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

楚琳出声唤回楚夫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不喜欢她皱起眉头。
  
  第二日，齐瀚约她过府一叙，楚琳没有拒绝。只是为什么这老管家这么殷勤，笑得这么瘆人？
  
  “小姐请进，请进！木恒快去禀报王爷！”成显在摩拳擦掌，力持镇定，生怕吓到了来人。
  
  “小姐看我们政王府如何？这边是新翻新的，看上去是不是更漂亮了？”成显指着一处精致的凉亭。
  
  “是很漂亮！”楚琳很中肯地评价，以前她在这里住着的时候，这里远不如现在精致。
  
  “小姐喜不喜欢，您看，老奴想在这里种片牡丹，以后，小姐可以和王爷月下对花小酌，肯定是极惬意的。”成显摇头晃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
  
  楚琳越听越不对劲，这管家实在太能扯：“你家王爷是不是还在等着？”
  
  “哦哦，老奴差点忘了，这边请，这边请！”一不小心带错了路。
  
  “爹，王爷让小姐直接进去。”木恒低眉顺眼地禀告，眼珠却转来转去地偷瞧。
  
  “看什么看，干活去！”成显呵斥木恒，不怕把小姐看羞了吗？“小姐，你请进，书房重地，未经传唤，老奴不方便进去。”
  
  楚琳知道这些规矩，当下谢过，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这老管家似乎一直在耍宝，耍得她有点窘。
  
  “齐大哥，找我有事？”齐瀚端坐在书桌后面握着一卷书在看，楚琳实在看不出有事的样子，难道又是她写她的字，他看他的书？唔，在相府，他们就经常做这事。
  
  “过来坐。”齐瀚意味不明地斜一眼楚琳。
  
  “礼物还喜欢吗？”
  
  “什么礼物？”
  
  “……，那只碧玉麒麟！”
  
  “哦，原来那是齐大哥送的，夫人说很值钱，要，要看好呢。”
  
  “你不喜欢‘麒麟’吗？”
  
  “……喜欢！”有必要一直在强调那是只“麒麟”吗？
  
  “咳，那是麒麟！”
  
  “我知道啊！”
  
  成显说，送礼物是最能表达心意的！为何这姑娘不明白他的心意！齐瀚低头沉默，“帮我磨墨吧”。
  
  楚琳诧异抬眼，想到那只贵重的礼物，乖乖拾起袖子磨墨，这王爷性子忒多变啊多变！
  
  “你今日倒是听话！”
  
  “……拿人家的手软。”能不能不要刺她啊？
  
  “看看本王这字怎么样？”齐瀚侧□子，让出一点位置。
  
  楚琳看着新鲜出炉的“麒麟”二字已经无语了，但是好话还是要说的：“王爷的字自然是好看的。”
  
  “丞相怎么松口答应你嫁我了？”突然主动请婚，连老国公都折腾着去了宫里。
  
  “我也不知道，相爷答应了不好吗？”
  
  “我还以为是你求的！”
  
  “本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她又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就算爱得死去活来，也不会去求人，她一直坚持顺其自然，是她的不用求都是她的。
  
  “这事怎么了？”齐瀚幽幽说道，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魂不在意地丢进笔筒，重新拿了一支。
  
  “没怎么，本少不喜欢求人而已。”她怎么感觉这对话那么无聊呢？
  
  “太后还没下决定，皇上依然不松口，这事不要高兴太早。”他都觉得自家皇兄太贪心了。
  
  楚琳再次惊奇地盯着齐瀚看，这人也很能扯！“哦，我不高兴就是。”
  
  “成婚后你就是齐楚氏了。”
  
  刚才还说不要高兴太早，现在就说道了成亲！王爷的思维很不一般！可是，齐楚氏，齐楚氏，咋就这么凄楚呢？还不如干脆叫齐林氏得了！齐林氏！麒麟！齐琳！
  
  “怎么了？接着磨。”良久没反应，齐瀚终于发觉不对劲，抬头便见楚琳呆呆地看着他，眼泛异光，脸色绯红，嘴唇微张。
  
  楚琳一直盯着齐瀚，看他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羞恼才略有解气：“王爷多大的人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犯得着拐这么多弯吗？送件礼物拐着弯说些甜言蜜语，她看不懂，现在又拐着十万八千里的弯去引导。
  
  “咳，本王想说什么了？”
  
  “本少没那么傻！”没想说什么，你尴尬个什么劲？脸红个什么劲？都这么明显了，装什么装？再说，装模作样，她是个中老手，班门弄斧，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懂了？”
  
  “不懂！”楚琳叹一声气，“齐瀚，我怎么觉得我们不像恋人呢？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欢，也生不出什么喜爱的心思。”这确实是她的感受，难道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以前她觉得平淡一些挺好，可是现在她觉得爱一个人也不错，被人爱也不错，至少，还有生活的热情，而现在她缺少的就是这种热情吧？
  
  “……”齐瀚再次握断一支毛笔，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让她这个心思不外露的人说出这一番话不容易，可是，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算了，我先走了，齐大哥当我刚才胡说吧。”可不是胡说吗？她最怕的就是情伤，最喜欢的就是用一圈一圈的盔甲套住自己的心，不轻易心软，更不轻易心动。
  
  “……”齐瀚一把抓住楚琳的胳膊，眼睛眯起，似在思索。良久之后方道：“本王，我，尽量改！”
  
  “我说这些话，不是对王爷不满，只是我太过贪心而已。”楚琳声音也发闷，来的时候还是很雀跃的，现在心情却很低沉，仅仅因为他太含蓄，而她猜测得很累吗？
  
  “……那你还要不要嫁我？”
  
  楚琳敏感地听出他声音里的沮丧和紧张，“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人不错，也是个好相公的人选！
  
  “那就好！”齐瀚大松一口气，再无顾忌，上前一步，把向外挣着胳膊的楚琳抱在怀里紧紧箍住，“本王最后说一遍，本王很喜欢你！”宣誓一般，说的郑重，手上力气更甚。
  
  “王爷，你嘴上说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做！”这是什么？占她便宜吧？
  
  “这样你能感觉得更清楚！”齐瀚伸出手直接把楚琳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无师自通地抚摸怀中女子瘦削地肩背。
  
  “……”这个跨度不是太大了么？
  
  “明日把你庚帖给我！”这是昨日齐瀚送楚琳出府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楚琳直接迷迷糊糊地没有问做什么，不过，用庚帖，不过就是测测八字之类的吧？
  
  只是两日后的傍晚，政王府的成显大管家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楚琳，说是政王爷喝酒喝得吐血了！
58
醉酒 ... 
 
 
  楚琳不敢耽搁，急匆匆跟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刻这大管家不在府里照应却亲自来找她。
  
  “小姐，王爷就在里面，您快去看看！”成显急切地仿佛要她去见最后一面。
  
  楚琳心中一跳，差点真的以为那位要不行了！
  
  “王爷啊，这次您就答应了太后吧，太后也是为你好，有些话不是老奴该说的，那楚家小姐，太子势在必得啊！”
  
  “从来就没有臣子的名望压倒君王，即使是储君，王爷，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如今您爵位、军功已经达到顶峰。辅国公在百姓、百官之中的声望不可磨灭，您要是再娶了他的外孙女，就算您没有二心，太子怕也不会信啊！”
  
  “爵位是父皇所赐，军功是他们逼着本王建的，惠嬷嬷，这能怨得了我吗？他们现在怕我功高震主，太子比本王年龄还大，一开始怎么不让他去建军功？”齐瀚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
  
  “您又说傻话了不是？大新江山初定，皇上和太子是绝对不能出意外的，嬷嬷知道你委屈，太后和皇上也知道……”
  
  “知道？咳咳，他们是知道，他们还知道本王没有心，随便他们摆弄，随便他们践踏！”
  
  “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嬷嬷，你是看着本王长大的，本王活这么长时间没求过什么，这次本王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他们又要拿去给太子，他们……”不是没有怨气，他以为他会无怨无悔地守护父皇打下的江山，可是他是个人，他也会累，也会寒心。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您的母后和皇兄，好女子多的是，咱以后再找更好的就是，听话，明天把婚书撤了吧。”
  
  “不行，琳儿已经离不开我了！惠嬷嬷，你回宫吧，告诉太后，本王等她的懿旨！”齐瀚逐客，“琳儿进来服侍本王！”
  
  门外的楚琳听得一愣，实在不信这是喝醉的齐瀚，而且，他竟然让她去“服侍”他！张口就要顶回去，却被成显大管家拉住。
  
  “小姐，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千万给王爷个面子啊！
  
  楚琳挥开成显的手，很大气势地拍开门：“齐大哥，你怎么喝酒了？”幸好，声音还是很轻的。
  
  “琳儿扶本王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