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心底蔓延

  我走回办公室，重重的把包包扔在沙发，全身蔓延着怒潮。太过分，我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总监，什么事都让我扛，拿我出气，那个该死的莫均懿更是个王八蛋，钱那么多，邀请一个彭董会死啊。
  越想越愤恨，可回头想想，即使彭董不骂我，我也得把创意书递到林先生手上，递不到，也得依靠那莫均懿。但，但至少彭董不会威胁我如果拿不下林先生的广告，让我卷铺盖走人吧。
  都是那莫均懿。
  我恨恨坐下沙发，每个细胞里都透着委屈。
  下班前我尽快做好手上的工作。助理敲门进来跟我说可以下班的时候我还在工作，叫他们先回去。做好了一个策划案，脖子有些酸痛，我扭了扭，忽然想起要去买衣服的事，看看手机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赶紧把文件都放好，拎上包去商场。
  对衣服我一般没有讲究，只要质优耐用又舒服适合我就好。进来一间高级时装店，选了很久才选中一套黑色晚礼服，然后选鞋，接着到平时经常借首饰给广告社做拍摄的珠宝店选了首饰。
  出来商场，街上寥寥无几，只有几辆车在大街上驶过，划出流光线。寒意卷来，我拨弄拨弄头发，把围巾围好，裹紧衣服，把袋子滑进臂弯，搓着手走到街边等计程车。
  第 6 章
  （六）
  回来家中，客厅漆黑一片，只有明兰的房门底流泻着昏黄的灯光，昭示着她还在卖命的写小说。我按了灯制，客厅瞬间明亮，我换好鞋敲门进来明兰的房间。果真坐在电脑前。
  “还在写小说呢！”
  “姐回来啦。”她开心对我笑笑，见我拿着两个名牌袋子，推开椅子拿过我的袋子坐在床上，把衣服鞋子拿出来看，一脸惊讶，“这些都好贵的，姐，你病了？”
  “胡说什么呢，明天我要跟老板参加一个商业舞会，钱都是他出的。”
  她显然不信：“你工作那么多年，从没见你参加什么商业舞会。”她凑近我笑嘻嘻的问，“是不是有人追你？”
  有个爱幻想的妹妹也是件烦心事，我也懒得跟她解释是跟莫均懿出席舞会的事。
  “就算有人追，你姐姐我也不能接受。明天我要去看公公婆婆，咖啡店你看着啊。”
  她又摆出人生无趣的模样，把拿在手里的衣服推还给我：“姐，姐夫什么时候才能醒，我真怕你一辈子都这样过。”
  我把衣服放进袋子，语气淡然：“就算一辈子都这样，姐也认命了。我就看着你天天无忧无虑的，姐也幸福。”
  “那我不嫁了，就陪你一辈子。”傻丫头挽着我的臂弯靠进去。
  “要是你为了我不嫁，妈妈准我把赶出门不可。”
  “才不呢，妈妈那么疼你。我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天天写小说，多幸福。”
  突然想到这丫头还没谈过恋爱呢。
  “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能写那么多小说？”
  “胡扯呗，以前看偶像剧看多了，总能扯很多狗血剧情，再说我身边谈恋爱的人那么多，从他们身上吸收经验，哈哈。”
  真服了这丫头了，不过她每次回家都是乖乖的对着电脑码字，不闯祸，不乱交朋友，极少让家人担心。不管她以怎样的生活方式活着，只要她开心，不像我那么烦忧，我就满足了。
  “我去洗澡了，别太晚睡，明早要去店里呢。”
  “知道了。”
  第二天我拿着之前买好的海味和保暖衣去看公公婆婆。
  夏天明的父母是退休的公务员，住在单位分配的小区里。也许老人看事情容易看开吧，夏天明出事后，他们除了听医生宣布夏天明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哭过一场，平时依然像往常过日子，没怪我骂我，也没要求要我照顾。
  但我总想，如果他们知道那天我们准备去离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事情是否还能这样平静。
  走进小区的花园里，就看到穿着棉袄的公公和几个老人下棋。
  “爸。”我走过去。
  几位大伯见我，羡慕说：“老夏，你媳妇又来看你了，真是孝顺啊。”
  这话听多了，公公一脸淡然，把棋让给其他人玩，和我回去。
  “怎么又拿那么多东西来！”他两手背负在后嗓音淡淡的问。
  “今年冬天特别冷，给你和妈买了几套保暖衣，就两套，不多。”
  “那这是什么？”他碰碰我手上拎着的海味。
  “给你们补身的。”
  “你这孩子，有钱就存着，我和你妈就两个人，那些退休金都够用，你给我们瞎折腾什么。医院那里又该交钱了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得来。”
  公公走路慢，我跟着他一步一步走，步伐有些僵硬。走上楼梯，他们住的不高，就三楼，在阶梯口就听到孩子的笑声。那是婆婆平时闲来无聊，常常给邻居家带孩子。
  “老太婆，明蕙来了。”门是开着的，公公还没到门口就大声囔着。
  我和婆婆到附近菜市场买菜，遇见熟人，就不得不停下来听他们唠叨那几句‘你媳妇又来陪你了，真是孝顺啊’。公公做的菜很好吃，每次我来，他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时，婆婆边拿碗边说：“明蕙，晚上也在爸妈这里吃。”
  我知道他们寂寞，也想陪他们。
  “妈，对不起，今晚我有应酬。”
  “什么应酬啊，周末也不给休息。”
  公公拿酒出来倒满杯：“孩子那么忙都来看咱们，她的工作你就别管了。”
  鼻子一酸，泪盈在眼眶，我低头给他们舀饭，使劲的把泪逼回去。
  吃完饭，公公坐在客厅看电视，婆婆在房里不知干什么，我收拾厨房。一切收拾干净，走出客厅，婆婆也坐在那里看电视，见我出来，就叫我过去。
  她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红袋子塞给我：“这个你收着。”
  一摸就知道里面是钱，我塞回给她：“妈，我工资高，真的不用你愁。”
  “你妈给你就拿着，我们是半个脚进棺材的人，存那么多钱也没用。”公公坐在旁喝茶，眼睛虽然看着电视，一副悠哉的模样，其实只是掩饰自己的心情。
  我也只好收下钱，给婆婆捏捏肩膀。
  “明蕙啊，我跟你爸都商量过了，你还年轻，要是天明这孩子一辈子都不醒来，可不能耽误你。法律上应该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离婚吧！”
  “我现在挺好的。”
  “好什么。”叱喝一声，公公重重放下杯子，桌面是玻璃，‘砰’的巨响，婆婆在旁嘟喃：“别吓着孩子。”
  公公拿起烟斗点燃，语气放软说：“明蕙，遇到好的就定下来，不用顾咱俩。”
  我真害怕这种气氛，特别是两位老人都对我展示出疼惜的时候，就越觉得夏天明出事是我的错。
  看看时间也快到去美容院做头发参加舞会了。
  “爸妈，我有事，得走了。”
  婆婆以为是公公吓到我，怪起他：“说了要好好说，看你把明蕙吓得要回去。”
  “妈，我是真的有事，跟爸爸没关系。”
  婆婆没挽留，拉过我的手，心疼的拍了几下：“平时工作忙就不要常来，多休息，还有，别总是买那么多营养品来，我这都有，前几天单位又送了一些过来，我给你拿一些回去。”
  说着，她起身回房拿，公公突然小声说：“明蕙，其实她希望你多来。”
  “我知道，爸，我会常来陪你们。”
  “如果工作累、忙，就不要来了。”
  “我会有分寸的。”
  婆婆拿着几袋东西出来，臂弯放着一件毛衣。
  “明蕙，这毛衣的针法是上个月我跟邻居大妈学织的，你拿回去穿。”
  “哎。”我接过毛衣。
  在两位老人舍不得的眼神中，我拿着营养品和毛衣走出小区，对着天空深呼吸，三年了，始终无法习惯从夏天明父母家里出来时那种悲痛交加的感觉。
  我先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好，带着昨天买回来的东西去美容院把稍微长过肩膀的头发拉直，修理一下刘海。在美容院换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出来，大家哗声一片，频频赞美，我不以为然，让某位小妹给我化妆，离开美容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外面灯火通明，始终寒冷无比。
  打车来到酒店，一辆辆豪华车辆闪烁的车灯就像眼前这幢富丽堂皇的酒店，璀璨华丽。下了车，寒意袭来，我把滑下来的裘衣披肩推上，边打电话给莫均懿，边走进酒店，告诉他我现在在酒店。
  酒店大堂里，他很快出来接我。
  他穿着黑色合体的西装，头发刻意的梳整齐，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英俊的脸带着丝丝浅笑，似能将人融化的双目里洋溢着一种凌厉之势。
  “你这身打扮真漂亮。”他口中赞美着，眼里掠过的欣赏也被我留意到。我是物质主义者，信奉穿着昂贵的衣服一定能展现高雅的美，所以他的赞美与欣赏我理所当然的收下。
  但我很清楚这次来当他舞伴的目的。
  “谢谢。莫总，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林先生见面？”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趟白来的。走吧。”他弯起臂手，示意我要挽着，不知怎么着，我有些羞涩，扭扭捏捏看四周，不自在的挽上他的手，一同走向宴会。
  奢侈豪华的宴会场地在电视是多见了，能以当事人身份参加，心底免不了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叹为观止。
  很多人过来跟莫均懿打招呼，我站在旁边，看他与来客说着不含多少真心口吻的客套话，对他，我有着望尘莫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