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一辈子

外面的夜黑得像墨，窗帘里看不到一丝光线。这样夜，注定要失眠了。
  门毫无预兆的想起来，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孟影大概猜到是谁，她太了解他了，他不是一个容易就此罢休的人。自己就那样挂了他的电话，想来他该是多么地恼怒，自我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
  孟影知道他的脾气的，所以还是无奈的起来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顺势进来。
  孟影轻轻掩上门，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他面无表情的脸告诉她，他非常不快。
  孟影拢紧睡衣，快冬天了，外面的冷气灌进来，让才从床上起来的她觉得冷。
  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两个人的呼气清晰可闻。
  程亦然坐在上发上，头枕在沙发背上，眼轻轻地闭着，唇毫无血色。外面的温度那么低，而他仅仅穿了薄外套就出来了。
  孟影见他半晌不说话，转身进卧室准备睡觉。虽然睡不着，也好过和他相对无语来得轻松。
  没走几步，他就从后面拉住她，“不准走。”
  语气有些无力，想必是真的病了很久，但是她知道他的语气里有不容置喙的坚决。
  “说吧，你要干什么？”孟影回头看着他，语气百分百的认真。
  程亦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不干什么，接你回家。”
  “回家？我记得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对，你的家不是这里，你的家是在程宅。”程亦然语气温和，仿佛是在与她轻松的聊天。
  “错了，那是以前的家，现在不是了。”孟影挣开自己的手腕，认真地与他对话。
  “好了，别跟我闹脾气了，回家。”程亦然的语气好像是在对自己任性的妻子表达他的无奈，仿若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他累了，哄哄她就应该停止任性，乖乖地跟他回去。
  孟影牵了牵嘴角，终究是没有笑出来，“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回去吧，很晚了。”
  程亦然却突然发起脾气来，“跟我回去!要闹也要有个限度。”说完话，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若不是没有闻到酒气，她几乎可以断定程亦然是喝醉了。因为平时的程亦然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对待女人很多时候是漠视，连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屑于施舍。
  “你放开我!我们早就已经没又任何关系了，你不要说你忘了！”
  程亦然顿了一下，回头看她，那眼神是孟影从未看到过的心痛以及嗜血。他用力拉着她往前惯去，然后立即放开手，孟影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他面前。他缓缓地蹲下来，“没有关系？怎么会，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孟影忍着疼痛，咬牙道：“我们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再说那张协议已经被我毁了，现在你仍然是程太太，既然你还是我的女人，你就没有一个人住的道理。”程亦然轻佻的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她对视。他十分讨厌她目中无他的样子。
  孟影眼睛开始湿润，看着眼前的程亦然，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说有意义就有意义了吗？”
  “就算在一起是痛苦是煎熬，我也不会放手。”程亦然看着眼前的女人恨恨的说。
  低头
  孟影和程亦然回到程宅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不过，家里的依旧灯火通明，大厅里的佣人整齐地站在大厅的出口处。
  一进门，孟影就抽出被程亦然抓住的手腕轻轻的活动，手腕上面有清晰的指印，就算不碰也是微微的疼，可见抓着她的人是多么的用力。
  男人的蛮力自然是女人比不过的，他虽然是生病了，却还是硬生生地把她从家里拖上车，不费吹灰之力，孟影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等了一夜的老管家，看到两人回来了，放下心来。
  “太太，您回来了。”
  孟影再生气，对老管家多少还是敬重的，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嗯。”
  程亦然还病着，刚才只顾着拉孟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胃火急火燎的疼，现在缓过神来，疼得冷汗直流。
  老管家早就发现他微微皱着眉，也不敢贸然上前劝他睡觉。只好转向孟影，“太太，这都快天亮了，您上楼去歇会儿吧。”
  孟影不想看到程亦然，闻言，“蹬蹬蹬”地跑上楼。
  程亦然看着房门被关上，才放下心了，捂着胃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何苦呢?”老管家把药和谁递在他手上，颇有些心痛地叹息。
  程亦然吃完药，靠在沙发上养神，不怎么想说话，挥了挥手示意老管家下去休息。
  管家知道他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也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下去了。
  没有睡多久天就亮了，孟影知道程亦然肯定不会放自己去上班，索性又闭上眼继续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蓝色的窗帘隐约有阳光透进来。
  孟影起床进浴室洗漱好，到餐厅里的时候，程亦然居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的头发很久没有理了，长长的垂在眉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他脸上留下一片苍白的影子。他真的是瘦了很多，颧骨微微凸出来，加上生病脸色就越加的苍白了。
  管家看见孟影过来了，拉开椅子，给孟影盛了一碗粥就退后站在旁边伺候着。
  孟影默默地喝着粥，眼皮都没有抬，刻意忽略程亦然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
  一张桌上的两个人不言不语，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时刻，餐桌上的温度却偏偏是零度结冰，往日柔情蜜意的场景不复存在，一旁的佣人难过的别开了脸。明明有十多人的大厅，静得连厨房里水管里滴下的水声都可以清楚地听到。
  先生对太太那样好，简直是百般疼爱了，太太到底还在闹什么呢?
  吃完早点，孟影起身离开餐厅，跑到二楼阳台上去晒太阳。心里真的是闷得慌，管家以及佣人们的眼神足以杀死她。
  孟影睡在躺椅上，感觉眼前一黑，慢慢地睁开眼睛。
  程亦然在她面前，他背着光，身体周围被镀上一圈金色的光圈。他嘴唇紧抿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孟影不怎么想理他，侧过头去，闭着眼继续养神。
  “影儿……”程亦然病了很久，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是百分百的无措。这样低姿态的程亦然看上去绝对的无害，昨晚强势的那个人仿佛根本就不是他。
  孟影正在烦，真的是，哪里都有他，不去上班在这里干嘛！
  一阵剪不断理还乱的烦乱袭上心头，孟影起身回卧室。
  才走几步就被他从后面拥住，久违的拥抱让程亦然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孟影深吸一口气，立在原地不动，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头微微偏开，避开他浓重的呼吸。他的怀抱依然温热有力，可是不该啊，他不该抱着她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她对他，哪里及他对自己的万分之一好呢?
  “影儿，我知道你恼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程亦然的声音异常低，双臂紧紧的攥着她的腰，“但是，你不能抹杀我之前对你的好，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么?”
  孟影听他说完话，不作声地掰开他的手，径自回房，明明是那么短暂的一段路，孟影却觉得怎么走都走不完。
  程亦然有些挫败的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愈加的阴云密布。被掰开的双手维持着刚才拥着她的姿势，半天才无力地垂下来。
  孟影回到卧室却怎样都无法安然，程亦然的话在她的心里反复回响，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错了吗？这样做他不会忘记自己，反而会更痛苦。
  她离开他是因为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爱，他那么浓烈的爱早就是她不能承受之重，她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了，不想再对不起另外一个人。
  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如果说之前自己对他的不好，是因为自己嫁给他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那么他后来的无边无际的宠爱也足以抵消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所以她是真的开始感激他，他让她肆意的任性却从未横加指责，也是他让她开始长大，开始忘记有关以前的那些细枝末节的哀伤。
  所以，自己是真的不能再自私了，毫不负责的享受一个人对自己的好，那是一种罪啊!离开他，他会找到一个比自己好千倍万倍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一定会比自己对他更好。
  程亦然完全修养在家，公司里的事情也不管。
  刘梓傲和何濡钧倒是乐得轻松，毕竟整天提心吊胆地面对一座活火山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但是李智就不同了，头儿不在，他的工作量大增，家里那位倒是大方地体谅他，问题是，李智恨死了她的大方。这么多天以来完全不闻不问，由于他回家晚，她又睡得早，被吵醒了又要撒泼，于是，他睡在书房已经很久了，久到不知老婆是什么滋味了。
  所以，就算是李智这样唯物的人，也开始每天三炷香，希望真的是心诚则灵。
  希望孟影早日爱上程亦然，无可救药的爱上!
  回温
  夜里还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脑海里总是出现程亦然委屈的眉眼。孟影拥被坐起来，黑暗的夜里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她的睡眠质量不好，所以这件卧室的窗帘很厚，原本这里的窗帘是淡蓝色的薄纱，但是程亦然知道她的睡眠不好之后，就吩咐人找了厚一点的蓝色窗帘换上，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