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禅拿出一件华美的深红长袍在身上比了比:“我明天穿这件去沈府,好不好?”
银河岸摇摇头:“太艳了,会抢新娘子的风头。万一他误打误撞娶了你,我岂不是亏大了?”
姬禅斜瞟了他一眼,闷闷地吐出三个字:“不正经”随即又笑了起来,“我还非要试试不可,明日李天竺那傻丫头也会来。她见到我穿这么艳的衣服一定会吓晕过去的,想想就觉得期待。”她侧了脸自言自语,“万一我被她的口水淹死了怎么办?哎呀,不管了,大不了在她发疯前拉过江生诩那孩子挡一挡。”
“我穿好了,要出去了?不准笑我。”姬禅絮絮的告诫他。
外面没人应。银河岸一副看滑稽戏的表情。
“那我真的要出去了?要是很难看的话,你就立马闭上眼睛!”
珠帘一摇,姬禅自幔帘后面羞怯的走出来。银河岸顿时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眼眸自下向上移,那裙衫上的金色丝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勾勒出大朵大朵鸢尾的形状。精致繁复的荷叶袖间露出了一块精致小巧的玉石,迷人的长发散散的垂到腰际,上面红珊瑚状的珠子煞是耀眼,眉心吊着的那颗赤色珠子更显灵气。
该怎么形容她呢,简直美到不可思议。她像是一团令人无法忽视的火焰,一直灼烧到他心里,点燃了他的每一滴血液。
姬禅提起裙裾,微微侧了侧身,在他的目光下旋转成一朵盛开的石榴花,略微泛红的长发扬起,为她添加了一抹嚣张的美丽。
银河岸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姬禅的脸就垮了下来:“很难看是么?那我还是去换了吧。”
银河岸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菱花铜镜下,打开她的梳妆匣提起一串璎珞来:“再带上这个”他的手滑滑的,有些凉,有些抖,越发显得笨拙,试了好几次才戴好。
这世上,果真没有平凡的女人,只在于会不会根据自己的风格妆扮罢了。
“好看的不像话。”
“那你就多看几眼,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她垂了素手,被烛光照亮的面颊恬淡安宁,还有一丝让人忍俊不禁的诱惑。
雪后的月光十分皎洁,星辰亦是闪耀着和地上的白雪相互辉映。夜色美而宁静。风停了,只有少许凉薄的气息萦回在禅岸苑里。天空是接近黑的蓝紫色,偶尔有一两丝浮云将这蓝紫色调的更淡更梦幻一些。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姬禅望着哪一川灿烂的星斗,喃喃道。
“恩。我知道。”他答得云淡风轻,白皙的面容犹如一块和田玉石,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你知道了我也要说,银河岸,我最喜欢你了。”
“……”“那个、夜深了,我们进屋去吧。”
“你冷了么?”她柔声问,“我帮你暖暖,这样就不冷了”。她直视他的眼睛,许久,才小声说,“银河岸,我没有办法不爱你,即使你忘了我,再也记不起我,我还要爱你,很爱很爱”。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说出来,我改。”银河岸眯了眯眼,那朵若耶花也跟着欢呼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胆了?”他含了笑意努力地想着措辞“额——是变得这样——直白”?
“哪里都喜欢,你改不了的。改了还是喜欢,无药可救。真是笨,我怎么会嫁给你了呢?你文采不好,脾气不好,不能下厨,嘴巴那么刁,连一只飞镖都射不准……咝——”
“怎么了?”他心疼了。
“刚才吃了一些核果,下唇破了,有点疼。”
他邪邪的笑:“难道你嚼的是刀刃不成?”
“哪儿呀,是被我自己不小心咬的。”她反驳。
“不对,是被我咬的。”冬日里的寒气迷蒙了他的面庞,格外清晰好听的声音是邪气而漫不经心的。
姬禅的脸又红了,连耳根都烫的厉害。
“你说你现在很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快点,说给我听。”
“我为你隐姓埋名,这还不够?”他握了她冰凉的手暖着。
“当然不够,你还没为我在月光下抚琴呢!看你笨手笨脚的,估计不会。说你现在很喜欢我,这个多简单。”
“真的要说么?不说行么?”
“……”
“好,我说。姬禅,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
姬禅静静地回味着这句话,许久许久,仿佛要把它刻在每一寸肌肤上,融入每一滴血液里来铭记。她不要永远,只要当前,就已经很满足了。今夜就允许她放纵一回。在她的下一世,她许愿再也不要遇见他,甚至擦肩而过的缘分也没有必要有,就让他们两个各自陌路天涯,好好地活着。
望着满天闪耀的星斗,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气息,姬禅似乎出现了幻觉,她看见了一片花海,那些花儿是浓郁的黑色,像是常年累月血块被风干的颜色,朵朵都美的惊心动魄,微风带过,一波又一波的花浪向远方延展开去,激荡出诡异妖娆的气息。这些花儿让她如此眷恋,以至于世间任何花儿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银河岸几乎都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他已经没有能力撑过明天,那些怨气聚合了又离散,离散了又聚合,随时都有可能被越来越强大的爱念化解。
所谓的永远可以很短,短到明天世上就再也不会有银河岸这个人,那永远也可以长到渺无边沿,就算是山崩地坼、沧海桑田相对于这份永远来讲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弹指一瞬间。
宿命轮回中,本以为是一世的劫,却不料惹来了永生的颠覆。即使总是重复着彷徨、迷茫、分离和凌迟般的痛楚,轮回终结之后,是一次新的执迷和伤痛,但是那残酷的命运又怎会两个本不该相恋的叛逆者。当它终于放两人一条生路的时候,那些被命运折磨到疯狂的人,又会掀起一场重生与毁灭,痴迷和了悟的纠缠。
是谁在漫漫黄泉路上追忆红尘中的那一抹笑靥?是谁说着永远的谎言跌入灰飞烟灭的深渊?又是谁在最美丽的时刻追随着载浮载沉的一叶浮萍微笑着将自己燃烧成一朵绝世的红莲?
彼岸花期未有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缘尽处荒芜出凄凄的蒿草,肆虐了永世的苍凉。看惯了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的孤寂,是哪个倔强的囚徒沿着曼殊沙华的彼岸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命运的泥淖中苦苦追寻?
即使知道相遇相惜已成为过去,再也不会有相见那一天,我们还是不甘心放弃,彼岸路太孤寂,我便用血的誓言来守护彼岸花开,只求那如火如荼的妖娆绽放出我一世的美丽,指引你自光亮中来到我身边。
也许,这便是永远,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喜欢”、不是相厮守相陪伴的“深爱”,只是一种执迷不悟的信念。
当隐忍与欺骗已经成了一份必须的默契,“永远”不会搁浅。
“你这一路上怎么总是心神不安的,江生诩拍了拍爱妻李天竺,明知道她很可能是为了沈音,那些关切的酸溜溜的话,还是一不小心就从他口中溜了出来。
一路上,她太安静了。
李天竺看向马车外,嘴不饶人:“快见到姬禅那没脑筋的了,我激动还不行嘛!”他冰凉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江生诩的手。
江生诩打翻了醋坛子,也堵了气不说话,建州江大财主的小子娶亲,干嘛要给他江家送请柬?这喜酒他不稀罕,白给也不想喝。他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能说。
“别闷着,和我说会儿话”李天竺掀开车帘让车夫快些赶路,隔不一会儿就朝外瞅瞅,她这才注意到江生诩颇为难看的脸色,说话的口气顿时软了不少:“生诩?”
江生诩听了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谁,除了姬禅成亲那一次,她这是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李天竺张了张口,烦闷的神色写在脸上:“我很想很想快点见到姬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脸有些扭曲,“再晚一会儿,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江生诩听出了她话里的担忧:“你多想了,她现在找了个如意郎君,夫妻恩爱,才不会像你一样做傻事。你看,这都到了,他们一定等着我们呢。”
沈家这喜宴办的极为风光,前来贺喜的人不少,沈万三除了在自家庭院里设宴之外,还在那家颇为豪奢的茶楼上摆了桌。
平素里清静的茶楼一时间热闹非凡。
有人经过那楼梯拐角处时嘁嘁喳喳的说话,人声太嘈杂了,仔细听来,约摸也可辨得几句。
“这好好的一个地方,什么时候堵死的?”
“早就堵死了!”
“嘿!你还别说,这个地儿就是好哇,要是哪天爷喝高了,受了闷气,往这里一缩,谁也看不见不说,还干净。美美的睡它一觉,醒了啥事都没了。”
“前些日子,我下楼的时候,朝这里望了一眼,我倒是见过一个姑娘被一个男的从这里抱着出去了,看背影那男的肯定是有钱的主儿,像柳下惠似的。”
“别看这地方挺干净的,说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年头,好男人少喽,爱吃腥的倒是挺多。”“此话有理,要不谁闲着没事堵这玩意儿,这茶楼不是吹的~掌柜的又不是傻子。”
“哈——哈——行啦行啦,赶快上楼吧,咱仵在这里,后面的人都快急死啦。”
“新娘子又不在这茶楼,他们急个什么劲儿……”
李天竺由江生诩扶着下了马车,沈家宅院很大,她面带微笑,随着江生诩进了大堂,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停地在人群里搜寻。
姬禅不好找,她家银河岸肯定是很惹眼的。
江生诩陪她将沈家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见不着他们的影子。
李天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举止是否得体,直接窜出门跳上马车。江生诩压低了帽檐极有默契的在前面赶车,车子还未停稳,李天竺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没入人群。
他们也不在茶楼!!!
沙与漠也正派人四处寻找。说什么沙沈两家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这喜酒他非喝不可。
他知道嫂子和沈音的关系,按理说大哥他们应该回来。
禅岸苑里,只有小厮在忙活着,说是少夫人天未亮就独自出了门,手中什么也没拿。大公子日上三竿才出门,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白的吓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众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等新娘子新郎官拜堂敬茶了。
李天竺慌慌忙忙的赶回沈宅,他们还没有来!!!
待到各位宾客就座以后,江生诩指沙与漠给李天竺看,正巧沙与漠也在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两束目光交汇处,一种不详的预感慢慢浮起。
沈音骑着高头大马,胸带红花,面色忧郁。
他还未下马,就看见李天竺步履匆匆的出了沈家的大门,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迅速移开,仿佛他们并不是将近六年未见的故人。沈音心中狐疑,他深知李天竺的脾性,今日的她似乎太过于严肃。他还没回过神来,沙与漠憎恨鄙夷的目光毫无预兆的扫来。沙与漠一声不吭。
李天竺小跑着随沙与漠远去。
像是一道闪电在脑中炸过,沈音滚下马来就要去追,被江生诩抓住了臂膀,外人感觉像是扶了他一把,只有沈音自己知道那力道有多大。沈音嘘出一口气,看似不经意的望了一眼李天竺匆匆的背影,回头向身后那顶喜庆华贵的轿子走去。
李天竺突然想起姬禅用薛涛笺给她写过信,说是京都建州有一座烛阴山。山尖高耸入云,常年积雪,她有生之年定然要去一次。
“沙与漠,我们分头找。”他们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人一样说话。
“恩,找到之后,通知我。”他抛给她一个烟雾弹,摆了摆手。
两人毫不迟疑的各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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