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落花流水

小文离开时没有去再和钟纭、柴先生他们告别，她直接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脚才跨过门槛，就在院门外看到了覃谙。覃谙下棋倚着门边的院墙，低了头发呆，显然在等小文。
    在听到小文出门的脚步声后，他立刻抬起头，叫了声“教授姑娘。”
    “覃先生，有事？”小文居然不觉得奇怪，好像早知他会等自己似的。
    突如其来地：“她……还没回来。”覃谙以一种没有抑扬的调子，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小文。
    这种眼神，从覃谙那不对称的怪里射出来，小文以前一直觉得的点吓人。可此时小文却意识到，这个人此时需要安慰，那眼神里一方面是执着，另一面却其实是一种天真。
    “呃，她不会有危险的。”小文说，“这只是一次小女人间的友好探望，何况四……顾媚她也会随机应变。放心吧，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
    “可，还没回来！”
    “女人间有时说些体己话，会越扯越远，一时半会儿不容易结束的。”小文觉得他的脑筋已是穿到牛角尖里了。
    覃谙低了头，也许是觉得小文说得有理，他明显的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脸。“我得回去了，回梨花阁那边。”
    小文点点头，“其实，顾媚她也许是宁可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我看她不喜欢呆在那个小院子里。她每天总是想逃出那个院子，一分种也呆不下去。”
    刚放松的脸皮明显地抖了一下，覃谙再次抬眼紧盯着小文，好一会突然说：“给珍珠吃的药原本是为她准备的，可她却……”他说不下去，更明显的露出孩子般地委屈。
    小文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钟公子不是已经答应帮你吗？”
    覃谙痛苦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文想了一下，“那天，我听到了你们的笛曲合奏，你吹的是梆笛，顾媚吹的是曲笛。梆笛细短，”小文打量了一下覃谙身上，“也许你只是为了便于藏在身上？曲笛长得多。且它们音色不同，稍有常识便会知道，那不是一人一笛的吹奏。你的笛声高亢急切，她的声音婉转绵长。连我也能从笛音中听出你的悲伤，她的无奈。你们即是知音之人，你又怎能不懂她的心思。”
    覃谙并不害怕小文揭他的底，他的心思专注于他自己的思绪，此时他似乎在打什么主意，翻着他那怪眼，想了好一会儿，似下了什么决心，可说出来，声却只如蚊蚋，“我在刚才那一会，已经仔细想过了，你是我的一个机会，既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他舔舔干燥的唇，“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我们做个交易吧。”
    小文几乎跳起来，这种话从覃谙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奇怪了。她刚刚才对覃谙有了点安全感、同情感，觉得他不过是个无助的陷入爱情中的男子罢了，现在却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人心果然是瞬息万变的。
    可覃谙说得慢条斯理，显然是极认真的。“我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有什么目的？”小文小心地问。
    “你想不想知道刚才钟大人让崔管家出去干什么？”
    “难不成和我有关？”
    “刚才，钟大人吩咐崔管家出去查你的底细。”
    “我，我有什么底细可查的！”小文有点心虚。
    “你想要的是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小文又跳了起来。
    “是钟公子还是钟老爷？”
    小文一下子抿紧了嘴唇，可恶的家伙，刚才差点上他的当，被他的可怜相骗了。但覃谙此言自然是事出有因。且看他怎么说。
    “无论你想要哪一个，我都能帮上忙，钟公子和我熟，这个你也看到了。钟老爷那边我也有办法，只要找个机会，我夸夸姑娘的才情……”
    “就只这一点帮助？”小文冷嘲。
    “不，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你帮了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我帮了你也等于圆了我的心思。你想想……”
    小文果然歪头想了一想，“你想让我把顾媚弄出去？”
    “对，这钟府若没了四夫人，姑娘想进来自然容易。或姑娘若是嫁进了钟府，就找些理由把顾媚逐出钟府，这应该也很容易。这样姑娘也得偿所愿，她也出了这牢笼。总之，大家都有好处。”
    小文被他绕得有点糊涂，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不免好笑起来，“亏你想得出，总之，你是要我使劲，最终成全的是你!”
    覃谙又没声音了。
    小文暗喑叹息，这个男人真是有点一根筋，“我刚才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不理解！她已经有了孩子，你让她为了你放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覃谙咬了咬牙，“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我懂了，”小文深看了他一眼，也许所有的男人都有些孩子气，他们永远不懂女人的心。就算顾媚有意识的疏远那个长得极象钟鼐的孩子，可母亲的心，想割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惜覃谙不知道。
    “你弄错了，我对嫁入钟家没任何兴趣。无论是钟公子还是钟老爷。”小文冷冷地拒绝了他。小文都懒得问他那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小文埋头出了钟府，她脚步匆匆，方向明确。眼看快到众安桥了，小文突然脚下一顿，猛的回头，走回刚经过的一个小摊子，好象对什么东西起了兴趣，翻拣了一回，没买什么，眼珠一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众安桥前人来人往，又正好是个拐角，小文看准了时机，身子一闪就闪到了拐角的墙后面。等了一会，没见有人跟上来，小文正以为自己弄错了。路上却喧哗起来。只听苏槿的大呼小叫“跑！你还敢跑！看你能逃出姑娘我的手心！”
    小文撇了下嘴角，从墙后转了出来。
    被苏槿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的是崔立，此时他还在苏槿手下挣扎，可却不是苏槿对手，苏槿的抓着他胳膊的手只略略一抬，崔立就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小文慢慢踱过去。
    “这家伙盯你的梢！”苏槿说。
    小文上下打量崔立，崔立狠狠的拧了脖子。苏槿立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小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对苏槿说：“放了他，”
    “为什么！他盯你的梢！”苏槿强调。
    “上次我在钟府门口等你，也看到此人跟着你出了钟府，只不过那次他在门口迎面碰到了我，他才又退了回去。”水菱不知刚才是躲在哪里的，此时也钻了出来。但她站得离苏槿他们远远的，似乎是有点怕打斗现场会殃及鱼池。
    “让他走，他是钟府的管家。”小文说。
    苏槿和水菱都一齐看着小文，小文面无表情。好一会，苏槿放了手，那崔立站了起来，用眼光剜了小文一下，小文看都不看他一眼。崔立甩袖而去。
    “这算唱的哪出！他为什么跟着你？”苏槿不服气。
    “和你们两个一样吧。”小文淡淡地说。
    那两个一下子愣住了。
    小文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你们不要跟着我。”
    “嘿嘿，你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事，还不能让我们知道。”苏槿嬉皮笑脸地。
    小文凝神看她，看得苏槿垂了眼睑，回避小文的眼神。
    “水菱带回你师父的信了？是信上要你这么做的吧？跟踪我，看看我都和什么人交往。”
    苏槿被小文戳穿，这下把头也垂下去了。
    “那你回复你师父时就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沐文之，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不关心他的事，不懂，也不想懂，让他放心吧。”
    “‘我师父的事’！我说呢，难怪师父不放心你，我师父的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是不懂，不懂我师父本是姓柴的！”苏槿有点赌气地冲口而出。
    “别对我说这个！”小文历声打断她，此时她们还站在当街，旁边人来人往，小文四下看看，放缓了口气，“别对我说这个，一个人对先辈对姓氏的看法，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未必会附和。至于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还有你！”小文慢悠悠地对一旁目瞪口呆，看着她俩的水菱说：“你现在也该去了吧！该去你们约好的地点，向你的钟二公子汇报一下，你就对他说：该告诉他的，到时我沐文之自然会告诉他，让他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小文叹了口气，再看看两个呆在当场的傻丫头，“你们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可我们一定要跟着你呢？”苏槿还不死心，小声地问。
    “那我就喊了！你们别忘了，你们两个还在官府的抓捕之中。”
    小文不再理她们，转身就走。听到身后苏槿结结巴巴地对水菱说：“原来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