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扰纤柔

难得的晴日艳阳，地上的皑皑白雪也化去不少，无风寂静乃是出门的好时日，白衣翩翩公子，乌丝束玉冠，广袖飘飘，长眉英气，手握子然手中夺来的玉扇，大摇大摆的出了府门，身上瘾带着淡淡的清雅之气，步伐随性飘逸，一看便是轻功高手，此人便是女扮男装莫椟。从大年初一起，府中来客便是络绎不绝，巴结讨好以求日后通达，观望探病是否有碍的，本是大皇子七皇子党羽察言观色也好做出进一步计划……便是府邸的门槛都换了好几次，到后来来人日渐减少，一则子然‘重伤’未愈，恐打扰清修，二则王妃莫椟不给好脸色。
    莫椟玉扇一展，随意扇上几下，顿时感觉脸颊沁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近日子然外出频繁，本意携带莫椟拜访老友，所谓老友皆是朝廷德高望重之辈，酒席酣畅之间亦要吟诗作对一番，坐姿端庄，移步袅娜，吐词高雅含蓄……她便早早溜之大吉，自己捣鼓草药，舞拳弄棒还行，吟诗作画一窍不通，且放纵惯了突然安分守己还真不适合自己，倒不如来这玥影城中调戏一番良家女子风尘少女，形输色授，暗送秋波，惹着街头的小家碧玉脸红耳赤。
    王府来客众多夏生睡不好觉便回了自家的香品阁，和清想着洋洋大厨的紫玉鸡便流着口水跟了去，莫椟既然出来了便好好吃一顿，想在王府的几日，子然硬说要为未来的孩子顾虑，饮食吃住皆严格控制，出了他的掌控他便顾不了。
    ‘香品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广袖一甩，移步而入，大气豪迈，丝毫不与清秀儒雅的外表相附，大喝一声：“和清小儿，本少来了。”
    白影一闪，快如闪电，跃至莫椟身侧，一手一只鸡腿，嘴角残留着蜜汁却衬得得他缺乏脱俗明惑：“本少才是本少，你怎可自称本少，你羞不羞，还小儿，本少都可以做你爷爷了。”
    “是嘛，做我爷爷的人可以要自称老夫了呢。”玉扇一展，掩面而笑，露出一双灵动闪烁如琉璃般的黑眸，身形后仰，绕开和清油腻的魔爪，径直走向内室，一坐，一躺，二郎腿一翘，饮茶品糕点，好不悠闲。忽闻邻桌六名大汉的嘈嘈碎语，“玥莫长久因战事不得经商，八王爷却为吾等商人求得圣上恩准，乃吾之财神啊。”
    身侧的大胡子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吆喝道：“你个臭啊三，就知道钱钱钱，八王爷怎么成了财神了？便是神也是像观世音那样的，说财神便是对他的侮辱，你俗不俗啊。”
    无缘无故挨了一掌的那商人自打两嘴巴，叹息道：“哎，王某口臭，见谅见谅……”惹得一桌人拍案大笑，闹出极大的动静。
    莫椟眉头一皱，那王八精定不安好心，端起一壶“轻虹酿”走至邻桌，俯身一偮，客气道：“小生向往莫国帝都的风采，听闻尔等皆是去莫国做生意的商人，可否说与小生，也好一饱耳福。”
    六人抬头望去乃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玥国本是礼仪之邦对于书生更是礼待，且莫椟生得好看气势不俗，六人一齐挪了挪身下的座椅，腾出一片空地搬来座椅。大胡子豪迈道：“哈哈，公子不嫌弃吾等铜臭商人便好，请坐请坐。”
    想来这大胡子是这六人中最德高望重，其余五人纷纷抱拳客气的邀请莫椟就座。
    自闪嘴巴的小个男子惋惜道：“公子不知，这莫国风光可是荡然无存，比之玥国差之太远，莫国那小皇子虽有治国的宏志却实行太难，本是司马丞相执掌朝政现在霍家的崛起，两派明争暗斗，底下官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搞得莫国乌烟瘴气，奇得是霍家出了个不孝子，专与朝中两派为难，反正啊整个朝廷乱成一锅粥。”
    莫椟想来那所谓的不孝子子定是霍梓祈无疑，心中一叹，看来你的宏愿大志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呢，只听一青衫高个的男子补充道：“去年莫国闹干旱啊，那个叫做惨啊，颗粒无收，底下的百姓食不果腹，百姓父母官中饱私囊，粮价每日飙涨，到好了我们这些生意人，哈哈。”
    “他们不是与大漠国交好，怎不去借一些。”莫椟问道。
    “哪那么容易，北漠国是怎样的民族，只进不出便是说他们，只知道拿去，不知道送出，而且莫国食谷吃面怎受得了北漠的牛奶酥油。”一干瘦老头撸着两撇小胡子道，一双绿豆眼滴流一转尽显精明。
    “而且莫国灭了笙国，取了108颗象征名族的楠姆珠，伤了笙国百姓的尊严不说，莫国的官员的鱼肉行为怎让他们信服，欲复国民众不在少数，当真是内忧外患，其实莫国也是迫于八王爷的威严，八王爷此次行为当真是有损天下第一公子的形象。”说到后头便成了低语，毕竟这可是八王爷的地头。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懂个屁啊，八王爷那是重情重义，八王妃乃莫国二公主，是个人物，却在莫国受尽侮辱，王爷乃是替她报仇，给莫国一个教训。”子然的王爷形象深入人心，虽做了太子，百姓依旧尊称他为八王爷。说此话的正是那带头的大胡子，显然他是子然的铁杆拥护者，那小子在他面前说子然坏话便是自找死路。
    莫椟见也问不出什么，便东拉西扯道：“几位大哥是做何生意的？”
    “哈哈，我们都是做米粮生意，现在只要去莫国做生意的皆是米粮，在玥国农户家收得再转手，这中间的差价便是客观，如若兄台乐意也可加入吾等。”干瘦老头一眼看出这白衣公子来历不凡，如若有他的加入定是如虎添翼。
    莫椟宛然一笑，兰景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出手，你就这么容不得莫国吗？难道再等几年或者再等十几二十年都那么难吗？莫椟不愿与你为敌，只是莫椟也不想看到莫国颠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夫妻便明争暗斗一番可好？抱拳一偮道：“兰某愿意与诸位合作，包诸位荷包满满，不过规矩吾定。”
    夫妻最怕的便是同床异梦，一者妄想颠覆，一者妄图阻止，王者以统一天下为宏愿，女子以保卫家园为己任，却是造化弄人。
    ‘砰’的殿门被大力撞开，却是子然，长久以来还从未见其如此生气，他向来对万事隐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乃是大丈夫的风格，除非这事太出格，双手提起床榻上的白衣女子，“为什么？”千言万语，千难万难却难消往日情怀。
    莫椟好似料到他会如此，甩开他的手臂，活络这手掌筋骨，嘴角一斜，“如何？”
    “为何拿本王的钱财救济他国？”子然明知故问道。
    “呵呵，他国，那是生我养我的家，怎么在相公眼中却是他国，它是你老丈人的家，是本王妃的娘家。”莫椟撇头看向他处掩去那抹忧伤，该来的还是来的，与其虚与委蛇的佯装无事，不如说个完全。
    “它是你娘家，你去问问莫国太后，问她当你是莫国人不，当你是莫国的公主不？莫椟你想清楚，奶娘至去了宁靖寺吃斋念佛，我兰景曦就是你世上唯一的家人，我是你相公，你为何瞒着我？难道我对你不好？还是亏欠了你？”子然显然接受不了莫椟的言语，之前跟随自己来玥国之前便已说明将来他会拿下莫国，当时也不见她反对，现在倒好竟与自己倒戈相向。
    “你对我很好，只是那毕竟是我父皇历经一生所要捍卫的，做女儿的定当为他守卫。”莫椟也不退却。
    “你可以替你父皇守住这莫国江山，只是换种方式，现在莫国残败不堪，农民起义不断，贪官横行，莫庆愬他有这个能力挽救吗？而且本王以经济渗透，是用最和平的方式接手莫国，不流血不伤害莫国的百姓，还能使莫国繁荣富强，这不好吗？以后我们的孩儿继任大统，他便是莫国的皇帝，莫国的宝座还是属于你们莫家的，你不是就守住莫国了吗？”子然不想因为玥莫两国之间的事影响两人的感情，当初娶她只是因为她特别，只是因为她是唯一知道火雷之术的人，只是有便于统一天下，只要她在，攻陷莫国便不是容易之事。只是后来真的变成了爱，不知是何时就变得不一样了，只是想让她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在自己眼中不再是骁勇善战指挥若定的‘白椟凤’，她只是自己的妻而已，不再是利用。
    子然所说的一切确实诱人，但心底的声音在呼唤她子然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是骗人的，“那样不一样，那样不一样，你看在我的面上可不可以留着莫国，毕竟庆愬皇兄对我甚好，我不愿见他家破人亡。”话语竟有些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