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一辈子

  程亦然的理智现在才慢慢回笼，慢慢地翻身下来，把她揽进自己的怀抱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像对待婴儿那般地小心翼翼。
  对不起三个字哽在他的喉头，他说不出来。这是影儿啊，不是别人，正是他无比珍爱的影儿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孟影累得不想动，软软地任他抱着，躺着躺着居然觉得好困啊，孟影自嘲的笑着，这个世界还真的是什么都可能发生，在自己此刻最讨厌的人的怀里她居然还想睡觉。
  拍着拍着，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熟睡过去。程亦然挫败的拉过被子裹紧了她，自己的头抵着她的额头，和她呼吸相闻。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的影儿。
  茫然
  很多事情程亦然自认为是尽在掌握的，但是面对孟影，总是会发生意外。就好像，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可是孟影睡醒之后却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到他觉得惶恐，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根本不得而知。
  很多次程亦然都想开口，无论是道歉还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能沉默。但是孟影眼波缓缓流转，轻易就将他扔出视线之外。
  程亦然承认，那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手足无措，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的发脾气，任性，现在她那么平静让他觉得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老管家敏锐地察觉到先生和太太之间的诡异气氛，识相地退居到安全地带，任凭两人将沉默发挥到极致。
  孟影的心里是真的平静，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脑海里一片空白。倚在窗边看着光秃秃的花园，她奇怪自己心里居然可以那么平静，那么平静地看着没有任何一棵玫瑰的花园。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在她的脚边散落一地，整个人置身于阳光之中，温暖得不可思议。
  “影儿……”
  程亦然不知什么时候踱到她身边，姿态放得很低，大概是来求和。
  孟影没有看他，微微仰着头感受秋高气爽。
  孟影的沉默让程亦然到口的话语又咽下去，说什么呢，任何事后的解释都只是借口，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语言的苍白与无力。
  直到空气里的淡淡烟草味道消失，孟影才回头。
  程亦然的背影有落寞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孟影艰难地缓缓吐气。
  其实，真的不是再怪程亦然昨晚的行径，只是，她在懊恼，在疑惑。她后知后觉，林瑜根本是在诓她吧。可是她得知程亦然不轨的行为时，为何那么愤怒呢？这些愤怒从何而来？
  难道是……
  孟影微微失笑地摇头否定自己脑海里还未成形的假想，怎么可能是……爱呢？
  “太太，您的电话。”
  老管家的出现使孟影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接过管家手里的电话，孟影牵了牵嘴角说了声“谢谢。”
  “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没有想好说什么话，一直沉默，轻轻浅浅的呼吸从电话那头穿过来。可是孟影发现自己只要面对的人是他，耐心就会很好的样子，一直拿着电话，耐心地等他说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过电话给她了，她现在的心情一如当年抱着他家的芫荽回家那样的不平静。不同的是，那时候有的是无限的希望，而现在只能一声叹息，总归是命运弄人的。
  她记得当时怀抱里的那盆芫荽如同是她的整个世界，那些绿油油的细小叶子散发出来的清香让她多年以后都还可以清晰地记得。
  “怎么了？”他长久的沉默让孟影隐隐不安，轻声询问。
  杨麒言很轻很轻地笑出声来，“没事，怎么会有事呢。”
  孟影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里面就已经传来茫音。
  他，应该是有事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她呢？
  她必须去看看杨麒言到底怎么了，因为她的心里现在越来越不安。
  孟影才转身，就看见程亦然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有火苗在灼灼的燃烧。
  孟影看见他只是觉得脑海里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思考。
  “谁的电话？!”
  程亦然拉住她的手臂，力道不大，却难以挣脱，他的语气有咄咄逼人的味道。
  孟影的沉默让他升腾起微微的怒意，尽管他从起床开始就在琢磨着怎么讨好孟影，也明白现在发怒是不智的，可是他就是不能忍受她对别人好，而对自己又太不在意。
  “杨麒言是吧？”
  孟影顺着他的力道走，被他拉到面前来，终于还是抬起头看他。
  程亦然向来清俊的面庞稍微有些扭曲，眼睛里的火苗越烧越旺，挺直的鼻梁下面的鼻翼微微张开又收缩，似乎有大量的气体进进出出。孟影知道，他，很生气。
  “是。”
  孟影的肯定回答，让程亦然几乎是想杀人，那种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足以令人发狂。她，居然，竟敢，这样气他!
  一时之间程亦然只能这样定定地看着她，找不到任何语言。她也许就是他生命中的劫，有时候气得他恨不得掐死她，可是更多的时候他都舍不得她难过还有委屈。
  这样的僵持让孟影觉得可笑，有什么意义呢，明明还是个大活人，却没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很多人都说他对她怎样的好，百般的宠爱，千般的纵容，可是呢，他从来都是霸道的，他企图控制她的思想，试图斩断她以前的所有，尤其是关于杨麒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和杨麒言永远不可能从新来过，上天是残忍的，它使她的人生已经与他背道而迟，从此以后只能渐行渐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沉重得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你放开我，他可能是出事了，我要去看他。”孟影并不试图与他吵架，语气不温不火，嘴角甚至挂着浅浅的笑意。程亦然正在怒火的边缘，自己的任何一句不妥的话都会让他爆发，她不愿意老是惹他生气，毕竟他是爱她的。
  只要她对着自己笑，自己就完全无能为力。程亦然忽然觉得自己失败极了，可是手还是微微地松开了一点。
  “那你……不准再生我气了。”
  程亦然痛恨这样轻易丧失领土的自己，忽然又恶声恶气地说：“早点回来，如果5点之前还不回来的话，我要你好看!”
  孟影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下楼。他能对她怎么样呢，昨晚的事情就足以让他后悔很久，以后大概也是不会再犯的。她似乎就是吃准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吧，所以有时候才会那么任性妄为。只要与她的过去无关的事情，他对她真的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程亦然站在原地半天，还是觉得不放心，拿了车钥匙，就往楼下走。
  “等等，我去上班，顺道送你。”
  探病
  看到程亦然，何濡钧夸张地用手揉着眼睛，“哟呵，您老怎么出山了？”
  程亦然微微挑眉，好脾气地没有与他计较，脚跟一转进了电梯。
  何濡钧半晌回神，风一样地闪进电梯，他有要事禀奏啊。
  拿不准程亦然的心情如何，何濡钧摒弃了外人眼中的儒雅形象，频频偷瞄站在旁边的人，样子很滑稽。程亦然早已察觉旁边诡异的视线，可是他不打算开口问，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
  眼睁睁看着头儿关上办公室大门，何濡钧踌躇半天，还是硬着头皮推开门进去。
  轻轻掩上门，何濡钧轻手轻脚拉开办公桌前的皮质椅子坐下，“头儿……”
  程亦然放下手中的笔，拿过放在一边的茶，用盖子微微撇了一下杯子里的泡沫，颔首轻啜了一口，“杨家的是处理的怎么样了？”
  “银行那边已经停止贷款，S市城西的工程也是举步维艰的样子。”何濡钧照实称述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程亦然，继续道：“杨氏最近应该是不安宁的，案子被程氏抢了不少，但是杨麒言却没什么动静。”
  程亦然放下手中的茶，微微靠向椅背，揉了揉额角，“嗯。”
  犹豫半天，何濡钧还是说出口，“我们自己的案子就已经很多了，加上从杨氏拿过来的这些，我们内部的人员忙得够呛，再说，这么多的案子已经超出我们的预算很多了。”
  程亦然没什么表情，懒懒地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可是何濡钧却还是没有出去的打算，程亦然抬起眼皮看着他。
  何濡钧支支吾吾半天，在程亦然不耐烦的眉眼下，大着胆子说道：“我最近想休假。”
  程亦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不是说公司现在很忙吗？这个时候请假？”
  何濡钧还想争取，程亦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只好闭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濡钧万分郁闷。
  头儿这是想要断送他的幸福啊。
  程亦然看着程氏最近股票的走向，有些疲倦的关了页面。
  他居然没有动静，为什么？
  杨麒言于他而言是一个挑衅的存在，不除掉他心里不快，可是面对他的所有行动，杨麒言均选择了漠视，任凭杨氏的股票一再地下跌，却完全没有任何补救的迹象。面对媒体的一再追问，他始终闭口不言，清冷的眸子始终淡淡的对着镜头。
  他不行动，却打电话给影儿，是何用意？
  出乎孟影的意料，杨麒言并不在公司。杨氏前台的小姐温和有礼地接待了她，同时也一脸精明地且老练地告知她，总裁不在。
  起初她是不信的，打了杨麒言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淡淡地说他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