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凰

  
  “星君真的是多虑了。”
  
  “好了，别抱怨了，这也不是星君愿意的，谁让那位这么吩咐呢！”
  
  “唉！他们那些上仙，事情就是多！”
  
  我听他们说的莫名，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随着他们向前走，他们打开一间房，然后打开一个匣子，那是一面铜镜！
  
  前尘镜！
  
  我努力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给两个仙童下了个昏睡诀，便伸手去拿那镜子。
  
  那镜子与梳妆用的镜子也并无什么区别，只是铜镜背面雕镂着不知名的花朵，我拿起镜子，咬了咬唇，伸出手颤巍巍地在镜面上写出两个字：凤辞。
  
  跌跌撞撞地推开家门，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天界下来的，只知道心中那缺了的口子正向外面流出鲜红的血，红得刺目。
  
  “姑姑，你生病了吗？”初晓软软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上都是慌张，一只手急急伸过来“姑姑，谁欺负你了，你不要哭啊，不要哭。”他一直重复着“不要哭”这三个字，可是数千年不曾流泪的我，此刻却完全无法控制那些眼泪，泪眼朦胧中只看见初晓那美丽的眼睛中满满都是心疼。
  
  我觉得自己的心也疼了，三界之中，或许只有这一个孩子才是我可以永远相信的吧？我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鼻间是他身上的馨香。“初晓，你会骗姑姑吗？”
  
  “不会。”没有半分迟疑的童音传入耳中，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情不自禁搂紧了他“嗯，姑姑不喜欢被骗，一点也不喜欢。”
  
  小小的软软的手如同我安抚他那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这么抱着他，我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有这么一个孩子陪在身边，真好。
  
  第17章 第十七章
  
  “怎么？去看过那两位了？”敖綦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喝粥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喝着碗中的粥。
  
  敖綦自讨了个没趣，便拽了椅子在一边坐下“你家小家伙呢？”
  
  “头疼，睡着呢。”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怎么打算？”
  
  我喝下了剩余的粥，放下碗“你想说什么？”
  
  敖綦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倾斜，嘴里叫道“喂喂喂，我又没得罪你，不用做出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吧！”
  
  “我只是问你想说什么，你想多了。”我擦了擦嘴，淡淡地回应。
  
  他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神色，仔细地打量着我，我也不避让，直直看着他，然后就见他又是那副风流天下无双的模样“凡间说，让女子成长便得让她受伤。嗯，用在上仙身上，也很可行。”随后他话锋一转“既然你对上边那两个都没了兴致，可否考虑七郎？”
  
  我被他逗得直想笑，正欲说话，便闻见一股香味，当下说道“七郎的好卿朱闻风而来，我还是避避为好。”
  
  话音刚落，就见卿朱摇摇走进来，贴着敖綦嚷道“七郎，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就要抛下卿朱了吗？”
  
  她神色凄楚，双目含愁带娇，同是女子，也不得不感叹，这卿朱真是少见的尤物。
  
  敖綦眼中带笑，搂了卿朱哄道“好卿朱，七郎怎会忘了你呢！”
  
  卿朱这才眉开眼笑，然后转眼看我，垂首略微思索了下，颇为豪气地说道“不过，若是妹妹，也勉强可以。”
  
  我对着敖綦和卿朱两张妖孽脸，一口气憋在胸间，吐不出咽不下，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问道“卿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跟了你家七郎？”
  
  卿朱那涂了蔻丹的长指抵在唇间，双眼中带着疑惑，然后看向敖綦“七郎，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伤了心神？”
  
  敖綦满脸认真地端详我一番，随后正色道“卿朱看得很通透。”
  
  “啊？那这该怎么办呢？七郎一向怜香惜玉，可得多加爱护她呀！”
  
  “嗯，会的，会的，我的卿朱这般识大体，七郎心中很是感动呢！”
  
  “七郎。”
  
  “卿朱。”
  
  我看着眼前这一仙一妖，目瞪口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凤辞，你在想什么呢？”热热的气吹在耳边，我连忙跳离开来，警惕地看着笑得招摇的敖綦“你们俩离我远点！”
  
  敖綦拧眉不语，卿朱却闪到我身边，挽了我的胳膊，做出姐妹情深的亲密状“妹妹，可别不好意思啊，得七郎，可是幸事一件啊！”
  
  她话语娇软，软糯甜腻，我禁不住一抖。想要离她远一点，可是无奈这卿朱看似娇弱，力气倒不小，我几下挣扎也仍被她牢牢挽着，加之也不想在此使用仙力，于是任她挽着，嘴上不饶地开口“你的七郎在你如珠如宝，在我，不值一提。”
  
  卿朱的眼神刹那就变了，一向温软娇媚的神色中带了几分煞气，“你说什么？”
  
  我自认自己没说错什么话，何况，我乃堂堂上仙，怎能受她一介妖孽胡言，于是冷着脸说道“我压根看不上你那心肝似的七郎。”
  
  四周的气氛一霎间变得冷肃。
  
  卿朱放开了挽着我的手，站到了一旁，敖綦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渗人，这次与上次初晓出言顶撞他不同，我察觉出他似乎真的是不高兴了。
  
  西海七殿下，身份尊贵，何曾被人如此看轻，想来是真的怒了。
  
  卿朱沉了脸，那双眼如刀子似的刮在我脸上。
  
  我突然厌烦和他们纠缠，不论是敖綦，还是卿朱，他们与我都相距太远了。
  
  仙途漫漫，如今我只想着带着初晓走下去，丝毫不愿意想以后，丝毫，不愿。
  
  寂静中，只听见敖綦笑出了声，他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显出几分讽刺“凤辞上仙，你看上的可曾看得上你呢？”
  
  他的声调平淡到极致，脸上那恶意的笑容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心间，心中一阵抽痛，我攥紧了拳头，“住口！”
  
  “你看上的是谁呢？是那清冷高贵的岱舆天君？还是那为你身陷囹圄的幕徽帝子？”
  
  “你住口！”
  
  “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是要离开的，与你有瓜葛的哪有什么好下场？”他一字一顿地缓缓地说出那些话“那个孩子，你视若瑰宝，不知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呢？”他扬眉一笑，恶毒之极“我拭目以待。”
  
  说完拉着卿朱飘飘离去。
  
  我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与我有瓜葛的，都没有好下场？
  
  脑海中浮现天君苍白的脸，幕徽帝子狼狈的模样，再想起初晓那精致的小脸，一时只觉得心痛难忍。
  
  手上温温的，一滴一滴泪落到了手背上。
  
  我呆呆看着手背上的泪痕，过往种种掠过心头。
  
  不曾与天君有婚约的数千年间，岱舆山的宁静和安乐，天君清冷的脸上偶尔的笑容。
  
  初见的幕徽帝子温润翩翩，眉梢眼角都是温暖，曾扰乱了几多女仙的芳心。
  
  闭上眼，前尘镜，前尘镜的景象挥之不去，那些笑容，那些美好，都不见了，余下的，只有眼泪，伤害。
  
  手心一暖，便看见初晓精致的脸，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安宁的味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初晓，他一直是腼腆的，可是此刻，小小的他似乎成了我所有的依靠。
  
  他一言不发，慢慢将脸搁在我的手掌中，触手温润如脂。
  
  “初晓，你怕不怕？”
  
  “不怕。”掌中有暖暖的气息拂过，如同小虫子一般痒酥酥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都不知道我问你怕不怕什么，就说不怕了？”
  
  “跟着姑姑，不怕。”
  
  我另一只手抚上他柔软的头发，“初晓，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几岁了？”
  
  小家伙偏过头，软软的脸蛋在我的手心中蹭了蹭，那张精致得不似凡俗的脸便在我的眼前清晰了，他的眼睛总是水润润的，带着点怯怯的味道，可是此刻，那张脸竟然分外的平和，平和得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十一岁。”他眨了眨他的眼睛，小心地问道“姑姑几岁？”
  
  我却被问倒了，我几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是五千岁整才是，可是对着这张粉嫩嫩的小脸，我踌躇了下缓缓说道“二十一岁了。”
  
  小家伙似乎只是随便问问，我说完后他“哦”了一声，然后如同小猫般蹭了蹭我的手心，我的心变得异常柔软，这个孩子，我会保护好他的。
  
  敖綦的胡说八道，何必放在心上？
  
  第18章 第十八章
  
  凡人总说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就到了凡间的新年了。久居天界，我自是不知新年是什么，只是看着左邻右舍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日出门，那日拽了我说话的妇人满是忧心地对我说，姑娘，那位公子怎么近些天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