼看见这女孩竟长得像我师姊,便留了心。”一位蒙面的宫装妇人托起榻上沉睡少女的下颚后移开手,缓缓道:“奇怪的是,她的血无法开启水曜地宫之门。”
  紫衣女子道:“难怪辰汐如此失望。水曜地宫门兽凭灵血认主开钥,如果她是辰定之女,结果不应该会这样。” 
  宫装女子道:“先师曾说,历代水曜城主会在逝世前将自己的血与继任子女的血分别盛在放有避毒玉的杯中静放十二个时辰,再滴入门兽的左右眼睛内。如果是城主嫡亲儿女,门兽便会吐出腹内的钥匙开启地宫;如果不是嫡亲儿女,门兽就没有反应,倘若强行取钥匙,门兽会连同钥匙被机簧粉碎。”
  紫衣女子问道:“倘若城主无子女呢?”
  宫装女子道:“那倒有两个法子。其一是用水麒麟作为钥匙。其二是需要血颜的帮助。若是外人做城主欲进地宫时,需要服用血颜将那人的血改变,还必须有前任阁主留存的的血作引子,门兽就会承认这个人的血打开地宫,代价是这人只剩十五年的寿命可活。可自从辰定死后,血颜失踪,柔雪离去,辰宁又没有水麒麟,只得向我求助,并答应我打开墓门替我们找出幻花门百年前因门中内讧而流落水曜城的《百毒经》,我才会帮他潜入南郡王府找水麒麟。”
  紫衣女子道:“弟子心中尚有疑问。我教幻花宫的秘典文册上记载,水麒麟与西陵郡水曜城的门兽机关是相配的,为何南越郡王府会有?”
  宫装女子道:“具体详情本宫倒不清楚,听闻那枚水麒麟早在百年前就流入南越郡炎京的古董铺子,被现任南越王凌礼丛的祖父所得。”
  “不过水麒麟乃是南越郡王的家传之宝,一般人无法得知。门主如何知道水麒麟就在南郡王府深湖底下?”紫衣女问道。
  “你三师叔柔雪曾在南越郡王府藏过一段时日,水麒麟的下落是她所说。我后来也暗中查过那儿,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因为水麒麟要在活水中保养;而且它在朔月之夜发出幽光,可穿透湖水。长有茂密水草的深湖是最好的选择。水性不错的人用本门的鲨鱼皮水靠、避水灯、玻璃面罩和闭气心法完全可以找到水麒麟。”
  紫衣女子道:“恕弟子多言,您说三师叔背叛了本门,可其中原委弟子们却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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