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

第22章


  9月22日 阴 心情到了深秋
  已经三天没有蒲文的消息了,按照蔡岚提供的消息,蒲文现在应该在反贪局接受调查,如果韩雪说的是真的,他的家里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唯一要查的,是我,与韩雪见过一面,谈过一次话,我推测,蒲文肯定给韩雪一笔钱,至少五百万,因为我的卡就是有五百万。而韩雪,是蒲文的结发妻子,亲生儿子的母亲,既要养育儿子,还要赡养蒲文的双亲。估计这笔钱,多半投资在境外,贪官包养情妇,为情妇挥金如土,结发妻子在家过清贫日子,这是许多贪官的故事和下场。
  这房里,处处透着贵气,连门把手,水龙头也是上千元一个。也许蒲文是爱我的,也许我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也许已没有也许,我现在的处境,跟谁说,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了解我。我沉醉于夜场,我风流成性,我的文字都透着妖媚,我他母亲的根本就是旁人眼中的正常女人。这一切,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哦,对了,陈思宇,将我的父母托付给陈思宇,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对我的感情七年转淡,他认为我天生妖艳,于是,我便妖艳,便堕落,最终遇上了蒲文。
  然后,我将这个用钱铺成的窝一一毁掉!
  将笔一放,彦西就开始在储物间找工具,扳手,榔头,但凡具有破坏性的工具,她都找了出来。想想事情没做完,又给陈思宇和刘冰冰发了封邮件。
  托他们照顾好二老,只是每个星期去看一下她的父母就可以了。当然,她没有淡钱的事情,买的铺面是委托金融机构管理的,他们有专人每月按时将房租交到二老手中,当然,父母辛苦一辈子,买两间铺面也不会有人怀疑的,而且金融机构远比一个人的嘴巴要严一些。
  自己连婚姻也放弃了,婚姻,这可是女人最大的渴望。看透了世间的爱情与男人,却仍然逃不掉一个情字。
  付应明不见彦西上班,打了几次电话,彦西不敢接,也不愿意接,走不拢一块儿的就是走不拢,有什么好讲的。
  走的到一块儿,哪怕亡命天涯。
  蒲文打完电话,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彦西,
  “我要走了,三天后我来接你,你就在这里,不要动,哪儿也不要去,饿了,就吃方便面,我给楼下超市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一箱方便面上来。”蒲文吻着彦西的额头,无奈的说着。
  “接我,去哪儿呢?这五百万呢?”彦西原来一直捏着那张有五百万的卡,捏的手心发汗,就放在贴身衣服里的,蒲文打电话,她就捏那张五百万的卡。
  “乖,你先拿着,拿好,这是我们的命,谁来也不交出,他们暂时还查不到你那儿,你先拿着,我会接你走,离开锦都,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去,有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开。”
  蒲文说完,找彦西要了张五寸照片,匆匆离去。
  彦西将房内的灯全部打开,不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溃烂之中。于是,不得不打开电脑,四处看八卦,上QQ跟陌生人聊天,说些你多大啦,住哪儿啦之类的无聊问题。
  手上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痛的感觉让她觉得稍微清醒了些。她突然发现,痛的感觉原来如此之好,于是,她翻出书桌里的裁纸刀,一道一道地在手上划着,看着鲜血不断涌出,她吃吃的笑着。
  超市送方便的门铃声打断了她对自己的暴行,便胡乱的找了块毛巾,将手包好,开门,接过那箱方便面,钱,蒲文在下楼时已经付了。蒲文考虑最清楚最妥贴的,唯有金钱。
  她泡了一碗面,想起了鱼翅捞饭,在网上一个冷清的论坛写了个帖子:
  “方便面!
  生或死,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爱或情,有什么可区分的东西
  方便面,也是面
  其实并不比煮面条快多少,
  烧的开水用来煮面,泡面
  都是一样的
  怎么生,怎么死
  怎么爱,怎么放
  怎么泡,怎么煮,
  都是一个过程,
  爱或情,都不过是生存的幌子
  鲜血浸染了彦西手上缠着的毛巾,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键盘了,有人跟帖,焦急地说:
  “美女,是不是失恋了,失恋了不要紧,离了男人找男人,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你人在哪里?“
  MSN,QQ上,不断有人敲门,陌生人,蔡岚,同事,这些,对她都不再重要。
  彦西没有理会,埋头吃着方便面,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吃,只是除了吃眼前的方便面似乎没有别的事儿可以做。
  然后沉沉地靠在了键盘上,……
  她手腕的伤口不深,加之还缠了毛巾,所以她只是失了部分血,不算过多,就那样浑浑沉沉地书房吃方便面,趴着睡觉,发呆,犹如死尸。
  她的样子把蒲文吓了一跳。是的,这个样子,流了血,不清洗伤口,不补充营养,不分白天黑夜的上网,敲键盘,没有了任何休息的概念,分明是在折磨自己,把自己折磨成死尸的样子。
  蒲文先是细心的清洗她的伤口,然后把浴缸敲掉的零件装好,放好水,玫瑰已经没有了,他只得找来牛奶,还好,还有玫瑰精油,可以舒缓彦西的肌肤。蒲文细心地清洗着彦西混着方便面儿,血腥味儿的身体,犹如清洗一个婴儿。
  一边洗一边流泪,一边流泪一边自责:
  “彦西,我们还没有完,真的,我们还有完,护照办好了,我们马上可以走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盘,拼他个鱼死网破,没准儿,还有一线生机。”
  “你,……不是还在调查之中,不能离开锦都吗?“
  彦西有气无力。
  “是的,我不能,你也不能,我们连夜走,我们的护照都是都伪造的。他们已经开始到你公司清查了,明天就会到这里来了,你赶紧走。”
  他爱怜地给彦西盖好被子,亲亲得吻彦西的脸庞。
  “我出去买两件衣服,再买点营养品,随身带着,你睡一会儿,晚上我们去吃饭。”
  看着彦西的眼皮慢慢合上,蒲文交待完,然后出门。
  他走在中环热闹的街,却低着头,如过街老鼠,街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一脚把他踩死。彦西苍白的脸,书房里键盘上的血,家中娇儿无邪的眼,在他眼前交错,他不知,这一路逃到可时是尽头。
  香港到锦都,也就几个小时,自己必须尽快离开香港。
  在街边小店买了两套俗不可耐的花花衣服,在药店买了一些生血的营养品,蒲文匆匆赶回了酒店。
  彦西还在睡着,她太累了,睡得如此香甜沉醉。
  “彦西,我真的是爱你的,我有了五百万,却丢了我的命,我不知道为什么走上这条不归路。但是,我真的,真的是爱着你的。”
  看着熟睡的彦西,蒲文轻轻地说着。
  这一路,他承受何止他说的那样简单。
  飞澳门的航班是第二天上午,晚上,只敢在路边小店匆匆吃些馄饨做宵夜,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网络上关于他们的消息,早已随处可见,他们是逃亡的人儿,除了逃,就是藏。
  不管走到什么地方,蒲文总是紧紧地抓着彦西的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澳门,赌场,蒲文操一口港味普通话,拉着彦西赌。
  下的赌注很少,几千元而已,他们只有五百万,五百万是他们的全部,所以根本不敢豪赌。
  “如果不出事儿,我是打算让你好好地在这里玩一下的。”
  蒲文说着。
  但是,他们运气并不好,全部输的精光,幸亏只有几千块。
  这里离锦都又远了一程,也没多少人对他们感兴趣,再漂亮的女人也需要装扮,而此时无心装扮的彦西已经看不出美貌,蒲文高还是那么高,但满头白发哪有什么风流可言?
  两个人,不过是这个匆匆的城市的匆匆过客而已。
  暂时忘记了伤痛,彦西牵着蒲文的的在街上笑着喊着狂奔,不想回酒店。
  终于还是回了酒店。
  “彦西,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爱了。”
  蒲文吻着彦西,忘了自己是个逃犯,身背上千万的贪污受贿罪名。
  “做吧,小心点,别把我的骨头拆散了。”彦西恢复了常在酒吧调情的神态,看着蒲文,再一次媚眼如丝。
  不象在香港时偷偷摸摸,两人放心地澳门游玩了几天,然后再飞泰国。
  清迈,阳光灼伤了彦西的肌肤,这个地方,应该是他们的终点,所以彦西爱上了灼光肌肤的感觉。
  没有人想到,他们会选择这里做逃亡的终点。
  两个人,早已看尽世间繁华,选在一个略偏而简单的地方生活,再合适不过。虽然没有面朝大海,但是,却真的是春暖花开,在那样阳光的气候中,花花草草的都能存活,他们在那里养了很多的花花草草。
  他们以为,锦都反贪局的会查到香港,会想到巴黎,会想到纽约,会想到温哥华,但不会想到这里,他们以为,他们在这里会是一对幸福的人。
  但是,他们没想到,他们背负的是一千万,逃亡天涯,终有尽头。
  租了个山顶的三层楼,蒲文买了个摩托,彦西写起了小说。
  她成了锦都最大的传奇,她不上MSN,不上QQ,只发邮件,她知道,还有IP这个东西。人们津津乐道着她的故事,猜想,她并没有远去,就在锦都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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