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第80章


逸清打断她道:“不必了。王爷既有要事,逸清多等一会儿不妨。姑娘请回罢,孤男寡女不成体统。”说罢背转身,只不理她。
翠儿低头一笑,点点头便抽身退了出去。逸清见那自斟壶、茶盅皆为金银器,心中不喜,也不去碰它。
又过了半个来时辰,逸清忽闻身后一个冰棱般的声音响起:“让状元爷久等,简慢的很啊。”一扭身,见一白衣男子立在面前,年纪与自己相仿,气质高贵不凡,两行目光如湖水沉静深邃,如刀刻般的面容清俊非常却冰冷,嘴角隐隐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桀骜,正是水溶了,逸清却不认得。可能有看官奇了,这二人金殿之上不是见过一回吗?为何却不认得?原来,那日金殿之上,群臣毕集,逸清初上大殿,怎敢四处张望,又如何能将这些人一一认全?故此今日再见并不认得。
逸清品度来人气势不凡又是在这王府中定非寻常之人,又见他举止言语十分傲慢,心中有些不快,便躬身行了半礼不卑不亢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水溶并不还礼,摆摆手道:“不必问。我不过也是个闲人而已。今日王爷不能来了,叫我来暂且陪陪客人罢了。”
逸清冷笑道:“那就有劳仁兄了。”
水溶不动声色道:“我闻得状元郎文采武功皆冠绝诸生。文采已拜读过贵卷,武功却不曾领教过,想来也不会徒有虚名罢”语气里些不屑。
逸清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好带出来,平静的道:“房师谬赏,鄙作得承青目,实在是汗颜的很。至于武功更是不堪一提了。听仁兄之言,似乎深谙武学精髓?”
水溶听出他言语中讽刺的意味遂道:“也不敢当。略知一二而已。”
逸清冷冷道:“既然略知一二,便应当知道,武学之精理在一个谦字上。莫说平庸之辈,便是独步天下者也该略存谦和之意。既谦则心存仁念,存仁念则堪当侠名,否则,当入武贼之辈尔。”
水溶当然知道他的弦外之音,冷冷一笑:“说的好听的很,不知功夫如何?且请用杯茶如何。”
不等逸清反应过来,水溶端起桌上的茶盅,向他弹了过去。那茶盅带着劲道稳稳的划过一条弧线,并无分毫泼洒,逸清一惊,这人功夫实在不俗,这样一想,闪了神,茶盅已到面前,忙侧身一让,伸出左手来接住,亦未洒得一滴,他傲然一笑一气儿饮干,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不妨水溶一掌击了过来,忙虚晃一下躲过去,脚尖一晃向水溶踢去,一时二人拳来脚往比试起来,开始还只在亭中,往后却都翻身出亭子。直斗的天昏地暗尚未分出胜负。
二人斗得正酣,闻得一人匆匆走来声若洪钟道:“水溶,你这叫什么待客之道。还不快停手?在我家园子里打成这样,可像话吗?”正是龙煜来了。
逸清闻得“水溶”二字,大惊,忙收身抱拳道:“莫非仁兄就是赫赫有名的北静水王爷?”
水溶只得也停手,潇洒的一抖衣服,拂去浮尘,怏怏向龙煜道:“叔父来的不是时候了,再有几回便分出胜负来了,却不好?”
龙煜皱眉道:“要打回你的芷园打去。再一会我的园子都要叫你们俩给掀了。”又笑向逸清道:“状元郎,今日种种,乃是北王存心试你的,却莫要见怪。稍后酒宴上本王多喝一杯算是代他赔罪吧。”
逸清闻言释然,忙躬身道:“晚生拜见义德亲王、北静王,刚才实是不知道是王爷,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水溶朗声大笑道:“休要如此。该是小王赔罪才是。穆兄武功人品无不过人,若是不嫌小王冒昧,以后正可以以文会友,以武相交,岂不快哉?”
逸清见水溶如此爽利便笑道:“江湖盛传王爷贤名。今日一见,不单人物出众、文武双全,言语又如此痛快,实在是难得。逸清早先便仰慕王爷已久,今日得与王爷相识,实在是不枉此生。”二人彼此相视而笑,正是惺惺相惜之意。
水溶道:“莫说什么仰慕的话,若说这些便落入俗套了,我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人,要那些虚名作甚?相识便是缘分。叔父,你这里的江南好酒今日多多破费些来,我要与穆兄痛饮一番。”
龙煜无奈摇头笑道:“罢罢,今日我认栽了。来人,去酒窖把千日醉取出一坛来,给我这二位贤侄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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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下)思旧友德王忆如海
水溶和逸清二人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面饮酒一面高谈阔论竟是投缘的很。原来龙煜取出的那坛千日醉乃是江南酒师所精心酿制,才自开坛便异香扑鼻,细细尝之,只觉甘香如醴,淳洌醉人,回味无穷。若是量窄的人饮了,只消一杯便醉去。如量大的人,也只得三杯就醉。故而不多时,水溶逸清二人皆伏案沉沉睡去,龙煜见状好气又好笑,叫人给他二人披上衣服任他们睡去,自己却往灯下坐了,想要看书,却无甚心绪,窗外夜色寂寥,正易思往事,念故人。
看着水溶、逸清犹自酣睡,忽然觉的二三知己,把酒言欢,一醉方休,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龙煜闭上眼睛,豁然又睁开,终于想起了这个穆逸清到底像谁,原来是他……
二十年多年前的龙煜只与水溶、逸清一般年纪,年少轻狂,万事不入眼,止有三个好兄弟是从小玩到大的,水晟、林如海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嫡亲哥哥也就是先帝,当时还是雍亲王。四人中,先帝居长,水晟居次,龙煜第三,如海最小。四个人幼时便一同上书房读书,一起骑马射箭,无话不谈。圣祖对四人宠爱有加,都做儿子看。四人中水晟因父亲早丧,小小年纪便袭了王位,只有如海无爵位,圣祖便意欲破例封其为贝子,如海虽是年幼却极其有志气,一口拒绝了,愿从科考,后果中了探花。
本以为手足情深,或可终生。未料道自己和如海终因一事分崩离析,起因却是为着一个女子。
那年四人相邀去水晟家新修的园子里饮酒,正谈论的热闹,不想闻得一阵琴声响起,琴声轻灵旷朗,时如涓涓细流,时如飞瀑直下。四人且都听琴。直到一曲既止,面上还似梦境一般。
龙煜便先叹道:“妙绝、妙绝。不想水兄家还有人抚的这等好琴。四哥,你说是不是?”
被称作四哥的正是先帝本名龙焜,极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此时也只是点点头。
水晟回过神来笑道:“我怎么却不知道家里有这种人物?真真奇怪。”
龙煜笑道:“你还装哩,必是请了好乐师,不想叫我们知道。正经请出来我们见见才是。”
水晟正欲辩解,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如海忽然插言道:“此非乐师可得。我听此琴音从容不迫,意蕴深长,抚琴者必是才华横溢之人。”
龙煜不信道:“你怎么就能听得出来?”
如海笑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龙煜亦笑道:“赌就赌,怕你不成?只是现在无有琴声了,何处寻人去?”
水晟道:“若是再仔细听听,我便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琴声。”
如海淡然一笑:“此事何难?”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箫来呜呜咽咽的吹起来了。不多时,琴声亦悠然响起,似乎在与如海的箫声唱和。其余三人称奇不已。水晟凝神细听,轻轻道:“奇怪。这琴声仿佛是从荷塘那边传来的。”原来今日水晟之母邀请了上官丞相之女上官盈、上官云姊妹二人做客,正是在荷塘那边摆的筵席。
一时箫声、琴声俱止,见众人极是好奇,水晟便带着众人往荷塘方向一探究竟。至荷塘畔,四人见水榭中有三个女子,两位着淡绿衣,另有一素衣女子在水榭琴榻之旁,荷塘碧水,粉荷垂露,亭中伊人,眉目如画。
龙煜一见便有些痴然,忽然听得一声娇斥:“是何人偷窥闺阁女子?”四人一惊抬头看时,见其中一位绿衣女子正柳眉含怒的看着他们。
水晟一见那女子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盈妹,这是四皇子、六皇子,这位是和靖侯家的公子,今科探花林如海。因听见这边抚的好琴,便过来看看。”
上官盈一见是水晟脸微微泛红,收起怒色,略一点头,向便回身向素衣女子耳边轻轻低语几句。那素衣女子站起身来,盈盈施礼道:“见过雍亲王、六皇子、水王爷、林公子。”四人见那女子丝毫不假扭羞涩,言语间颇为清高自傲,便有些惊异。
另一绿衣女子看相貌不足十岁,却也是娇憨婉转,正是上官盈之妹上官云。此时她乌黑的眼珠儿滴溜溜的看着四人,对别人道是不理论,只是歪着头看着雍亲王龙焜笑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雍亲王罢?我听父亲提起过你。”
龙焜见她天真可爱冷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小妹妹,你说的对,我就是雍王。”
上官云打量了一会儿龙焜笑道:“人人都说雍亲王是个冰人儿,不会笑的,如今看却是他们胡说的了。”
上官盈见妹妹口无遮拦急忙斥责道:“云儿胡说什么,王爷面前怎敢无礼?”上官云便低头不语了。
龙焜自幼生在宫中,见的女子要么阿谀谄媚,要么罕言寡语,却从未见此璞玉未凿之人,遂向上官云微微一笑道:“无妨,令妹年纪还小。有什么可怪罪的?”
上官云便认真的看着龙焜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多笑笑不好么?”
龙焜再次一笑,微微点头算是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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