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

第22章


想必沈浪只是趁机示弱,想确认一干人等的下落罢了。
  
  王怜花唇角仍是戏谑不已:“我不妨告诉沈兄,这座庄子共有屋子一百零三间。以兄台的轻功,想必已是足够……”
  
  李微云心头一紧,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沈浪竟已腾身而起。
  
  空气中焦灼的味道四溢,热浪隐隐袭来。
  
  李微云面色一变,惊道:“沈浪,快去救人……”
  
  沈浪看她一眼,终是抱起昏睡的朱七七纵出铁屋。
  
  身后王怜花的大笑纵声传来:
  
  “沈浪沈浪,如今我抱得美人归,你却要为一群男人焦头烂额,这滋味当真妙不可言……”
  
  
轻吐然诺
  
  “你这手……”
  
  王怜花的一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被他抚过腰间,好像蚂蚁密密地爬过,直痒到心底,让李微云再也绷不住脸。
  
  “我这手……”王怜花接着她的话笑道。
  
  小道之上,剪剪的风刷过两人脸颊。以王怜花的轻功,下山本应如履平地,但他偏偏总要时不时颠簸一下,令窝在他怀里的李微云哭笑不得。
  
  山巅此刻已火光漫天,虽然相信沈浪的本事,但李微云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将下巴搁在王怜花肩上,时时向身后张望着。
  
  但王怜花一双手却偏要和她作对似的,片刻也不得安生。
  
  “哈……”李微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她努力缩着自己的腰以避开骚扰,却被王怜花一双手勾的死紧。她终于收回目光,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嗔怪:“你即便是要动手动脚,拿出平日里的本事就是,可不许这样。”
  
  王怜花心情似十分愉快,嘴角轻笑道:“好姐姐,你果真与众不同。”
  
  在他怀里还能说出这般话的女孩子,天下间委实没有几个。
  
  李微云柳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此刻最好趁着我不能动弹,好好出口恶气,是也不是?”她虽说的轻松,但语气隐隐裹着一股威胁之意,相信王怜花一定不会听不出来。
  
  见着气势不落下风的李微云,王怜花却是柔声道:“好姐姐,我又岂是辣手摧花之人?”
  
  李微云哼了一声,道:“骗走我三张酒方,你是不是十分得意?”
  
  王怜花嘴角一撇,道:“姐姐把我耍的团团转,岂不是更加得意?”
  
  李微云道:“总归是你占了便宜。”
  
  王怜花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随即却又笑开,只因他的手已经开始实施“报复”。
  
  李微云虽不惧口舌之争,但面对王怜花如此无赖的行径也是没辙。
  
  王怜花哈哈大笑,脚下片刻不停,但他却并没有急着下山,反而抱着李微云纵身向山腰而去。
  
  李微云眼睛一转,趁他不注意便抬起左手来,本想揪住王怜花衣领,怎奈气力不济,只能狠狠敲在他锁骨上。她此刻虽中了神仙一日醉,功力全然已失,但手上劲道拿捏巧妙,仍是不留情面。
  
  王怜花不防她说动手就动手,顿时有些吃疼,稍稍低下头,吐气道:“好姐姐,你这是作甚?”
  
  李微云忍着颈子间酥麻的热意,皱眉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王怜花眸光一掠,笑道:“沈浪此人虽道貌岸然,但武功委实深不可测。他救出那几人之后,必是要来追你……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一亲芳泽,岂能急急下山让他逮个正着?”
  
  李微云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她算明白王怜花这次当真已算无遗策。
  
  还是那座小小的山坪,八角小亭空荡荡无一人。
  
  就在李微云以为王怜花要跃下地道之时,王怜花却抱着她自峭壁边一纵而下。
  
  周遭风声猛地放大,耳膜鼓的生疼,李微云也不禁张大了双眼。
  
  王怜花一身黑衣,急骤的气流将他扎住的衣角飘飞,足尖不错毫厘地踏过岩壁上的一处突起,便坠入横长的一棵古树顶冠。浓密的枝叶瞬时掩略了两人的身影,只余下一片夕晖簌簌清响。
  
  一间小小的树屋被遮蔽在浓荫之下,遒劲的枝干上别有一番风景。
  
  “怎么不闭眼?”王怜花伸出手指点在李微云眼帘,微微一笑已将她放在软榻上。
  
  “这点阵仗还不至于吓到我。”李微云撇了撇嘴,环视四周也不由叹气,“这真是个好去处。”被人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怜花俯视她微笑不语。
  
  李微云也并不慌张,挑眉道:“看来你真该随身带着一张床才是。”
  
  这间树屋与先前朱七七呆的那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唯独一张软榻盘踞着大半空间。
  
  王怜花不理她话中的讽刺,笑眯眯道:“姐姐……这是在暗示我么?”
  
  李微云见他这副模样顿感头大无比,决定还是率先摊牌的好。实际上,先退的人未必会节节败退,而占了上风的人也未尝不会马失前蹄,而她深知这个道理。
  
  “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底想要什么?”李微云道,这也是她一直没有琢磨透的问题。如果不弄清楚眼前这人的目的何在,她也难以针锋相对。
  
  “说起来,还要多谢姐姐的提醒才是。”王怜花竟也没有卖关子,痛快地交代道,“你从那对耳珠认出了朱七七,我就已发现奇怪之处,朱七七是堂堂活财神的千金,怎会总戴着一副普通的白玉耳珠?于是我便趁机摸过来瞧了一瞧……”他不声不响偷了别人东西,此刻竟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李微云眼光一闪,道:“那耳珠想必是大有玄机,咱们王公子自然查的清清楚楚。”
  
  王怜花道:“不错,但朱姑娘身边之物,我总不好不告而取,总要等到她心甘情愿交给我。”
  
  李微云撇了撇嘴,立刻戳穿他的谎话:“你是怕打草惊蛇吧。”若那对耳珠确是十分重要,朱七七丢了必会声张,他再大的主意也要泡汤。
  
  王怜花抚掌笑道:“姐姐不愧是剔透心窍,什么也瞒不过你。”他不知不觉已坐在了李微云身边,漫不经心说道,“朱七七身家巨富,沈浪当真是好福气……你可知道,凭那一对信物,约莫可提出至少五十万两黄金?”
  
  饶是李微云生意亨通,此刻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王怜花莞尔道:“不论是万两黄金也罢,千万黄金也罢,后面可不关我的事情了。”
  
  他说罢一双桃花眼直直勾着李微云的魂儿,伸出那双让人又爱又恨的白皙手掌来。
  
  李微云平日再怎么大方,总归也是个女孩子。若论心计斗智她从未怯场,但王怜花要是从她的软肋下手,倒叫她无所适从。
  
  于是她选择示弱地闭上双眼,暂时让自己的大脑可以保持高度清醒。
  
  然而脸上落下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轻薄,而是清凉的触感。
  
  王怜花的手心终于抚上她的颊,温润的似能化人肌骨,但在李微云看来极度的温柔下却是紧绷的危险。
  
  “唉哟,好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王怜花见李微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微云顿时便知自己又被王怜花诓了一次,张开眼睛,忍不住羞恼地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灵巧的指尖仍在她脸上跳跃,但凡被拂过的肌肤都好似淌过清泉,飘飘然舒服之极。她本身江南出身,连日来顶着北方风雪各地奔波,细腻的肌肤自然难免伤害,但此刻敏感的肌肤似乎都得到了贴心的呵护,不再隐隐叫嚣着抗议。
  
  李微云此刻自然也察觉出王怜花是在她脸上涂着什么药膏,也懒得与他算账,只是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怜花并没有为她解惑,在铜盆中净了净手,用帕子细细擦干。
  
  李微云这时似乎也反应过来,但心头的想法委实让她自己都有些震惊。
  
  她一怔过后,便勉强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总算是没辜负我的信任……”不论如何,王怜花没有对朱七七的人出手,她已是大大松了口气。
  
  “你真信我了么?”一双眼睛定定望进李微云眼睛,好似要在其中映出无数倒影似地,他恨恨道,“好姐姐,你几时相信过我?”
  
  李微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一噎,如此之近,如此不移的灼灼目光委实令她难以招架。王怜花若与她勾心斗角本是应该,但如此直白的质问却令她头大如斗。
  
  “你若信我,在洛阳又怎会独自行动?你若信我,又何必巴巴地跟着沈浪跑到这里?”
  
  王怜花此刻质问她的眼神虽然凶狠,但看在李微云眼里实在像孩子赌气一般可爱,不知怎么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怜花冷冷地瞧着她,道:“你若问我,我断不会骗你。”
  
  他这话一出,正乐着的李微云也不由呆住。
  
  
五岳哂之
  
  山风在屋外瑟瑟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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