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

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开始赶路。
    小晨光乖得吓人，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哭了几声，之后就算再怎么折腾，也自己在那乖乖的玩，我简直怀疑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理我。
    赶了五天路，一路上风餐露宿，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怕苦了这孩子，还好，他很乖，不哭不闹。
    “就快到了，我想和你谈谈。”张添诗把我拉进树林，严肃的说。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凌霄他从小就在躲躲藏藏中长大，能跟着你，叫你一声姐姐，对他来说真的很困难，你若是真的对他好，就把宝藏献出来，他现在，真的很需要。”
    “听闻义军处处受百姓爱戴，攻打朝廷，势如破竹，我感觉你们不靠着宝藏也能成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想得到宝藏，是贪心，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我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但你很快就会明白。”张添诗叹气。
    “若凌霄，真的想要那笔宝藏，我一定会交给他，抱歉，在见到他之前，我不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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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就是义军据地了，殿下会出来迎接你。”张添诗骑着马，走到我的马车旁说道。“我希望，你能多为殿下考虑。”
    “我会的，但不一定以你希望的方式。”我道。
    “姐姐！”下了马车，一个身着白衣的陌生男子飞奔过来。
    脸不认识，但声音还是认得的，是凌霄。
    我把晨光放到张添诗怀里，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我多日未见的儿子。
    “姐姐，你受苦了，你瘦了。”凌霄的眼睛微微泛红。
    “我的孩子，你长高了，也壮了不少，成男子汉了。”
    “真是感人呢。”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殿下，你不打算介绍一下么？”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像孟斐一样。他刚刚的语气，若是皇帝，完全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可护主的张添诗紧紧的抓着凌霄的手，脾气倔强的凌霄也紧紧握着拳头，忍耐着，忍耐到身体微微颤抖。
    他，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站在这里不动啊，虽然还没到冬天，这北疆还是很冷的。”那人道。“韦老板，初次见面，在下苏偐阳。”
    苏偐阳？
    进了屋，苏偐阳很识趣的离开，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张添诗。
    “没错。”张添诗苦笑。“那人的确是宏穹的王子。”
    “你怎么可以，就算是要复国，也不可以和别国合作啊，虽说不是一个朝代，但你们和仺曜的人，身上流着同一片土地滋养的血液！”
    “我也不想啊。”张添诗苦笑。“要保命，要隐藏身份，要寻找皇嗣，要复国，谈何容易，我那年，父母双亡，流落到宏穹，被负责培养宏穹皇子暗卫的人发现，收留我，培训我，我就成了他的人。之后某一天，他问我们的身世，得知我是宏穹人，便把我派去做内奸。”
    “所以，你就彻底成了宏穹的人么？”
    “我没有利用凌霄，我是真的想要复国，但我必须借助他的力量，我们无兵无将无粮无饷，要怎么复国！”
    “你看不出他的野心么？他现在是用仺曜的人，帮他攻打仺曜啊！”
    “我没有办法！义军的粮饷都是他出的，而且里面很多他的人，那些高官虽说对我们也恭敬有加，但若产生分歧，义军一定会归顺他的！”
    “所以，你才急着要得到宝藏么？”我问道。
    “对，我们现在，离了他，必死无疑，跟着他，只能是傀儡。”张添诗道。
    “若有办法让你们恢复成普通人呢？放开复国，放开宝藏，放开所谓的一切，做一个普通人呢。”
    “不会有办法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张添诗道：“而且，我绝不会放弃！”
    “凌霄你呢？是要得到宝藏去复国，还是想办法做一个普通人？”我道：“放心，娘不逼你，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
    “姐姐。”凌霄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做一个普通人。”
    “殿下！”张添诗难以置信的叫道。
    “太傅，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选择的。”凌霄一脸歉意。
    “为什么！”张添诗沉痛的问道。
    “你们，都理解不了那种痛苦，害怕自己的身份泄露，什么都不敢做，连最亲密的枕边人都不能说，怕皇家血脉流散，生下女儿就要忍痛杀死，生下男孩之后再不能生第二胎。每代人每天都感觉自己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怕被发现，只能做最不起眼的活，明明文采过人，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识字，明明武艺超群，却连被打的时候都不敢还手，每代人都要瞒着所有的人培养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能让皇室血脉变平庸，多可笑，有才华却不能施展，还不如平庸！”凌霄红了眼。“明明是那么让人痛恨的血脉，却还要像传家宝物一样代代传下去。我从懂事那天，就不想要这皇室血脉，现在，居然让我做皇帝……”
    “殿下，若做了皇帝，皇室血脉就再也不会被埋没了！”张添诗劝道。
    “你还不明白么？没有一个朝代会永远存在，它总有倒下的那一天，而那一天，我不是会断子绝孙，就是会让我的子孙，再受这种苦，我不想变成这样！”
    “凌霄，这是你的决定。”我道。
    “是我的决定，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凌霄坚定的说。
    “好，男子汉，娘支持你。”
    “你的决定？”张添诗冷笑。“你要放弃，你居然要放弃！那我们家受的苦又算什么！世代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皇嗣复国，我们牺牲了多少！你一句放弃就可以了么！”
    “你这样是做不到的，再这么打下去，只会让宏穹捡便宜的，你只会得到骂名！”我劝道。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不会放弃的，绝对！永远！”张添诗咆哮着离开。
    “他，不会有事吧？”凌霄怯生生的问道。
    “放心。”我笑道：“他是个聪明人，现在不过是执念太深，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希望他能早点想通。”凌霄叹气。
    “别担心。”我揉揉他的头。“来，看看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