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泣血

第238章


    诸葛晨快手,嗖嗖三下,先将荆钗背部的大椎穴、命门穴、气海穴给封住了,如此,荆钗的抽搐似是减少了些许。
    而后,诸葛晨手起针落,半柱香的一半都不到,大杼、风门、大椎、魄户、膏肓、秉风、天宗、意舍、魂门、胃仓、肓门、至室、厥阴、三焦、气海、关元、腰阳、悬枢、中枢、筋缩、灵台、神道……
    前前后后不少于三十处穴道都被他的银针镇住,落棋似是有些诧异,想出声阻止诸葛晨这荒唐的举止的,但,小莲子懂医道,他都能让诸葛晨下手,又岂会有错?
    如此,落棋方强自忍将住,没有阻止诸葛晨。
    最后,封上荆钗的肩井穴,诸葛晨方是宣告他的救治完毕。
    这般,荆钗竟是当真渐渐安静了下来,然,依旧是纤瘦的身子轻轻颤着。
    小莲子面露喜色,长吁一口气:
    “轻了!轻了、轻了……”
    落棋亦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敢放开荆钗,怕只是暂时的,怕她体内的蛊毒会令这银针亦失效。
    “放心吧,少主当初是完全的蛊毒发作,这银针亦是能镇住几个时辰,”小莲子与落棋宽心,他取下了荆钗口内的帕子:
    “何况丫头此时只是中毒,并非是那蛊与她一体的……”
    这么说,落棋似是也放心了许多,缓缓自床上起身,无力倚靠在了床边。
    赏画连忙爬将起来,跌跌撞撞出了屋。
    诸葛晨似是也大为松了一口气,抬手以袖拭了拭额上冒出的汗,道:
    “镇住她的疼痛三个时辰不发作……是完全有可能的……”
    “诸葛先生,多谢了!”小莲子老泪纵横,下床与诸葛晨屈膝。
    “莲公公,您快莫如此!”诸葛晨忙将小莲子扶住:
    “诸葛承受不起啊!”
    小莲子未阻住,倒是身后噗通一声,后,是落棋疲累已极的声音:
    “诸葛先生,多谢!”
    回身,直挺挺跪与他的,是落棋。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腹蝎
    回身,直挺挺跪与他的,是落棋。
    “落棋姑娘,你快莫如此!”诸葛晨慌忙搀扶落棋,赏画端着铜盆回屋,面上仍旧是泪痕隐隐:
    “诸葛先生,你救牡丹一命,我们自当该是感谢你的……”
    赏画将热气腾腾的水盆置于盆架上,而后连同盆架一起端着,往床边行来:
    “我们虽不是什么明大义之人,但,至少恩怨分明还是懂得的。
    甭说是他们了,就是我都看出来了,若是今夜没有你……她恐是撑不到明日了……”
    望一眼床上满背银针的荆钗,赏画再度哽咽,又赶忙低头,将帕子置于热水内,涮了两圈,拧干。
    见她要与荆钗净身,诸葛晨便是转身往屋外行去:
    “各位莫要如此,护公主周全,亦是来运该做的……”
    “……”落棋三人不语,他们自是明白诸葛晨此话何意。
    诸葛晨是冷血一些,甚至是冷寂一些,然,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伯阳、为了石家这个庞大的存在。
    落棋起身,抹干泪,忙出屋与伯阳飞鸽传书,道出了荆钗此际的实情。
    里屋的荆钗果真安稳了许多,意识忽好忽坏,总会喃喃低唤伯阳,面上的神色更是疲累隐隐。
    小莲子劝赏画快去歇息吧,否则,身子可真是吃不消了。
    昨日,赏画便是晕倒在了荆钗的床前,小莲子与她诊治之下,方是发觉,她怀孕了,仅仅一个月。
    这是迪鸾的孩子,皇孙贵胄,小莲子哪敢轻心,就连荆钗都动怒了,说,她不要赏画照顾。
    赏画都是趁着荆钗睡着了,偷偷来照顾的。
    刚有了的女人,自当是该注意的,尤其赏画的身子不算是那硬实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小莲子几乎是夺过了赏画手中的帕子,推赏画出屋,落棋在外屋亦是不同意赏画在此,她将赏画拉出屋:
    “有我与莲伯伯在此就行,都快三更天了,你去歇息吧……”
    “……”赏画还想说什么的,转思一想,她留在此处又有何用?还不是徒增大家的担忧……
    与落棋一个安稳而坦然的笑意,赏画出屋。
    习习夜风送来的,是圣水池的淡淡湿润气息,混合山间林木的芳香,扑面而来。
    多日被隐藏的记忆忽而泛上心间,曾经,依旧是类似于此的气息,在那个清新到清冽的高原之上,她真真实实感受过。
    那个怀里有高原青草气息的男子,令她不止一次为他心跳、兴奋,甚至是开始贪恋……
    可,越是那般,她越是害怕,无端由的恐惧,将她严严实实包裹,甚至是不能呼吸……
    如今,她最担心的,已经发生了,她当真是怀孕了,怀上了他的孩子,在小莲子说与她听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即使是独力抚养,她亦是要将她的孩子养大……
    她自私,她承认;她心软,她亦承认。
    是以,这个孩子来到了,她就决计不会将孩子拿掉,她没有那个勇气……
    无力踱过通往青莲居的浮桥,赏画望着粼粼的水面,月前,在这里他们的对话,此际仍旧萦绕耳际……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她,竟是被牵绊住了……
    毫无预兆,即使她那般努力、那般当心,老天爷,似是分外垂青于她,孩子,悄无声息间来到……
    伯阳不归,小莲子与落棋皆是寸步不离守着荆钗,诸葛晨亦是在外屋候着,生怕荆钗的病情反复。
    瞪着眼睡了一夜,赏画早早就奔了过来,荆钗仍旧昏昏沉睡,不见好转,然,庆幸的是,亦不见恶化。
    早膳刚备好,便是石仲月架着伯阳匆匆自门外回来,来不及有言语,伯阳跄踉着扑到了荆钗的床边。
    看到荆钗满背的银针,石仲月了然,荆钗的状况已是刻不容缓了:
    “先带他出去……”
    石仲月如此说与落棋听,俯身将跌坐床前的伯阳交与落棋,伯阳竟似是有些哀求:
    “再等等、再等等……”
    心内焦急,关切之情毫不掩饰,伯阳暗哑的声音令赏画忍不住低低啜泣,若伯阳般硬朗之人,今日已然虚弱至此,可想而知这一趟大理之行……何其艰辛!
    “丫头……”低低一句喃语,伯阳无力跌坐床边,抬手,抚上荆钗疲累隐隐、苍白几多的面容:
    “丫头,我的丫头……”
    是呢喃,亦是心疼已极,伯阳凑上前,靠近荆钗,轻轻抵着她的额,似是有些疲乏了,似是后怕,他缓缓闭眼……
    此际脑海浮现的,是方才与明蓼夺蛊的惊心场面……
    他整整跪求明蓼三天两夜,便是如何亦不能动摇明蓼,接到落棋的飞鸽传书,无奈之下,他唯有强取——即使他知道他是在无故害人一命。
    然,为了他的丫头能活下来,他必须夺得黑腹蝎,必须取了明蓼的性命,以保她周全。
    是以,在皇子府的后花园,明蓼不肯与他引黑腹蝎出来,他便割腕放血,动用体内毒蜥蜴的气息,诱惑于黑腹蝎……
    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黑腹蝎气息扑将上来,若非是有石仲月在一旁相助,以锦盒收了黑腹蝎,他是极有可能被它噬咬、继而毒发身亡的……
    “相公……”似是感受到他的气息,荆钗低弱轻唤,亦似是无意识的呓语,伯阳回神,再靠近,与她鼻息相换,让她感受他的存在。
    “相公……相公、相公……”渐渐高的喃语,似是她的想念在渐渐浓烈,一旁的石仲月暗暗叫糟,忙上前拉伯阳:
    “没有时间了,快!”
    稍一用力,伯阳被石仲月甩到了落棋与小莲子之间,落棋虽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她的直觉告知她,石仲月是要救人的,是以,便与小莲子强制将伯阳架住,不让他再靠近荆钗。
    许是因贪恋的气息远离,荆钗的慌乱加剧,已经是声音清晰的呼唤了,一声一声的相公,煎熬着伯阳……
    如此近在咫尺,他却是不能给她需要,伯阳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早已蹦现。
    石仲月赶忙将袖内锦盒取出,小心翼翼开启,现出的是一只通体殷红、腹背乌黑的毒蝎子,大小与寻常蝎子并无两样。
    此际,它虽被一根银针桎梏在锦盒中,然,它警戒的标志已明显展露出来——尾巴高跷,毒刺霍霍。
    它在准备攻击,攻击一切靠近的危险,此刻,即使不是危险的,靠近它,亦是照常被攻击。
    是以,若想自它的毒腺取得毒液,自当是万分不易的,石仲月愈发小心,因他所植之蛊亦是被黑腹蝎所克制的,他是万万不能被它蛰到的。
    自袖中摸出针囊,后,取出一根银针,瞅准时机,一针贯穿在它的尾巴上。
    受惊,黑腹蝎八足挣扎,双钳挥舞,惊慌摆尾间,一滴毒液正好落在它的黝黑背脊之上,迎着初晨的阳光,微微有些泛黄的毒液,似是一粒水晶,熠熠闪光。
    如此,正中石仲月的下怀,松气一笑,他忙喊赏画:
    “取一盅热水来……”
    赏画忙奔出屋取来一盅热水,此时,石仲月已经以另一根银针将黑腹蝎的背脊挑破,瞬间,殷红色的血水与毒液混合,立时变作了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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