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嫁沙

‘你即便要死，也不要死在我这里。’
    云泱挥了挥衣袖便打掉了粲儿手中的金钗。粲儿大伤在身，方才又一心求死，本已
    汇聚于胸腔的真气一泄而出，猛喷了一口血，软软地倒在地上。恍惚中只听得身后有人
    嘶哑着声音说，粲儿你又何必如此。世界一片黑暗时，倒也温暖。
    ‘泱儿，’卧床的男人艰难地笑着，‘你果然还是会救她。’
    云泱一直紧抓着桌布的左手悠悠地松开来，走到床前扶起那人，轻叹道：‘即便他
    不愿救你，我也不想这世上再有人为着血蟾掌丧命。‘
    你们都傻，何苦为一个摇摆不定的人，白白送了自己性命。云泱转身对还抱着粲儿
    的陈絮风说：‘你带她回去。你既已如此为难，我便不再逼你。我会医她。‘
    陈絮风愣住，面前的云泱依旧面无表情，虽不知她如何做得了这个决定，却无论多
    木讷的人都感觉得到她内心如何在抽动。‘我定救得了你。‘她对床上那人说，眼睛却
    望向窗外。她想，如果泪腺没有被封住，现在怕是已经瀑布一样倾泻了吧。有泪流不出
    来的感觉，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粲儿昏迷了两天。醒来后一直不说话，然后再继续睡。陈絮风每日按照云泱开的方
    子抓药给她喝了，清醒得也快，却还是不愿说话。陈絮风也不多问，喂完了药就在一旁
    守着，脸上却难掩心痛神色。
    ‘粲儿，你醒来。‘他看着沉睡的粲儿，低低地说。’我要和你说话……‘
    粲儿果然睁开眼睛，话还没说眼泪先流了出来，紧紧抓着陈絮风的衣服哭道：‘呆
    子少爷，你怎么救我，你救我难道真的不要涟漪姐姐了……‘
    陈絮风抓住她抖动的肩膀，好不容易让她安静下来，憋了一口气准备说话。
    ‘粲儿，现在你认真听我说。‘他看着她的眼睛，既楚楚可怜又懊恼着的眼神失去了
    从前的倔强，让人不忍心开口。而他的每一句话，都将像利剑一样扎进两个人的心里。
    ‘粲儿，不是我要救你，是云姑娘自愿的。我一定会救涟漪，这是我自己的誓言，我
    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无论是为了谁。当初我只是假意愿与云姑娘交换，也并不需要你
    来成全。当时你即已要自杀，我也没打算拦你，若不是因为你好胜，我便也不会惹来这
    么多麻烦，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粲儿愣愣地许久没回过神来，抓住陈絮风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肩膀也一点不抖
    动了，只是一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涟漪是我的最爱，‘陈絮风继续颤抖着说：’而你，我当初把你救出来，却救不了
    许多次。你若再寻死，不会使我受益，也将与我再无关联。‘
    ‘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他说完扯下粲儿的手转身离开，一失手打掉了桌上的茶
    壶。玻璃在地上绽放出碎裂的声响时，只听得粲儿在身后放声大哭。衣边上被她抓过的
    地方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低头看去时，一行清泪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