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焰剑话

翌日清晨，诸葛荒、欧阳丽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路。
    风之中将众人送到如逝川最南端的地界，才与众人告别道：“各位，一路顺风！”
    诸葛荒爽朗一笑，道：“大哥，你这就回去买两坛好酒埋下地窖，等我从南郡返回，一定再到揽月山庄找你讨酒喝！”
    “好兄弟！”风之中揽过诸葛荒，拍了拍他的肩背，道，“有你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不管八苦符有多难收集，南郡的崇花道有多难对付，你也记着这里有好酒等你来喝，一定活着回来！”
    诸葛荒重重点头道：“嗯！说好了，最迟明年，兄弟定来赴约！”
    于是，风之中目送众人踏入清晨薄雾之中，消失于远方。
    ……
    复行数日，终于到达“圆觉县”郊外，众人正兴冲冲要踏过县界，上官红却忽然驻足当地，不再前行。
    “走到这里，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她停在众人身后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转身瞧她，但见她神色严肃，并非开做玩笑。
    欧阳丽连忙冲过来问道：“为什么分开？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上官红闪烁了眼色，说道：“此前是为了帮你们拿到灵符才转路去了如逝川，其实我这趟出来本是为追上我爹的脚步，与他一道去往南郡。”
    “原来你是不放心你爹，要去帮他的忙啊。”欧阳丽欣慰一笑，道，“真是你爹的好女儿！”说着忽而心中一酸，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好久不见了，也不知他是否安好……
    上官红道：“为了尽快赶上爹爹，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寻找八苦符了，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这圆觉县是‘死符’所在，想必凶险万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欧阳丽点头道：“既然你寻父心切，我们也不再强留，这就快去吧，早日找到爹爹也好与他并肩作战，铲除南郡那帮恶势力！”
    上官红点头，最后扫视了众人，转身。
    诸葛荒忽然唤住了她。
    上官红身形一僵，停住步子，诸葛荒随即走上前去，面对她，却话到嘴边不知从哪一句开口。
    “你……你想说什么？”上官红抬眼瞧了瞧他。
    诸葛荒从未感到心绪如此烦乱，皱眉道：“你真的要走么？”
    “那还有假……”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诸葛荒不禁问。
    上官红一瞬怔然，望着他俊秀清澈的眉眼，忽而脸上一红，扭头道：“你若想见我，总会有再见的一天，至少……到了南郡，总该就见到了吧。”
    听上官红这么一说，诸葛荒忽然感到迫不及待想要到达南郡。心里莫名的不舍，却说不分明，只道：“那好吧，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可要小心。”
    上官红挑眉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功夫那么差，迟早被人推下水里淹死。”
    “咳咳……只要上官姑娘不出手，我这条小命一定保得住。”诸葛荒苦笑道。
    “那……你保重了。”上官红喃喃道。
    一旁的独孤久却道：“上官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荒哥哥的！”说到这忽然一阵脸红，急忙接道，“还……还有小姐和少……公孙公子也都会保护好他。”
    上官红见独孤久如此神色，便知她恋慕诸葛荒却羞于表露。神思一闪，想到那夜在诸葛荒房中看到二人相拥的场景，竟莫名感到一阵纠结与怨愤，不禁蹙眉对视诸葛荒。
    诸葛荒莫名其妙，“上官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这么难看……”
    上官红百感交集，看了他最后一眼，便径自转身启程。
    诸葛荒喃喃叹道：“女孩子可真奇怪，也不知心里想着啥，变脸比村里的母鸡下蛋还要快……”
    身后顿时传来欧阳丽的捧腹大笑。
    ……
    一入圆觉县，只见街上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呼朋引伴跑去，神情欢喜而激动。
    人影“呼呼”从诸葛荒几人身边闪过，将几人队伍撞得七零八落。
    欧阳丽晕头转向，好容易才从人浪中逃出来，疑道：“这些人怎么搞的？今天县里开仓放粮吗，跑这么急做什么？”
    诸葛荒拉着公孙野和独孤久挤出重围，丧气道：“出师不利啊！刚进来就赶上这莫名其妙的一劫，这次找灵符恐怕凶多吉少了……我们赶紧吧，找人问问那个‘向府’在哪里，拿到灵符立马走人！”
    欧阳丽呜呼一声，指着穿行的人流道：“你看，你看看吧！这些人都急得跟投胎似的，哪会有人搭理我们？况且一个县里姓向的不会只有一家，符书上只写着‘向府’，又不知具体指哪一个，只能我们自己挨家挨户找了……”
    “我的娘！那要找到何年何月？”诸葛荒无奈道，“也罢也罢，现在就行动吧，事不宜迟！”
    欧阳丽眼望奔走而去的人群，忽然起了兴致和好奇心，道：“你们说他们这到底是干什么去呢？不如……我们去瞧瞧热闹怎样？”
    诸葛荒苦笑，“我们出来又不是游山玩水……”
    独孤久也劝道：“是啊小姐，算起来灵符还有五道那么多要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正事要紧。”
    “可是……可是……”欧阳丽眼巴巴望着她向往的方向，踌躇起来，虽然知道二人所言中肯，心里却还是惦记着热闹。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公孙野，见他脸色甚是平静，继而一叹，道：“算了算了，你更不会同意了！走吧，先找家客栈落脚……”
    公孙野看着她心有不甘的样子，不禁道：“天色尚早，去看个究竟倒也无妨，兴许还能找到一些‘向府’的线索，也未可知。”
    欧阳丽大为惊喜，“你、你同意？哈！那现在是二比二平局啦！”说着拉起独孤久道，“久儿，亏我平时待你那么好，关键时刻你都不站在我这边，真是重色轻友！”
    “哎呀，小姐……”独孤久被说得脸上一红，喃喃垂首。
    欧阳丽不由分说拉着她道：“不管！我们姐妹同心，你得跟着我！那傻小子不去就把他自己晾在这儿！”她得意地瞧了诸葛荒一眼，转身拉着独孤久向人群方向跑去。
    “呃……”诸葛荒甚感无奈，冲公孙野道，“喂喂，我可是记得某人劝过我不可再纵容她任性妄为，怎么如今自己反而变了卦？”
    公孙野无奈道：“某人也非圣人，一时冲动……”
    诸葛荒却挑起一个诡笑，“嘿嘿，我知道了！你也要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公孙野一愣。
    诸葛荒道：“风大哥说的，只要有了心上人，就会一棵树上吊死。阿野啊阿野，做兄弟的劝你别犯傻了，欧阳姑娘这种女孩子你惹不起的，况且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啊！”
    公孙野笑了笑，只轻吟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啊？这跟海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森林啊！”诸葛荒皱皱眉，莫名其妙道。
    公孙野却青衫一荡，转身道：“我也要去瞧瞧热闹，你若真想晾在这里，恕我不能奉陪了。”
    诸葛荒回过神来，忙挥手道：“喂！这是什么兄弟呀！等等我呀！今天重色轻友的人格外多……”说着跃步追上，二人并肩说笑而去。
    ……
    人群在前方围作一圈，欧阳丽带着独孤久强行冲挤进去，终于看到里面的情景，原来是一众僧人团团围坐在一块高台上念咒。
    高台周围则坐着许多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也跟着僧人，口中念念有词。
    高台之上，一个小沙弥点燃香火，霎时一片烟云缭绕。
    众僧围坐在大香坛四周，齐声作念“香赞”：“炉香乍热，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他们这是在祭神么？”欧阳丽不禁喃喃自语道。
    旁边一位大叔回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最近我们这圆觉县里闹鬼，所以特地从几里外的‘金刚寺’请来这些大法师，不是祭神，是驱鬼！”
    “闹鬼？”欧阳丽微微吃了一惊。经常有人将鬼神之事说得神乎其神，她却从未相信过，想不到这全县的人都迂腐至此，狂奔乱撞地赶来，竟是为了看驱鬼的把戏！
    顿时意兴阑珊，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久儿，我们走吧。”转身之时，诸葛荒刚好挤身进来。
    诸葛荒奇道：“欧阳姑娘，你这是要掉头？”
    “怎么，不行吗？”欧阳丽怏怏不乐道。
    诸葛荒苦笑，公孙野亦然。
    然而那位大叔一见诸葛荒和公孙野，便吃了一惊，道：“哎呦，两位公子啊！大叔我多嘴提醒你们一句，赶紧离开这县城为妙。”
    诸葛荒疑道：“这里不欢迎外人么？”
    大叔连忙摆摆手，“那怎么会？不是我们不欢迎，只是像你们这么俊俏的年轻人，留在这里凶多吉少啊！”
    “有何不妥？”诸葛荒好奇问道。
    “还不是闹鬼闹的？”大叔叹息一声，“这厉鬼啊，专挑像你们这样好看的小伙子下手啊！这都快一年了，县里的青年才俊一连串儿的失踪，没几天就变成尸首被人发现抬回来，身上没有别的伤，只是心全被挖走了，你们说这不是厉鬼作祟是什么？肯定是个好色的女鬼！把好看的小伙子勾搭走，再吸尽他们的元气。你们说可怕不可怕？所以留下来没好处，赶紧走吧。”
    尔时众僧为亡者超度，吟念《往生咒》道：“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罗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欧阳丽听得一头雾水，转而问那大叔，“真有这等事？一年来死了多少人了？”
    “十几个了，都是大好年华的青年啊，可惜啊可惜……”
    “恶鬼作祟？”诸葛荒忽然道，“师父说过鬼神什么的，都是人们想出来自欺欺人的把戏。”
    大叔连忙劝阻道：“哎呦，小伙子可不能乱说啊，要是真被那恶鬼听了去，她缠上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欧阳丽道：“我也不相信有什么鬼，我看啊，八成是人在搞鬼！这法会也没什么好看的，倒不如去抓那个搞鬼的人实际一些！”
    “没错！他这样胡乱杀人实在罪大恶极，我们既然知道了又怎能袖手旁观？”诸葛荒义愤道，“敢在本大侠面前装神弄鬼？嗬！”他刷的抽出佩剑，高声道，“这把除魔卫道的蓬莱剑可不答应！”
    欧阳丽赞道：“阿荒说得好！这件事就由我们来解决吧！”
    旁边那大叔见几人满脸天真，重重叹息一声，料想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哎呀！我的钱袋！”这时，看台旁一个大肚子老爷忽然大叫道，随即怒气冲冲呵斥身旁的随从道，“你们几个吃白饭的！这么多人连个小偷都看不住，光天化日让他把钱袋给我偷走了，看我不赏你们几个嘴巴！”说着抬手要打人。
    随从们一见，连忙扑倒在地哀哀求饶。
    “你怎么乱打人啊！”欧阳丽冲上去，一把扯住那老爷的胳膊。
    那老爷登时吹胡子瞪眼道：“你是何人？我教训下人关你屁事！”
    欧阳丽破口道：“跟本姑娘说话放尊重点！他们怎么你了？”
    “转眼功夫钱袋就被人扒走了，你说他们该不该打？”
    欧阳丽皱皱眉，余光扫视身旁众人，料想只不过是转眼功夫，那小偷定然还藏在人群中没有走远。果然，只觉身侧人影一闪，欧阳丽耳畔生风，连忙扭头看去，那人却已然钻进人山人海之中跑掉了！
    “哪里跑！小贼！”她飞身冲去，挥出鞭子，从人群中劈出一条通路直追而去。
    围观的众人惊得连连闪躲，欧阳丽所行之处卷起一路风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