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红线

司马明枫抬头望了望高远的蓝天，然后回头看了下她，身后一片白雪铺展成幻影，背景很缠绵，她的样子若隐若现。明枫忽而说道：“嫣儿，我......”柳嫣儿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是柔和的笑意，如同春天里开出的花儿一般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他的身上绽放着璀璨的光芒，总是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无限依恋的境界里。不知道何时他才会将自己拥入怀，如果此生不能和他相生相守，那就太没有意义了。真感谢上苍让自己在茫茫人海里与他相遇相识，自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深藏，住在那里住得久了便成为自己心中的神，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希望。
    一想起他的样子，仿佛整个天空都变得晴朗了，阴云都飘散，那些不开心的事也会渐渐地淡忘到不着痕迹。一想起他的样子，自己就会不自觉得地发呆，真的好想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拥在他的怀里，企盼他将自己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日光如利箭一般地穿过云层照下来，雪地上便渡上了一层金红色，还不算晃眼，倒是挺漂亮的。两人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走到了门口，不知道是有默契还是心里面放不下，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看了看对方，相视一笑，越走越远了。
    走出去的时候，柳嫣儿竟然靠在院墙上哭了，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伤楚。为什么，自己对他一片诚心，可是他却一直把自己当成是空气，就连一句好话也不跟自己说，哪怕只是哄哄自己让自己开心一下都不可以。
    有时候觉得明枫真的太残忍了，虽然他将自己的心伤成支离破碎，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过要怪他恨他的意思，即使是痛，那痛也是他赐给的，自己会好好享受他给的一切，哪怕是冷漠哪怕是无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自己只喜欢他，无论他什么时候的样子，自己都深深地喜欢，深深地依恋着，连自己也没有办法从中挣脱出来。或许上苍注定了自己要与他这么下去，可是为了他，自己不愿意再走进别人的世界，只有他才是值得自己穷尽一生力量去爱的人。
    忽然间，有一双手轻轻地递上来一块丝巾，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安慰道：“嫣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六皇子他原本就无意于你，即使你再怎么对他痴心一片，他还是不会在乎你的存在。嫣儿，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好男人，何不如试着将他忘记，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呢？”
    而柳嫣儿却拼命地摇了摇头，说道：“娘，不是我不想，而是嫣儿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时时刻刻脑子里想的人都是他他是他，为了他我都要疯了。你现在叫我去爱另外一个人，那也就只能恕嫣儿不孝，我柳嫣儿这一辈子非司马明枫不嫁，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占去我的心，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我如此地痴恋，就算是等到人老黄花瘦他还是不愿理我，我也愿意等下去。”
    这一语说得尚书夫人可是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就落下来了，说道：“嫣儿啊，我们柳家可就你这么个女儿，若是六皇子他执意不和你在一起，难道你真要让柳家断了香火吗，这样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和你父亲吗？”
    柳嫣儿还是郑重地说道：“娘，请怒女儿不孝，嫣儿就是喜欢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不会再爱上别的人，我的心只属于他，不可更改。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们很伤心，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连我自己都不能够把自己从这样的梦境里扯回来。是啊，我就是在做梦，而且还梦得那样荒唐，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他轻轻地点点头，我便会奋不顾身地奔入到他的怀抱里。”因为用力，她说话的时候脸都憋得通红，看上去那样子决绝。
    柳家可就这么个独生女，没成想却还是头倔驴，这可如何是好，尚书夫人急得要死。本来自小宠着她，没有想到现在女儿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还执意非他不嫁，这叫人情何以堪哪？女儿脸上的泪刚擦干，现在却又落了下来，她是真的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明枫还是不去注意她的存在，这让嫣儿的心里感到很失落。
    日日夜夜地想念他，想念他的一切，只是他不曾知道，有一个女人会这么样地想念他，想念到无可救药无法自拔，连自己父母的话都可以不去听了。尚书夫人隐忍地站在那里，脑际忽然间闪过一个想法，便默默地搁在了心里，希望能够帮得上女儿的忙，自己就这么个女儿，不为了她为了谁呢，只要是能够让女儿感到开心的事，能够做得到的她都会尽量去想办法。这是一位母亲的伟大，对儿女们的爱让她们活得那么累那么艰辛，而嘴角却依然挂着灿然不变的微笑，只是为了不想让子女看见隐藏在这微笑背后的那一段无言的伤。
    “嫣儿，我去替你求支签，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有缘。”说着，她便走开去了。刚刚司马明枫出去的时候是往东边去的，他和女儿温存的画面，尚书夫人也是亲眼所见的，只是当时她隐在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里，不想打扰他们，其实看着他们两个还算挺般配的。
    她也便向东门去了，转过几座院墙，赫然便看见司马明枫站在外面，看着积满雪花的一棵梨树，虽然在冬天里已经没有了一片叶，落在上面的雪却像是绽满枝头的梨花瓣儿一般，那样好看却又显出些略微的凄凉气氛，让人不禁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感叹。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司马明枫的面前，说道：“我是......”司马明枫抬起头看了看她，说道：“你是嫣儿的母亲！”尚书夫人笑笑地点点头，然后接下来的一个举动却让明枫惊呆了，她居然向自己下跪了。司马明枫赶紧地伸手过去要她起来，毕竟她是个长辈，这如何使得。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六皇子了，她不必向自己行这么大的礼。
    明枫错愕地说道：“伯母快请起，这万万使不得，明枫实在是承受不起，伯母快些起来吧！”尚书夫人却并无动作，今天她是厚着脸皮豁出去了，看能不能起到一点效果，只要能够帮到女儿她的心里就会感到很欣慰，更何况自己看着明枫这孩子也不错，是个特别重情的人，如果他把这种心思放到嫣儿身上，那嫣儿岂不是幸福之至了。
    明枫不知如何办才好，尚书夫人还是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就跪在他的面前，无论明枫说什么她就是不起来。很久很久，她才说了一句话，只道是：“六皇子，我知道我不配跟您说话，可是小女柳嫣儿对你一片赤诚，她的整个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了，无论我怎么劝她，她还是要为你等待。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也像其它的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开心心的。草民只斗胆请求六皇子一回，你就成全了嫣儿吧，不然的话我们柳家真的没有办法活了，嫣儿她对你是如何痴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草民只想为女儿做些事，希望六皇子能够将我女儿娶回家，我只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她喜欢的人过他们想要的生活，并不为其它。六皇子？......”
    司马明枫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这话从一个长辈的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地让人觉得心痛。明枫也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却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什么事情，嫣儿实在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为何她偏偏要喜欢自己呢，喜欢自己只会让她受伤，可是自己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快乐，因为这种罪孽是永远也无法洗得清的。
    “伯母，明枫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若是我跟嫣儿在一起，恐怕她会不幸福。”尚书夫人死命地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你只是暂时的自闭而已，刚刚你不是还和嫣儿激情过吗，只要你能够打开自己的心扉，你可以给她带来幸福，也只有你能够给他带来幸福，因为她的心思全在你这儿，你若是不管她，那我们柳家就真的玩完了，我可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六皇子，草民求你了，给嫣儿一个机会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善始善终的人，若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对她负起全部的责任，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六皇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女儿伤心了，这比什么都要让我自己觉得心痛。”
    司马明枫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那么傻傻地站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住了。尚书夫人继续说道：“嫣儿是我从小养大的，看着她从那么小长到现在这么大，我能舍得下心不去关爱她，不去为她的归宿着想吗？既然她在这么多人之中选择了你，那也必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对你的爱已经深得不能再深了。六皇子，能够这样被一个人爱着，也是一种幸福，你成全了嫣儿吧，草民在此给你磕头了，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雪地里，直到你点头为止。”
    说着，尚书夫人真的磕了三个响头，明枫看着心里着实难受，这叫自己怎么办才好呢？他以为尚书夫人只是说说的而已，既然无情在先，何不如再无情一次，明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尚书夫人还在那冰天雪地里跪着。等黄昏时分回来的时候，明枫惊奇地发现尚书夫人还在原地跪着，他的心里觉得很是愧疚，眼前开始迷蒙了，泪，轻轻地滑落下来，沾染了淡淡的感伤。
    真的非如此不可么，这么冷的天，伯母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在这里跪了一昼，如果自己没有回复她，难道她真的还要再让她继续跪下去么？看着伯母的脸上泛出一丝苍白，几乎就要晕倒过去了，可她还是坚持着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是多么伟大的爱啊，一个母亲为了女儿，竟然愿意低三下四地去求人。
    几番，她的头欲垂下去，可是受意识的控制，她没有倒下去，还继续跪在那片雪地里，融化了的雪水已经打湿了她黛青色的裤腿，她身子有些颤抖。明枫再也看不下去了，走到尚书夫人的面前，轻轻地蹲下身去，淡淡地一笑，说道：“岳母，你就别这样了，好不好，明枫答应你，一定娶嫣儿为妻，你快点起来吧，再跪下去要病的。”
    他叫自己岳母？尚书夫人恍恍惚惚地，听到了他说话，只是没有听得太清楚。明枫伸手要扶起她，而她却再也支撑不住地晕倒了过去。明枫立马将伯母送回到屋子内，让她躺下，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且水米未进。
    等嫣儿进到房间屋子里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跑到母亲身边，喊道：“娘，你怎么了，都怪嫣儿不好，是不是嫣儿惹您生气了？”看着虚弱的母亲躺在床上，目光那么安祥，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肯定是听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有些受不了，可是那些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等她回过头来看司马明枫的时候，司马明枫手上却持着一枝新鲜的红梅花，满脸的笑意，笑得那样好看，简直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轻轻地缓缓地，他绅士般地走向自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光芒将他的身影衬托得无比高大。他将那枝红梅花递上前来，停在半空，说道：“嫣儿，明枫现在想娶妻了，你嫁给我好吗？”
    柳嫣儿喜极了，却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不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吗，怎么现在他是在跟自己表白么？司马明枫也知道这样子或许太突然了，以致于嫣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将那枝红梅花亲自递到她的手上，然后轻轻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前温柔地吻了下，笑道：“嫣儿，嫁给我好吗？”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柳嫣儿一边问道一边投入他的怀里，笑着笑着却哭了，“明枫，你知道吗，我等你说这句话等好久了，现在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明枫摇摇头，轻轻地和她拥抱了下，低下头，四目对视，说道：“嫣儿，这一切都是真的，明枫哥哥真的要娶你了，不会再让你因为我而等待，更不会再让你因为我而伤心。”
    柳嫣儿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感觉到很舒心，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过。明枫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不是么？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她抬起头，看着明枫微露的锁骨还有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甜甜地笑了，紧紧地搂着他，仿佛一放开手就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