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老师

第40章


见同学们没动,又把欧阳昊和徐开颜叫到一边,轻声说,你们带同学们回班里去吧!你们的建议我们会讨论的。
  同学们没有回教室却回家了。
  向灵芝和曾世和回到办公室,拿出花名册,逐个给学生打电话,要求他们来校。他们一个都没有来。学生不来学校上课,曾世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反复说,他们不来上新课,进入高三怎么来得及?向灵芝望着他那蜡黄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楼梯口有人嚷着,要找向灵芝算账。
  向灵芝走到门口去看,是胡丽的母亲。她手里握着一沓纸,一进办公室就把纸往向灵芝桌上一甩,说,你们看,你们看,老师带我女儿去乡下做了些什么!向灵芝翻开胡丽的画,都是胡丽在月亮垭画的,奇怪的是她母亲拿来的全是裸体画。她是什么时候画的?画上的男人很熟悉,再仔细一看,那不是欧阳昊吗?欧阳昊跳摆手舞的造型,爬山时雄健的背影……还有徐开颜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洗头发,那修长的赤裸的双腿浸在流淌的河水里……向灵芝意外地发现了胡丽藏得很深的内心世界,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认识的胡丽是完全陌生的。
  同事们凑过去看,看完以后,都望着向灵芝。其实胡丽是个天才,只有她知道,可她保护不了她,她没有力量,此时,她只有等待胡丽母亲的发落。
  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胡丽母亲愤怒的目光像箭样射过来。胡丽母亲又说,胡丽本来不画画了,这下可好了,你把她偷偷带出去,她又开始画画了。要是这样画下去,考不上大学不说,人可能都会被你毁掉!
  如果胡丽被毁掉了,毁掉她的人肯定不是我。
  那你说毁掉她的是谁?
  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胡丽母亲瞪向灵芝一眼,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把这些画拿给你们杨校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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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丽母亲从杨校长办公室回到家里,把手里的那卷画往地板上一丢,一屁股坐下来,感觉一肚子的怨气还在往上涌。休息了一会儿,她又把丢在地上的那卷画捡起来,冲里屋喊,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我出来!
  胡丽正在里屋温习功课,听到喊声心里像突然被什么蜇了一下。
  妈,出了什么事?
  话刚说出口,胡丽就看到母亲手中的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出于本能她就去抢那卷画。
  胡丽母亲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狠劲,顺手一巴掌就打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我以为你们真的是去采什么风了,原来是去搞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你也知道怕!还瞒着我藏起来,要不是今天把垫子搬出去晒,真不知道你还要瞒多久。
  胡丽母亲一边数落女儿一边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可以抓在手上的东西。
  胡丽用手摸着左边火辣辣的脸,反而冷静了许多,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硬还是我硬。
  母亲一把揪住胡丽的头发,把她拖到父亲遗像前,你不是喜欢你父亲吗?今天你必须向你父亲发誓,再也不画画了。
  胡丽一边挣扎一边说,要我发誓休想,爸爸是赞成我画画的。爸爸的灵魂一直支持我画画。
  好,好,你还敢跟我犟嘴,看你犟到哪里去!我就不信我制服不了你,连你们向老师和杨校长我都敢骂。跪下,你给我跪下。
  母亲气咻咻的,胸脯剧烈地起伏。
  你去找过向老师和杨校长?!
  胡丽一阵心悸,感觉到有一根弦绷断了。
  我原来太相信你们的向老师了,哪会想到她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你不就是要我考个大学回来吗?好,我就考个大学回来给你看,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胡丽感觉到这句话的声音好像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另外一个人喊出来的,这个人仿佛是站在自己的想象里,就像是站在一部电影的某个画面里。
  你不给我考上大学就别进我这个门!
  好的,我一定给你考个大学回来。那么你把画给我吧!胡丽的嘴唇机械地动了动,目光直直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父亲的遗像。
  你还要画,还不死心?好,我看你死心不!
  母亲把胡丽的画夹和画稿全部放到一个布包里,然后关上厕所门,一股浓烟从厕所的窗口冒出来,胡丽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使劲地擂厕所门。等她母亲再打开门时,里面只有一堆灰烬。胡丽跪在灰烬面前,一把抓起黑灰盖在脸上。她再没有哭声,更没有眼泪,只反复说一句话,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会考上大学的,你等着吧!胡丽猛地站起身,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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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们给高三上新课时,校园里依然像平常一样,教师夹着书本匆匆往教室里走,学生背着书包往教室里赶,看不出假期的那种安静。向灵芝反倒变得清闲了。她带学生去月亮垭的事,再加上胡丽母亲一告状,使她一下子成了个“闲散人员”。
  有时间了,向灵芝才想起到伟业那里看看。回来两天了,发生了突然的情况就没顾上伟业。伟业现在怎么样了,没和他一块出国还生我的气吗?
  向灵芝骑上自行车,脚踩得很快。其实她用不着踩这么快,她不用赶课,有的是时间。然而,在向灵芝现在看来,伟业高于一切,甚至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只有伟业才是最重要的。灵芝觉得有些愧疚,觉得以前忽视了这种重要,对他关心得太少了。她想她以后会做好点儿,对他多关心一点儿。
  灵芝去伟业公司时,特意没给他打电话,她是第一次去伟业公司,想给他一个惊喜。
  灵芝在公司门口锁好车。伟业文化传播公司的牌子挂在镂花的大门上,红地毯和鲜花从门口铺进大厅。一位小姐站在大厅的一张半圆桌后面接待她。她问灵芝找谁。向灵芝说找伟业。她问约好了吗,灵芝说她是他同学,没有约好。那小姐打了个电话。伟业马上出来了。
  灵芝!你回来了?灵芝发现伟业眼里的惊喜即刻暗下来。
  没想到吧?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到车站去接你。
  我还有学生呢,你怎么接?
  伟业把她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老板桌上的电脑和传真机都是最新款式的。伟业给她冲了杯咖啡,自己也冲了一杯,坐到她对面,问月亮垭有什么变化吗?
  伟业一句月亮垭,让灵芝忘记了学校的不快,心里唤起了另一种惆怅。那几天,月亮垭的姑姑、姥姥围着她,问这问那,德山伯和泉保哥关心她的身体,那群不认识的孩子们用惊奇的目光望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他们围在阿妈学校的门前不敢进来的样子,让她深感内疚。
  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向灵芝看着伟业,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灵芝很想把此刻的心情对伟业说一说,看伟业现在的样子,好像自己的事又不值得一说。灵芝一直认为教学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可伟业不那么看,甚至她每次说学校里的事,他总说我那么忙,就是来听你学校里那点烂事的?
  见到泉保了?
  他只是我哥哥罢了。
  那也是,你和他是哪回事?是……是童话世界里的童话。
  灵芝没有吭声,心情很沉重。
  你一定有事。有事说出来,你要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你能帮我?向灵芝在伟业身上看来看去,把他都看傻了。
  你怎么啦?
  也没什么,说说你的业务吧!
  伟业很兴奋,告诉她最近又谈成了一笔大业务。现在他的事业越做越大,资金也越来越雄厚。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事有救了。灵芝就在这一瞬间,想到伟业也许能给她帮助。
  什么事有救了,我怎么听不懂?
  伟业,你能让我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吗?
  说吧!说吧!
  我想——伟业,你现在办教育,也有些资金积累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贫困地区那些失学儿童?
  伟业猛然望着她,只有城里的学生好赚钱,做农村孩子的生意,我下不得手。
  向灵芝喝了口咖啡,说,我又不是叫你去赚他们的钱。
  那你叫我去干什么?伟业声音突然大起来,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她。
  我是想——
  你是想要我去办希望小学,是吗?
  这奇怪吗?
  那是政府部门的事,只有那些要官要名的人才会去做。我现在没有那个要官图名的欲望。
  农村教育,不一定是你讲的那些要官图名的人才做的事,在国外支持慈善事业是件很普遍的事,他们是出于良心,没想那么多。
  那也得等到我赚够了钱的时候呀!
  等你的钱赚够了,只怕这代人没希望了。
  那就等下一代吧!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向灵芝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爱爱。爱爱走进办公室,发现向灵芝,脸上略显惊讶,说了句,灵芝你回来了!就转过头对伟业说,伟总,你的客人已经来了,在圆桌会议室等你。
  爱爱,你在这里……灵芝有点惊讶,心里布满疑团。被爱爱称为伟总的伟业脸很不自然地红了一下,他看了向灵芝一眼才出去。灵芝感觉到发生了些什么,但也不是很确切。她觉得自己人虽然很笨,但直觉有时是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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