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深

第五十九章 飘渺惊鸿何处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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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娇俏的女子头上未簪瑶钗,连发丝也只是凌乱地披散在肩,身上的那件雪白狐裘亦是落着厚厚的一层雪末,模样极是狼狈。
    但她却是丝毫未觉那刺骨的寒凉,只用心握住那床上之人冰冷的手,神色慌张地问着身边大夫模样的人道:“他究竟如何了?”
    那有着白须的老者却只是眉色深锁,摇了摇头道:“虽是无甚大碍,但这双眼睛……恐怕是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你说什么?”那看似纤质柔弱的女子然大怒,眸光里闪过几丝寒烈的杀意,决然道,“你若是治不好他的眼睛,我便让你身首异处!”
    “小姐如此威胁我也是毫无用处,”那老者只是捋了捋他的长须,“这位公子能活下来已是大幸,更何况……依着他现今的状况,或许那双目失明之症对小姐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她瞪着那个白须老者,心里倏然念及昨晚之事,不由为他的话心生几分怔忡。
    那浅淡的两道愁青漫上眉弯,只衬得她愈发消瘦堪怜。
    她没有听错,昨晚将他迷昏带回之时,他的嘴里还一直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一声一声,只唤得她心里好似插了无数的钢针,所有的欣喜都从缝隙中慢慢地漏光了。。
    琼儿。琼儿。
    她甚至都有些嫉妒那个人了,为何在他的口中唤起来,这名字竟变得如此柔情婉转……
    不,她望着他侧然俊朗的容颜,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原本以为她的这一生就要这般波澜不惊地过去了,而现在,他竟然就在离她如此之近的地方。
    她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侧,那绵软的熟悉气味便缓缓萦绕在她的鼻边。
    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彼时她并未出阁,他亦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俊秀皇子,他们一起花下赏月,谈论诗词,泛舟于碧湖之上。
    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不要这这全身的绫罗绸缎,这满殿的尊贵荣华,连那司瑶国的皇后之位都可以遗弃。
    这一切跟他比起来,都太渺小太不值一提了。
    她只抱着他略微寒冷的身躯,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睡去。
    第二日她醒转之时,那身侧的男子却已冷然地靠在床的另一边。听到她发出的声响,只略有怒气地说道:“姑娘可是那将我从傅家村带回来的人?”
    华忆嫱却仍是不发一言,只轻轻地走过去,纤指按住他皱起的眉间,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惜的表情。。
    “你……究竟是何人?”那身姿英挺的男人却蓦然往后一靠,语气凌厉道。
    她却有些惨然地一笑,淡淡地说道:“飞朔哥哥,竟连嫱儿都不认得了吗?”
    “你竟然是……嫱儿?”那男子的脸上神色一变,片刻复又露出一个让人心折的笑容道,“几年未见,我竟认不出你来了。你也知道,我的眼睛……”
    “不,”她只伸手捂住他的,在他的耳边轻轻言道,“飞朔哥哥这几年的苦楚我不是不知,我只是有些心哀罢了。”
    “飞朔哥哥,你可知道,嫱儿当了司瑶国的皇后,这几年,我一直未放弃寻找你,只要还有一丝生机,我便不会……”
    那容颜英气的男子却倏地打断她,只温声道:“嫱儿,不知……飞琼她可好?”
    电光火石的那一瞬,她只觉自己心里的绮念被生生地连根拔起,揪痛难忍。
    她只强颜欢笑地慢慢说着:“琼儿姐姐她……很好。”
    那名唤飞朔的男子面上却有松弛的神色,但随即却露出个难以参透的复杂表情,浅声道:“那便是好了。只是我,亦是无颜见她了……”
    “飞朔哥哥,你勿忘了,你还有我……”登时她只不管不顾地奔去靠在他的怀里,全然无了皇后的仪容气度,那般的卑微失颜,却还是被那男子冷冷推开。
    “嫱儿,你勿胡闹。”他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只漠然说道,“我告辞了,若是你还记念着我们之前的情谊,便送我回傅家村吧……”
    彼时她已是泪落双颊,仍是那般执拗地拉住他的衣襟,仿若那垂髫的稚童一般,只连声道:“飞朔哥哥,嫱儿这般辛苦地将你找到,怎会忍心再看你去过那般食不果腹的生活?”
    姬飞朔听见她的哭腔,心中也不禁一软道:“嫱儿,我留在此处只会多生祸端,天释他既已承了帝位,我若回去便是给他带来了麻烦……”
    “飞朔哥哥,嫱儿何时说过,我们要回去司瑶国了?”那巧笑倩兮的女子闻言只凄然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丝结的香囊往那男子的鼻尖处晃了一晃。
    须臾一瞬,那男子只恍然倒去。她忙不迭地将他抱在怀中,秀额轻轻地抵着他硬朗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个妩媚绝然的笑容。
    “这次得到你,我便不会再放手了。”
    说话的瞬间,那女子的眸光闪烁,凛冽如寒冰。
    那深黯的洞穴里,那有着苍老嗓音的面容着实令人心惊。那张面孔全无完肤,连五官都不甚清楚,似是不像人的面孔。
    “你们几人究竟为何到此处,”那只拄着拐杖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冷哼一声道,“不过看来我亦是多问,既然有着这样大的胆子盗墓,必是为了那满园的金银陪葬之物吧,我今天就让你们这几个小贼尝尝我的厉害!”
    正说话的瞬间,耳边忽有刺耳的风声传来,待三人回眸,却见洞穴四周有隐隐的人影来袭,待走得近了,却是之前见过的百官石俑。只见那些石人身形高大,手里还捏着坚硬的青铜兵器,只朝飞琼三人疾步行来,似有杀伐砍戮之意。
    “你和暮寒快去那边搜寻血毒月季,这里我先来抵挡一阵!”彤岚只将飞琼牢牢地挡在身后,顺势将她往暮寒的方向一推。
    飞琼亦回神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那片透着腐朽气味的月季花丛。
    “你可知怎样才是我们要寻找的血毒月季?”她只慌忙询问暮寒道。
    “我……亦不知。”他的话语,却让她的心在一瞬间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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