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落花流水

烈日当空，蝉鸣声燥，但也许是最后的嘶叫了，毕竟秋天到了，大理寺新迁到了风波亭边，这一带街市上行人稀少，不多的几个都是行色匆匆。
    大理寺的小门吏，无精打采的倚门打着瞌睡。却又不敢真的睡去，不时的瞟一眼从门口经过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眼前一个梳了双鬟的小姑娘翩然而至，她行色匆匆，衣带流风，不仅貌美，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从容气度。走到面前了，那小门吏还兀自半张了嘴发呆。
    “这位小哥请了，我要求见姚参军，他在吗？”小文问得客气，装作没看见对方的傻样子，她在渐渐习惯别人看她的各种古怪眼神。
    “在、在，正准备出去。”那小门吏回过神来，急忙说：“我去通报。”拔了腿就向里跑，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请问姑娘是……”
    “姓沐！”
    小门吏噔噔噔地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姚慎之快步迎了出来，“我正要去见你，不想今天却是你先来了！出什么事了？”
    小文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出来早了，先来见你。免得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请进”姚慎之红了脸小声邀请。
    小文从来没来过姚慎之的衙门办事之地，这还是第一次，这也许就是让姚慎之不好意思的原因了。小文跟了他进去，心中也不免好奇，姚慎之是如此一个爱脸红的大男人，可作为一个有积年经验的刑名老吏他又如何震慑那些罪犯呢？
    一间屋子，放了好几张几案，让小文意识到姚慎之毕竟还只是个参军。此时屋子也没别人，小文随口问：“你升司直的官凭快下来了吧？”
    姚慎之更局促，脸也更红了，“快了吧！我不清楚。”
    小文安慰道：“是你的，也逃不掉，不过官面上的事，总是有点拖沓的。”
    “也许吧，”姚慎之低声说，显然不愿多提此事，“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小文一笑，“我正是想问你呢，你这边查得怎么样了？”
    姚慎之叹了一口气，“我要让你失望了，且不说我还是没找到那女子的出处，就是你让我查的钟家长子行踪我也没能查到。我派了人去杨沂中的神武军中，查钟鼐的长子钟绮的行踪，但，他们根本不许人查。自然，去各城门也依旧没查出什么，守城门的御营也是归杨大人管。杨大人很回护自己手下，也不容人解释，想查他那边的事比登天还难。还有那任大人，反复查了，那两天确实没有回城的记录。这也是没办法再查下去的事。”
    小文皱了眉沉思，“那女子的出处你不用查了，我己经心中有数，至于其它……”
    姚慎之看看小文。试探地说：“不然，你也可以去找那位……那位……杨大人是那位的爱臣，深得信任。他若说话，杨大人必是答应的。”
    小文知他说的是赵构。小文的事，姚参军比谁都清楚，他早知小文和赵官家有些来往，两人时不时的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中找寻美食，有时还一起去书坊寻访稀世珍本。所以今天他斗胆提示小文可以利用这层关系。
    姚慎之却不知道，小文很怕她这位所谓的皇帝师兄——虽然他有时也半真半假的叫小文一声“小师妹。”
    就是这位赵构，有人说他懦弱，可他却曾有胆出使金庭；有人说他好脾气，可在苗、刘军变后，在太学生陈东案后，又可看出此人杀人绝不手软；他公然宣布了自己不能人道，大肆选嗣，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后宫搜罗成群美女。就是对小文，他也是似真似假，玩笑多于正经。小文可不想与这样的人多亲近，她躲还来不及呢，岂会去招惹他。
    于是小文说：“这倒也不必，我有别的想法。”
    “可今日黄龟年大人已是催问过案子的事。”
    小文笑了一下，“若他再问，你就说快了结了。”
    “你查出什么了？”
    “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不过，我想我还是有办法把它们联接起来。只不过缺少的一些环节得想法补上，补不上就只能……”小文自已对自己笑了一下，又反问姚慎之：“那我让你查的关于钟家财产的事呢？”
    “说起这个来，倒有意思了。”姚参军说，“那钟家的钱财倒真的不全是靠钟大人的俸禄，钟大人的俸禄用来收罗他那犁花阁都很勉强，他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他家二公子钟纭的经营。”
    小文似乎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
    姚慎之的点好奇，“你已经知道了？”
    “我只是看他家那些仆佣的眼色罢了，只要钟二公子需要，他们全都及时的自动消失。说起来他家是二夫人管家，可这位二公子在家中放肆得很，只除了一个崔管家和他不对付。除了金主，谁能有这样的待遇！”
    “哼，那钟纭好象有点经商的天赋，他在临安的许多的辅子里参了股，有意思的是他总是眼光很准，他所看好的生意总能大发利事，每日只收利钱就很可观。钟府起这大宅时，他拿了五万两纹银出来帮助他爹。不过钟大人本人倒是有些文人傲气，耻谈银钱上的事。对这老二的行事也并不赞同。”
    “钟二公子他也的确需要钱。”
    “怎么？”
    “就如岳飞将军开了詹军酒库，还不是为了筹集军饷，他想从军。”
    “啊！”
    “他想养私兵，想拉一支钟家军。”
    “钟家！你可知道今天钟大人出事了？”
    “什么？”小文装糊涂。
    “走了人犯，柴先生！”姚慎之小心看着小文脸色。
    “是吗！？”
    “你是唯一去探过他的人！”姚慎之的声音轻下去了。
    小文想了一下，“有人找你麻烦了？”若真是姚慎之有麻烦，她不能不管。
    “还没有，听说是在外面被截的，所以还没有查到内部。”
    小文点点头，心想：本应如此！“那钟大人又是如何应付？”
    “钟大人原是吕相亲自提拨，吕相目前只是勒令他限期查清案情。大约是回护之意。”
    小文想起吕相和自己的谈话，她总觉得吕相要回护的还不仅是钟鼐。但小文还是说：“他们若是问到你头上，你不妨实说。我自有办法应付。”
    姚慎之默然片刻，“皇叔最担心的就是你胆子太大。总把自己当成男子，以为一切可以自己担当。”
    小文一笑，两眼望天，想了一下，“那就这样吧，若是黄大人再问你，你就说明天就能结案了。快刀斩乱麻吧。”
    “可，不是还有钟家大公子那边的事都没查清吗？你又如何结案？人头呢？你找到了？”
    “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有时，也不是非要知道每件事，只要知道哪里是最薄弱的环节就行了。”
    姚慎之似乎完全没明白小文说什么。可小文自己明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