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

36 矛盾


晚上,秦云照例坐在角落看舞台上的连尧跳舞,她的舞步依旧妖娆,她的风姿依旧撩人,熟练的跳跃,和着节拍,一转身一抚腰,眼角媚意如丝,台下疯狂如潮。
    她慢慢的喝着饮料,指尖不自觉的跟着音乐在膝头点着节奏,一曲结束,人潮散去,秦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在酒吧附近的巷口等她。
    几近夜半,酒吧里的喧嚣久久不退,人来人往中,秦云小心的避过碰撞向门口走去,即使途中不经意被人撞到了胳膊,她也只是抿唇不语匆匆而去。
    撞她的男子亦没来得及说一句抱歉的话,只见她纤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背后,他就那么站定在原地,隔开重重身影看向她离去的那个方向,若有所思。那味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也只有她身上才会有这种自然的清香,虽然只闻过一次,但是他却回味了千万遍。鸢尾花开,那是秦城许给她的生日愿望。秦城,那个强悍到无人能敌的男人,这三个字他刻骨难忘。
    “呵呵……”一许轻笑从唇边溢出,不过是云烟过境,迅速湮灭在酒吧的喧嚣中。他收回视线向里面走去,一早约好的人已经在包厢里等候了多时,场面上总少不了多番寒暄。
    “陈少,久仰久仰!”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赵伯,叫我陈钧就好,那些个少不少的,全是些虚名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好好好!想当年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可是拜把子兄弟呢!唉,一眨眼人就去了,真是可惜!”
    “有赵伯这句话,我想父亲在天有灵也会瞑目的。”隐在暗处的眸子里尽是仇恨,可面上不露神色,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高抬的玻璃酒杯挡掉了眉宇间显露的阴鹜,放下酒杯,嘴边已惯上了优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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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叔叔,你怎么在这儿?”秦云刚走出酒吧,见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路灯下的唐继正倚靠在车头抽烟,脚边烟头已有好些,说明等了很久。
    唐继扔了烟头,朝酒吧这边走来,这时连尧也刚好从门口出来,迎面便碰见了他,有些愣住,在昏黄灯光下的唐继显得有一丝颓废感。
    他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是给她想清楚选择的答案,三天一过,他就马不停蹄的从意大利直接飞往巴黎过来找她。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不会再来这种地方工作,他以为她是那种洁身自爱的女孩,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什么是吃一堑长一智。
    “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唐继盯着她已卸了妆的眼睛,睫毛上还有湿润。
    “你…...”
    “你就这么喜欢在这里工作?”他弯起的唇角边渐渐染上愠怒。
    连尧皱眉看他,不明白他突来的怒气从何而起,“这是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唐继反问。
    “…是。”她抓着包,包里的画像已经扭曲。
    连尧只见他唇边的笑意愈加扩大,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又跨了一步走到她身前,眼梢微挑,漫不经意的开口,“看来那晚的事情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坏的影响,可见你是如此喜欢被别人当作猎物来看。怎么,这种感觉不错吗?”
    一股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连尧死死咬住唇瓣。在她想要敞开心扉接纳他的存在时,换来的却是他这样的讽刺,在她见到他那瞬间的惊喜在此刻却变得如此不堪,真是可笑!
    唐继压低身体轻轻的呵气,用只他俩听见的声音说,“那不如做我一个人的猎物如何?”
    连尧猛地退后一步,冰冷的墙壁抵着她的背脊,她瞪着眼睛看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来他给自己的选择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猎物,随手可得吗?
    秦云见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跑到连尧身边,对唐继说,“唐叔叔,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唐继恢复了以往的随性,对秦云说,“小丫头,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如果让你小爸知道了的话…”
    “你不要告诉他!”秦云紧张的说,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要我不说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来。”他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打在秦云的身旁,他在等那个倔强女人的答案。
    秦云担忧的看看身旁不说话的连尧,欲言又止。
    连尧知道,唐继在等自己的开口,在等一个关于女人的示弱。她默默垂下视线,看向身旁的秦云,对上那双担忧且犹豫的眼眸,微微牵起苦涩的嘴角,静静的说,“没关系的…”
    说完她也不再管身后或恼怒,亦或关心的目光,她把他们统统抛在身后,一步一步朝来的方向走去,倔强的背影渐渐没入黑暗,徒留一声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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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和唐叔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在难过,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几天后,秦云在塞纳河畔找到了连尧,河畔的习习晚风吹醒了眼中的朦胧,吹开了眼中的模糊。她漫步上前,远眺对岸的繁华,晚风吹乱了视线,她抬手把长发别在耳后。
    “你怎么来了?”
    “跟我回去吧,好吗?”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不要让你小爸担心。”连尧看见远处的司机一身黑衣,神情肃穆。
    “唐叔叔已经回国了。”秦云伸手夺下她快要到嘴边的啤酒,看着她说。
    连尧若无其事的收回落空的手掌,转首看远方不说话。
    “有一天晚上你跟我说,酒吧老板让你加演几场,你不回公寓了,其实是因为你出了事情,是吗?那晚唐叔叔说不准我再陪你去酒吧的时候,其实你是有害怕的,害怕之前的事情会再发生,对不对?”秦云一边说一边去擦她眼角溢出的眼泪,“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倔强,倔强到什么事情都让自己背自己扛?”
    那一股泪水终于藏不住眼眶,从连尧的脸侧缓缓淌下。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她累了可以靠着,倦了可以赖着,受伤了可以找个肩膀依偎,委屈了可以肆意流眼泪。她习惯了坚强,坚强着不流眼泪,不依赖任何人,冷了就环住肩膀默默的对自己说,别害怕,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只要再忍一忍,就好。
    “唐叔叔是喜欢你的吧?从那晚他说话不对劲我就觉得了,后来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情后,我更加确定了。那么你呢,你心里的感觉呢?”
    泪水仍在流淌,连尧想起了那个离开的男人,谜一般的深刻存在在脑海,再挥不去一丝痕迹,即使在伤害过后。她问自己,没有一点感觉吗?怎么会没有呢?不然此刻的委屈伤心是从何而来?扪心自问,都是因为他吧
    秦云覆上她冰冷的手掌,认真的说,“尧,让我们做你的依靠吧,不要再一个人了,累了痛了都有我们陪着你一起啊,这样你也不用再怕受伤害了,不是吗?因为拒绝,你也不好过,不是吗?”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啊……”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坚强,习惯了伤害,习惯了所有……
    “傻瓜,没有习惯,只有我们,我们一起。”
    眼眶有一丝灼热,连尧忘了想说的话。这瞬间,逝去的泪水换来的是感动,当翻阅过往的记忆,到头来是一句“傻瓜,没有习惯,只有我们,我们一起”。这是一种真实,久了,便是一生的刻骨铭心。这些话,当她孤单寂寞时会不自觉涌出,倍感温馨。
    秦云一点点替她擦干溢出的湿润,她的眉眼她的脸还是那么美丽,她的连尧只是坚强了太久,始终放不下防备。
    当塞纳河畔的晚风吹干了她们眼角的泪水,当夜空下冰封已久的心房终于释然,当彼此的肩膀相互依偎不发一言,那一晚的她们许下了在一起的感动,犹如梦里飘来的红叶,不必惊诧于它的无端,或许它是一段正在经历的人生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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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握在素描笔的后端,左手又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便抬起手在未完的画板上小心的落下笔端,她的手腕灵活的弯曲着,原本平滑的塞纳河面在黑色线条一点点交接起时,变得荡漾。她专注的盯着笔端,旁若无人,只剩下素描笔在纸上摩擦产生的沙沙声充斥了她的整个世界。
    米拉波桥下塞纳河滚滚的流/我们一去不回头/哪堪再回首/为了坚强我们总是吃尽苦头/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惟我独留/我们脸对着脸手拉着手/那永恒的目光/在我们臂膀的桥下/漾着疲惫的涟漪消逝在尽头/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惟我独留/勇气如滔滔江水滚滚而去/永远不再回头/岁月是这样的缓慢/希望强烈难羁留/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惟我独留/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岁月滚滚/生命已休/恰似这塞纳河水一去不回头/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惟我独留
    夜幕降临钟声悠悠,时光已逝惟我独留……
    连尧站在人来人往的桥岸上,夕阳西下,夕阳的余辉替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却化不开她眼里的哀伤。
    霞光微染,睫毛轻颤,她总是望着天边,透过那双澄亮的瞳仁带起丝丝微笑。
    如果母亲没有离开,如果母亲还在,如果她还有陪伴……那么她要环紧母亲,她要紧紧依偎不再松开,她要贪恋着那一抹温柔,是母亲最爱的鸢尾花香……
    塞纳河畔的身影,绝美的脸,带笑的眼,哀伤的笑,倔强的颜,那是一幅夕阳少女的画面,惹人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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