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治剩世

第86章


    “醒来,小昭。”一个巴掌直直打在我脸上,我犹如未觉,然后又是一巴掌,我这才觉得心里有样东西忽然缓过来,然后珍贵的空气同时进入我有胸腔。
    “哇!”我捧住脸大哭。
    人被用力的拥住,有只手不顾我脸上还有血,蛮横的将我的头压在他的颈间,那股气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心跳极有力,怀抱极温暖,我却完全茫然
    他向来只会伤害,从不安慰,此时却将我拥紧,是看我真的吓坏了吗?还是别的原因,我觉得手足不措,大哭着,在他怀间不知何去何从。
    耳边传来兵戎相接的声音,我同时被松开。
    “有援军。”小丁看向四周,声音微哑。
    我也看过去,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烟尘四起。
    “应该是舒正言带人来了。”李欣鸢因为方才的劫杀已累极,人坐在地上道。
    三人都因为忽来的援军一下子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人真的天生有危机感,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已死的月白衣,却看到刚才插在月白衣背上的匕首已被月白衣拔出来,握在手中向离她最近的李欣鸢直刺过去,我大惊,想倾身去挡,却已来不及。
    “夫人,快躲!”我尖叫,同时那把匕首生生的插入李欣鸢的背中。
一定让她平安度今夜
    垂死的月白衣的一刀居然力道甚重,虽没有刺中要害,但李欣鸢本就体弱,这一刀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营账里一阵混乱,随我出征的宫女们不断从账内端出一盆盆清洗伤口后的污水来,看来血流了很多。
    会不会死?李欣鸢会不会死?
    我站在账外很想进去看个究竟,但进去也只是添乱,便只能站着空着急。
    舒春雨陪我站在账外,自从敌军手中救下我们,他就没有说过话,我知道他在生气,终究小丁在我心中的地位仍是重要,不然我怎会不与他说一声便不顾后果的追出去,只是我现在心里着急,哪有心思向他解释?
    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小丁,他负手而立,并不注意账内,而是抬头望着头顶的冷月,表情漠然,没有丝毫焦急之色。
    一股怒意涌上来,此人当真冷漠如此吗?账内李欣鸢,他的母亲命在旦夕,为何他像没事人一样?
    “耿千柔,”我大步走向他,“你知道里面受伤的人是谁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万一她就此死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着急?后悔?”耿千柔哼了哼,“与我无关的人,为何要着急?她死了,我为何要后悔?”
    “怎么没关系?”我气极,“她都快死了,你还不承认?”
    “承认?承认什么?”
    “她是你的母亲。”我大叫,该死!真是该死!他分明知道,还要我挑明?
    我以为我的这句话,至少会让他稍稍的有些动容,哪怕只是很细微的情绪变化也好,而他居然笑了,放声大笑。
    “我母亲?笑话,我何时有了这样的母亲?”
    “耿千柔?!”我咬牙切齿,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认吗?
    身后的舒春雨轻轻拉住我,手放在我的肩上安抚。
    “难道李夫人不是耿大人的母亲?”他问道。
    小丁抬头看看舒春雨,轻笑,反问道:“难道是吗?”
    “当年李夫人与耿渊私奔,生下一子名唤耿千柔,难道不是耿大人?”
    小丁沉下眼,仍是笑,道:“你说是就是吧,”人向我走了几步,后面半句对着我道,“我累了,先回账了。”
    “你给我站住。”我追上去。
    “婉昭,”舒春雨唤住我,“让他去。”
    “可是……”
    “有些事勉强不来的。”
    我站住,眼看着小丁缓缓走远。
    心在同时难过起来,好冷漠的人,而我为何对他始终难以忘情呢?若有一天躺在账内垂死挣扎的人是我,他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漠然而去?
    身后的账帘又掀开,我来不及伤感,忙回头,这回出来的不是端着污水的宫女,而是军中的军医。
    “大夫,如何?”我走上几步问道。
    军医想要向我跪下,我忙扶住,道:“朕准你不跪,快说。”
    “禀皇帝,小人已替夫人处理了伤口,伤口虽不在要害,但夫人身体极弱,恐有性命之忧。”
    “你说她会死?”
    “小人已替夫人用了军中最好的药,就看夫人的求生意志,若能平安度过今夜,便有生机。”
    要平安度过今夜吗?我有些心慌,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李欣鸢很可能活不过今夜?
    “朕命你今夜守着李夫人,一定要让她平安度过今夜。”我向军医命令道。
    “是,小人一定尽力。”军医领命又进了账内。
    我和舒春雨也跟了进去,账内弥漫着血腥及草药的味道,李欣鸢躺在床上面白如纸,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若是现代应该可以输血吧,但在这里,唯有看她的求生意志。
    以前看穿越文时觉得穿越过去的人总是非常了得,现在想来,只不过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没有电,没有现代用具的情况下,你只是个废人,或许连这帮古人都不如,就如现在我明知道可以输血,但没有针管,没有输血管,无法验证血型,什么都不能做,一切你引以为豪的优越感,现在只是空谈。
    我在李欣鸢的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这个可怜的女人,现在已如死了一般。
    “你一定要活着,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一定要活着。”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取暖。
    “她会活着的,当年汴南一战她身中六箭,也能活下来,这次不过只中了一刀,定会没事,”舒春雨在身后道,“她是军人,军人的意志比普通人强得多。”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却还是心安了很多,放下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发呆。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舒春雨向我走近几步道。
    “不,今晚我在这里陪着。”
    舒春雨并不阻止,道:“好,那我也陪着。”
    到半夜时分,李欣鸢开始发烧,那是外部侵害与体内抵抗力抗衡的过程,她不断的说着胡话,起初我听不真切,到后来我才听明白,她在唤着耿千柔的名字。
    一声声的唤,唤得我心都纠起来。
    “传耿大人过来,不管他有什么事,绑也要绑来。”我对一旁的一名侍卫道。
    “是。”侍卫出去。
    我转头,看着舒春雨将一指抵在李欣鸢的眉心,缓缓的输着内力给她,心里慌乱,不要死,一定不要死啊。
    小丁还是来了,当然不是被绑来。
    他脸上并没有睡意,看来没有真的睡觉,人站在账门口,冲着我道:“皇帝叫臣来何事?”
    “军医说,夫人可能挨不过今晚,我要你陪在这里。”
    小丁看看床上的李欣鸢,有些无耐的说道:“居然皇帝命我陪着,我自是从命。”
    “把你的黑玉拿给我。”他话音刚落,床边的舒春雨忽然道。
    “我没带在身上。”
    “夫人在发高烧,那黑玉或许能救她。”
    小丁一笑,道:“我却收到命令说要杀了她。”
    舒春雨转过身,手指未离开李欣鸢的眉心,冷声道:“若她死了,我拿你陪葬。”他这句话的语气尤其凌厉,竟真带着杀意,似挥手间就能要了小丁的命。
    小丁双手作投降状,脸上却竟还在笑,道:“舒正言这话还真是吓到我了,好,我给,但小昭,你问我要,我才给你。”他后面半句对着我道。
    我瞪他,嘴上却并不犹豫,道:“请耿大人把黑玉给我。”
    小丁四周看了看:“耿大人是谁?”
    “你?”
    “叫我小丁,我就给你。”他的语气中带着诱哄。
    我正在犹豫,忽觉有一股强风自我颊边擦过,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小丁忽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下一掌我会要了你的命。”是舒春雨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看向舒春雨,他还是原样的姿式,我完全没看到他何时出的手。
    小丁慢慢的爬起来,吐掉口中的血水,笑道:“要了我的命?小昭给我陪葬,那也是不错的事。”
    他是指“情豆”,若他死了,可能无人可以解我的毒。
    真是卑鄙!
    “看来夫人真的不是你母亲,就算是,你也不配,”我失望到极点,走到小丁面前,盯着他道,“我现在就求你,把黑玉给我,小丁。”
    小丁看住我,笑,手自怀间掏出那块黑玉给我。
    我接过,手触到他的指尖,竟与那块黑玉一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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