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落花流水

“你有没有觉得，绣儿是我们中间最快乐的。”柴先生问，明显是在问小文。
    小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槿儿没让你为难吧？”
    “苏槿姐姐在作行动计划，虽然她还不知道柴先生要她作什么。”
    “让沐姑娘见笑了，槿儿实在是被我宠坏了。我一心希望她能象绣儿这样单纯快乐，所以有时候是有意让她和世事隔绝。”柴先生看着小文，脸上有可惜的表情。
    “苏槿姐姐并不单纯快乐，这两天她可一直为先生担心。”小文小声说。她不知道柴先生知不知道苏槿的心思，应该是知道的吧。
    可小文这样说，只换来柴先生浅浅地一笑。
    “我妹妹也并不是天天快乐，”钟纭也说：“家里人一有冲突，绣儿总是很害怕，前两天我大哥和我爹吵架，绣儿就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哭。当时我刚好不在家，回来后怎么哄也哄不住。”钟纭爱怜地摸摸钟绣的头。“可惜绣儿的心智如此，不然我宁可她历经些风雨，了悟些世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怎不哭。”小文看一眼钟绣。“人情都是一样的。”
    钟纭又冲小文咧开了嘴。
    “别说这个了”小文又不自觉的红了脸。“你们知道姓任的会把他的账本藏在哪里吗？”
    “这个我也有安排了。”钟纭狡黠的冲小文眨眨眼。
    小文去看柴先生。
    柴先生笑，“别看我，现在我是客，客随主便，一切全由钟二做主。”
    钟纭却说：“你呀，在这里陪我妹妹，陪柴先生坐着，别操心了。我得去老覃那里取些东西。还得让姓崔的死了心。”
    钟纭走了出去。
    柴先生看了他的背影，问小文：“你看钟纭这孩子怎么样？”
    钟绣刚好这一局和柴先生下成了平局。高兴地抹了棋子，又要开始新的一盘。听他们谈论自己的哥哥，立刻歪了头盯着两人。
    “我们才认识，还远谈不上了解。”
    “他还年轻，以后的一切还是未知数，如果以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小文一直在看柴先生，他半俯着身，垂了眼，虽说着话，却也专注地和钟绣下棋，并不是应付。小文的眼光细细看柴先生的侧脸，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从下巴开始，一点点向上，最终停留在柴先生鼻梁的位置不敢上移，到最后还是对自己认了输，垂下眼睑。
    柴先生也许感觉到了小文的凝视，突然回头看了眼小文，“说起发展，我听钟二说，沐姑娘孤身一人在临安，凭一己之力，居然能安身立命。像姑娘这样的人，对今后一定早已有所打算！”
    小文慢慢地摇摇头，“我还在为生计奔忙，谈不上打算。”
    “可不知为什么，我总以为在钟府见到沐姑娘是件不寻常的事。”柴先生歪了头，笑眯眯的打量小文，这样子让他更显年轻了。
    小文不想公然骗他，只得苦笑一下。
    “钟二相貌英俊，走在街上，常有小姑娘侧目，但他行事桀骜，却又吓坏了不少媒娉。若以我看来，……”
    小文这才明白柴先生是误会了，连忙打断柴先生：“钟二公子的事，有他父母做主，柴先生不必与我在此商讨。”
    柴先生点点头：“好吧，我就不说他了，说你，你也不小了。”
    小文哭笑不得，看样子柴先生真以为自己来这钟府，就是为了钟纭那小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但她也不便申辩，只得转着眼珠转移话题：“若说不小，苏槿姐姐更是不小了。柴先生怎不关心一下她呢？”
    “咳！”柴先生清了一下噪子，“他俩不合适。说实话，我也舍不得槿儿，她治不住钟二的。虽然她还比钟二大些，可常被钟二耍得团团转，你没看出来吗？沐姑娘你就不同了。”柴先生点点头，表示对小文的赞许，“沐姑娘是个稳重的人。”
    “谢谢柴先生，”小文没想到柴先生这么八婆，此时此刻还有心思做媒，不知他是担心钟纭娶不到，还是担心自己嫁不掉。想来还是担心钟纭那小子，毕竟自己和柴先生并不熟。
    “我也治不住别人的，我也没准备好治人。”小文小心地说。
    钟绣的脑袋一直在两人间转来转去，此时斩钉截铁地说：“我哥哥的事不要别人管，不要娘管，不要爹管，不要我管……也不要你们管。”她把手上的棋子一扔，一脸的不快。显然她常听钟纭唠叨这些怪话，已经记在心里了。
    柴先生和小文相视一笑。都不说这个话题了。
    小文放下心思，问柴先生 ：“钟二公子去覃先生那儿拿什么东西？”
    “几个字。”
    “字？”
    “写给任大人的小妾的。”
    小文的嘴合不拢了，这也太……
    柴先生微微笑了，“解释说，这任大人的的小妾原也是覃先生的弟子，跟覃先生学过琴的。”
    小文略微一想，“这又怎样，她就会因此听从覃先生的吩咐吗？”小文想起覃谙那吓人的样貌。“他那人，一般人看了都觉得可怕。”
    “姑娘不要以貌取人，那覃先生为人极好，那些跟他学过琴的人，大多都折服于他的魅力，何况那些可怜的女子。沐姑娘知道柳永、柳三变的事迹吧？”
    “覃先生原也是那样的风流子吗？”
    “那不是风流，那是以真心真情待人。覃先生可是性情中人，他对这些女子更多的是同情。”
    “柴先生也和覃先生熟？”
    “偶尔听琴，有些来往。覃先生的琴技那可是独步天下的地步了。但，主要还是因为钟二和他极为密切。”
    “所以，钟二公子就想利用这层关系，去查任家的情况了？可怎么把信送入任家呢？派什么人去？”
    柴先生笑着摇摇头，“这个让钟二自己对你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什么事让我自己说？”钟纭已经笑着跨了进来。
    “怎么样？”柴先生随口问。
    “已经打发人跟着送过去了，我们只需静候佳音。”
    “刑部大牢那边呢？”
    “我爹刚派人回来说是一时回不来，估计正在焦头烂额。刚才还把姓崔的叫了出去，却不知为了什么。”
    “你家的管家不仅管家里的事，连衙门事都管吗？”连小文也非常关注了。
    “怎么可能，所以才说非常奇怪。”
    “那会不会是你爹怀疑到你了？”柴先生问。
    “也不可能 ，要那样我爹早自己杀回来了。”
    小文略一琢磨，一时不得要领，就暂且放下这问题。
    “你到底让谁去了任府？这么神神秘秘还不肯说。”小文歪头打量得意洋洋的钟纭。
    钟纭伸出一根指头冲小文摇了摇，表示：“偏不告诉你。”
    小文嘴一撇，“不稀罕！”然后她又嘟哝一句：“你真是用尽了所有可用之人！”
    柴先生在一旁也轻笑出声，“沐姑娘真是聪明！”又对钟纭说：“你遇到对手了。这回你不能说这是因为年龄比你大，阅历比你多了！沐姑娘比你小着好几岁呢。”
    钟纭想了一下，又坏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我不叫她‘呆子’了，只叫‘小东西’。反正她永远大不过我去。”又对小文说：“去，小东西，去倒杯茶来，没看我跑了一身的汗！怎么，不肯？昨天你还给柴先生续茶水来着，你不能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
    小文又羞又急，却拿口无遮拦的钟纭毫无办法，只用求救的眼神去看柴先生。柴先生却只一笑置之。
    小文咬咬唇，说：“既然事情要瞒我，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我要出去转转。”
    “嗨，小东西，这就生气了？”钟纭眼看小文已经向外走，一时情急，本能的拉住小文的胳膊。“玩笑而已，何必这样！你还小，有些事，不便让你知道内情罢了。并不是有意要瞒你。”
    小文被拉得一停，站在当地。她看看自己胳膊，又看看钟纭。钟纭一慌，又急忙松手。
    不知为什么，钟纭那一瞬间的窘态让小文有点心软了。她认认真真的解释到：“你们的事我本就没有参与，不该知道的你当然不用告诉我。我是真的有事要出去转转，事实上，我有点自己的事，要去见一下二夫人。”小文想了一下，又更以一种严肃的态度正告钟纭：“还有，也不许再叫我‘小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才多大！”
    直到小文都跨出了门槛，钟纭才从刚才的慌张失态中恢复过来。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在小文身后嚷嚷到：“至少比你大着三岁呢！”
    原本他还想跟出去，却被柴先生叫住了，柴先生冲钟纭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跟去。钟纭莫名其妙。
    柴先生只轻轻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位沐姑娘到底为什么要进你们钟府？至少，我看她不是因为你钟二公子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