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逐云

第39章


一天不卖,我家里那几张嘴巴该怎么办啊咳。”
  
  “可不?俺这一天的工钱又得打水漂了,该死的!”
  
  “这皇帝,还不如趁早去了呢。”
  
  “嘘,小点声……”
  
  一众赶到街边的小贩路人们抱怨纷纷,聚在一伙儿唠嗑,有埋怨的,又叹气的,有骂骂咧咧的,总之,片刻功夫一天平日里拥挤热闹的街顿时通达得一路见到底,侍卫们又过去赶走一团一团聚在一起的人群:
  
  “走走走!今日之内莫要往这边走,否则爷们给你抓到牢里去!”
  
  又是一阵抱怨,但众人们还是畏于官兵们的淫威,只得闭了嘴,一脸愤懑慢慢遣散。
  
  棍棒挥舞下,清晨的京城街道很快干干净净,毫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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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祭天归来要在将军府逗留一夜,以表皇帝对骠骑大将军的亲厚之思。这事儿从昨日开始便在将军府传开了,整座将军府又陷入一片忙碌中,个个仆役跑前跑后忙碌着,人人眉开眼笑的,皇帝呢,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如今就要来了!
  
  将军府的众人们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
  
  这片闹腾中,只有扶苏阁安静如平日。
  
  青纱帐暖,尹云穿着蚕丝亵衣趴在江玄阎胸口睡得很香,江玄阎耳力甚好,早就隐隐约约听见府中的闹腾了,他睡眠一向浅,便醒了过来。
  
  看了眼小孩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禁顺手摸了摸胸口的小脑袋,尹云因江玄阎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咕哝了几声,又安静了下来,江玄阎将他手从腰侧拿开,轻轻将他翻转,小心翼翼捻好被头,盖住小孩,然后拿过床边架上的罩衫,亲了亲小孩的眉头,才起身下床来。
  
  和衣走到窗边,江玄阎站在镂着五蝠形状的窗边瞧着东方隐隐的光亮陷入一片沉思。初春的气候依旧带了一丝冷寒,江玄阎皱了皱眉。
  
  不知多久,身后有一股小小的劲儿扯着他的衣服,江玄阎回头一看,是小孩儿。
  
  尹云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手扯着江玄阎背上的衣服。
  
  “阎哥哥……”
  
  江玄阎笑了一笑,回身将尹云揽在胸前,将罩衫张了开来,裹住俩人。
  
  “怎么也起来了,小睡猫不是挺能睡的么?”
  
  尹云在江玄阎胸前被裹得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窗外,有些清冷的风吹过来,瞬间被周身的热气化解。
  
  “阎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尹云此刻也清醒了过来。回过头,抬着眼望着头上的人,不知为何,虽然阎哥哥还是那样没什么任何表情,但他觉得阎哥哥心里不开心。
  
  “随便看看,你瞧,树都抽梢了,过一段日子,又可以带你去郊外玩了。”
  
  尹云乌溜溜的眼睛顿时弯成一条线,就着罩衫转过身来,搂住江玄阎的腰,下巴抵在江玄阎的胸口,正要说什么,心里突发又是一阵难受,随即他眼睛里刚刚袭过的喜悦有没有了,换上一种忧虑。
  
  阎哥哥真的有心事,他不开心,他感觉的出来,他就是感觉得出来。
  
  尹云侧耳靠在江玄阎左边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小手抬起摸着江玄阎的胸口:
  
  “阎哥哥……不要难过了……”
  
  江玄阎一怔。
  
  小孩如何知道他的心绪?江玄阎向来没有被人看透心理的历史,心下不免震惊。
  
  尹云抬头,用指尖摸了摸江玄阎平静的眉头,似哄慰的:
  
  “开心哦……”
  
  江玄阎望着认真抚着他眉头的小孩,仿佛自己的眉头真的纠结成一堆一样,他立即被涌上来的浓浓柔情所淹没,小孩懂的,他的云儿懂他的。
  
  他已经孤独许久了,如今一下子觉得那么累。
  
  也许心里也害怕了吧。这种孤单。如果一个人的话,无所谓了,毕竟那么多年了,江玄阎已然习惯,但经常的,在某个时候,一种孤寂感总是不经意间袭来,淹没他,可怕的很。可如今,有这样的一个小孩可以毫不吃力的看穿他心下的悲喜,江玄阎觉得似乎什么东西将他的心房填的满满的。
  
  他笑了一下,俯身轻啄小孩幼细的嘴唇:
  
  “云儿,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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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苏归家看着指着他鼻头骂的何夫人,不禁无奈的笑了笑。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听着那别人口中的“河东狮”一遍又一遍的数落。
  
  “你瞧瞧,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要气死老娘是不是!”
  
  何夫人叉着腰逼近他,吐沫横飞,怎么骂何苏也没个回应,只是偶尔抬头对着何夫人谄笑,然后拨弄着手中的一张普普通通的玉铜钱,任君随意的样子。
  
  何夫人自然愈加火大,简直想直接拿一旁的鸡毛掸子抽他,她也这么做了,边找鸡毛掸子边流泪。
  
  “我好苦命!怎么就找了你!“
  
  一边战战兢兢的丫鬟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何夫人:
  
  “夫人莫气,大人他下回再不敢喝酒了。”
  
  何夫人被丫鬟们拉住,只得将那一嘟噜朝角落里单薄的身影狠狠丢了过去,她本就是厌烦他一副无所求的样子,何况苦又无处发,只能骂骂咧咧的苦自己怎么就挑了这样一个人物。
  
  何苏没有躲闪飞来的鸡毛掸子,愣是在额头上擦破了一块皮,何苏没有理会,还是抚摸着那小小的一块玉铜钱,那么多年了,原本不怎么光滑的玉铜钱通透滑亮,看着看着,那圆通通的东西里浮现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来。
  
  然后何苏不知为何想起了结婚筵席上的瑞王爷一眼的光芒,在僻静角落将他压在身下,醉意熏熏的抚着他的脸,笑嘻嘻的说,怎么就娶娘子了呢,那女人可配不上你,不如就给了我吧,咱们今晚洞房花烛。
  
  多少年过去了。
  
  人已远去玉已冷。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 今晚的来也。
谢谢亲们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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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番外《人生若只如初见》 ... 
 
 
  何苏一直记得自己见到李瑞的那一天。
  
  李瑞,后来的瑞王爷。
  
  他光芒万丈坐在马上俯瞰着他,十六岁的少年有着与天俱来的威严与魄力,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邪肆,马下衣屡破败的何苏不知所措看着他,周围是格格不入的淡宁的青山绿水。
  
  那时何苏十岁,做填房的母亲刚刚咽下气,父亲就在一角眼睁睁看着带着一众操着棍棒上来的仆人的大夫人将床上不动的肉体像破麻袋一样沿着坑坑洼洼的地拖了出去,母亲的血在地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凝固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何苏一直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只知道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两个人总在非常饥饿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分吃母亲不知从哪里带来的馒头,窝窝头,稀粥。大半的食物都落在何苏肚子里,母亲总对他说,她吃过了,所以吃不了那么多。
  
  他的母亲曾经是一乡绅府里的丫鬟,长得秀美,懦弱的乡绅老爷惧内不敢出去偷食,只能在府里找丫鬟们下手,他母亲正值豆蔻,正是做梦的时节,被那乡绅一言两语的就给说软了,过了不久,就怀上何苏了。
  
  跟乡绅一说,乡绅眼睛都膛圆了,二话不说立刻避而不见了,跟躲瘟疫似的,只把她气苦的,肚子小的时候还可以掩盖的住,肚子大了却是再怎么也无法隐瞒下去了,何苏母亲后来也知道摊上那么个男人,自己的人生大抵是走错了,苦苦隐住自己的肚子,在府里另一个嬷嬷的帮忙下才把小孩生下来,大夫人自然是厉害,何苏的到来造就的结果是刚刚分娩不久的母亲被娘家有钱有势的大夫人遣了人打了一顿,半死不活的丢在门口,连同刚刚剪断脐带的何苏。
  
  十几岁的少女,无亲无故的,在主人家伤风败俗被赶了出来,如何能够生存。
  
  很长一段时间,年幼的何苏总还记得他娘亲经常把他放在某处陌生房屋的门口,叫他乖乖坐着不能乱跑,然后一个同样陌生的男人便会拉他娘亲不知走到哪里去。
  
  何苏真的很乖,几岁的孩子静静坐着,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坐在门口,看飘落的树叶,或是走动的蚂蚁,然后经常的会跑来一堆大大小小的小孩朝他吐口水,丢泥巴,还编了许多话嘻皮笑脸的骂他:
  
  “小破鞋,小破鞋!”
  
  这种时候何苏总低了头,让他们丢完,骂完,再推搡了一阵心满意足离去后,才拿着磨损了的袖子擦掉身上的唾沫,灰土,再整好了衣服又继续抱着膝盖等母亲来找他。
  
  有时母亲出来就会看到何苏被一堆大小孩压在地上揍,或是扯了头发拉着满地爬,见着何苏母亲出来,一堆小孩顿时尖叫着离去,然后一脸悲恸的母亲匆匆跑过来抱起了他,死死抱着,哭的很厉害,何苏没哭,只是拿了袖子擦着母亲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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