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治剩世

第85章


    李欣鸢笑道:“你不是收了你父亲的命令想杀我吗?就在这里如何?”
    小丁眼睛扫了下四周,道:“有何不可。”
    “放屁!”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怒道,“你们太闲了是不是?还不快回营去。”
    李欣鸢显然没想到我会骂人,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道:“皇帝这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我一屁股坐下来,道:“我不插手,在旁边看着行了吧。”
    李欣鸢无奈的摇摇头,道:“皇帝真是倔脾气,”转头又冲小丁道:“耿大人很喜欢皇帝吧。”
    这句话问得突然,我怔住,连小丁也是愣了一下。
    他马上又笑道:“夫人看出来了。”并没有否认。
    “有多喜欢?”
    小丁眼睛看着我,我以为他要回答,然而语气却忽然转冷,道:“我有多喜欢她,与夫人有关吗?”
    李欣鸢似并不在意他忽然的冷淡,笑道:“若曾被推下悬崖的人是皇帝,你会怎么样?”
    她几句话全没头绪,似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我却听得明白,小丁喜欢我,孩子也应是天生喜欢母亲的,若母亲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等同,我被推下悬崖与李心欣被推下悬崖对他的冲击应该是一样的,她现在的问题等于是在问当年她被耿渊推下悬崖,他作何感想?
    只是她为何要如此拐弯抹角?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就是他的母亲?
    小丁再聪明也不知她心中所想,眼睛看看我,却并不说话,转身,走了。
    我和李欣鸢皆愣住,却听小丁道:“我现在才觉得随夫人来这里真的有点闲,回去了。”
    我站起来,跟上几步,回头再看李欣鸢,不知怎的,她竟是满脸的泪水。
    心中有极不好的感觉,她为何将小丁带来悬崖?为何死不承认自己就是他的生母?
    “夫人?”我唤她。
    她只是苦笑,道:“我早该在几十年前坠崖死了,却苟延到现在,此时亲生儿子却是不认我。”
    我一惊:“夫人向耿大人说了身份吗?”
    她笑,反问道:“皇帝以为他不知道吗?”
    我更吃惊:“什么意思?”
    “方才在账中与他对话,我言语几近挑明,以他的聪明应早已猜到?却只当未听,如今我带他来此处,直说我是被其父生生推下崖去,看他反应,他仍是全当不知,不是不认我,还是什么?”
    “夫人为何不直说?或许夫人的暗示他真的不明白。”
    李欣鸢看看我,“你尚年经,并不能懂分离几十年的真正意义,很多事会变,就如同我认识的耿渊会变得残忍,千柔还是婴儿时我便已与他分开,此时心性如何我全然不知,若我直言相认,他并不理会,你又叫我情何以堪?”
    我一震,终于明白她为何在近乎已挑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仍是不肯直说身份,几十年的分离,已是苍海桑田,再重的亲情也变得小心翼翼,她不明说,是不想让自己彻底失望,即使话语中几近挑明了身份,即使心里明白对方不想认自己,但只要没有明说,就可以认为是对方没有明白你的暗示,仍有希望;反之,如果直接挑明,说出身份,对方拒绝相认的话,那样便是彻底绝望了。
    这是在自欺欺人啊。
    “夫人,你这又何苦?”即使是英姿飒爽的李欣鸢也有软弱的时候。
    她还是苦笑,拉住我的手道:“多谢皇帝这么关心我,我们还是回去吧,舒正言知道你离开军营定会着急。”
    经她一说,我这才惊觉,方才着急竟没有与舒春雨说一声,此时他定在找我了。
    我忙拉过自己的马,准备上马回营,还未上马,却见才离开的小丁去而复返。
    “怎么回事?”我看他表情严肃,觉得不对劲。
    他下马,眼睛看着周围道:“有埋伏。”
    “什么?”我一惊
    “去路已被堵,四周都有埋伏。”
    我忙望向四周,四周尽是黄沙,哪有人影?
    “而且人数不少。”李欣鸢也在同时道。
    我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正想发问,忽见空中有一个白色物体,如同纸鸢直飞过来,与此同时小丁出手,手中银光直向那白色物体飞去。
    我这才看清那白色物体,竟是一人,她长袖一挥打飞小丁打出的匕首,平稳落地。
    竟是月白衣。
    “真是怨家路窄啊,我们又见面了。”月白衣仍是一身白衣,仍是美丽不可方物。
擒贼擒王
    “是啊,月姑,好久不见了。”小丁居然还笑得出来。
    月白衣并不理会他,眼睛直接看向我旁边的李欣鸢道:“我倒是谁这么面熟?原来是妹妹啊,原来你还活着。”
    “托你的福,还活着。”李欣鸢居然也在笑,真是一对母子。
    见两人都没有惧意,月白衣冷哼了声,又转向我,笑道:“真是不应该啊,皇帝居然只带了两个人出来,话说擒贼擒王,我擒了你,康治军队是不是要不战而败了?”
    他们都在笑,我也只好笑,却是苦笑,道:“好像是这样。”
    “那么皇帝就随我走吧,”她朝我伸出手,却又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向小丁道,“对了,柔儿,那玉好像还在你身上吧,要不你把它给我,我饶了你的命?”
    小丁微微和躬身,道:“谢月姑不杀之恩,只可惜我没带在身上。”
    “鬼话!”月白衣忽然一巴掌挥过去,直接打在小丁脸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不放在身上,你把我当小孩子骗吗?”
    小丁苍白的脸上立时现在一个大大的掌印,嘴角还有血淌下来,而他似全无感觉,仍是笑道:“不信的话,月姑可以搜我身。”
    “搜你身?哼哼,”月白衣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带着毒物吗?我不会搜你身,我自会让你乖乖交出来。”
    她话刚说完,只见小丁脸色一变,而月白衣的长袖已同时缠住了我的脖子。
    “她是你的死穴吧?若不交出来,我杀了她如何?”月白衣拉紧长袖。
    小丁脸上笑容已不见,却仍从容,道:“她不是你的人质吗?我不信你会杀了她。”
    “是吗?”脖间的缠劲忽然一紧,月白衣道:“人质可不止皇帝一个,不是还有你和我那妹妹吗?有你们也一样,我再问一遍,你交还是不交。”手上同时又用了几分力。
    我只觉得头胀的快要爆掉,想说话已完全不可能,只能用眼瞪着月白衣。
    “我交。”几乎没有挣扎,小丁已从怀间掏出一块用绒布包着的东西来,打开,就是那块黑玉。
    “给我。”
    “你先放了她。”
    头一晕,颈间的力道顿消,月白衣一推,我已被小丁接住。
    他将我护在身后,黑玉在掌间抛了抛,扔给月白衣。
    月白衣接过,哈哈大笑,正待审视,忽然脸色一变,瞪着自己的手掌道:“你下毒?”
    “没错。”小丁笑笑,“而且玉也是假的。”
    我在身后也是吃了一惊,那日舒春雨问小丁要回黑玉时也是同样的情形,若他扔给舒春雨的假玉上也有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擒贼擒王,说的没错,若我擒了你,不知你那些侯命的大军会不会就此不敢攻来?”小丁眼看着月白衣惊恐的蹲在地上,拿玉的手已全部变黑,口中嘲讽的说道,“月姑,你真是太大意了,拿到黑玉固然值得开心,但也不能失了防备。”
    月白衣眼已变红,怒道:“你以为就凭这种小毒,便能制住我吗?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说着向小丁直扑过来,“”
    她虽然中毒,不及方才敏捷,但武功了得,一时半会儿还能震住性,小丁武功并不高,眼下我和李欣鸢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眼看小丁便要无力招架。
    “月白衣,你可想知道耿修的去向,”我急中生智,忽然想起那日在“春晖园”听混进来的舒庆春说耿修已被我们控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叫道,“他已被慕容山庄抓去,被挖了眼睛,跺了一条腿,还被切了命根子,他现在是个又瞎又瘸,还不能人道的废人了。”我尽量往狠里说,只为让月白衣分心。
    果然,月白衣忽然发疯般的狂叫一声,放开小丁,直接朝我扑来,我吃了一惊,往后急退,却哪里避得开,只能闭眼受死,以为就此一命呜呼,不想月白衣的身形忽然一顿,一口鲜血直喷向我,人也同时跌在地上,我回神一看,却是李欣鸢捡起刚才被打飞的匕首,直刺她的后背。
    月白衣还要扑起,李欣鸢拔出匕首又刺下去,这才制住她,跌在地上人不住抽动,只一会儿就不动了。
    死了吗?我整人个被吓得动弹不得,即使见过死伤场面,如此近的死亡却是第一次,何况她的血全喷在我脸上,我整个人懵了,忘了喘息,人像中了邪一样瞪着死去的月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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