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劫

第10章


  见胜机在握,端木欣眉宇一扬,唇角微勾,脚踏实地後,又往後跃上数阶,令那一弧剑光劈空,接著在乔杞未及回身时闪身掠近──
  胜负已分。
                
        
  为期三日的论剑会,除去比剑时的惊险,多数时候环绕於四周的氛围颇为悠閒。
  看看山谷青翠,闻闻鸟语花香,再欣赏下清幽景致,时不时遇到几名武林同道比比剑,谈谈天,倒不像专程赴会,反似来游山玩水,几人皆感惬意非常。
  尤其最後一日,师徒两人更起了大早,撇下秦隼与其师妹,去见识太华山中险恶危地,经「千尺幢」,越「苍龙岭」,过「金锁关」,走「长空栈道」,最後达到「全真崖」,师徒在峭壁悬崖前驻足良久,赞叹这天地之造化神工。
  虽山路艰险,两人却是一路徐步缓行,至黄昏方下山回庄园。
  秦隼一见端木欣回来,把他拖至一旁,袖子往上一卷,胳膊上青青紫紫,显然是被某个娇娇女给狠掐出来的。这个师兄做得也可怜,可惜只换来端木欣一记冷眼。
  论剑会最後一日,众人皆开怀畅饮,端木瑢予亦被频频劝酒,醉得几乎站不住脚,至深夜方被搀回四人暂住的别院。
  宴会结束後,不胜酒力的秦隼与南怀瑛各自回房;喝得半醺的端木欣亦将烂醉如泥的师父带回卧房,扶至床上躺平,为他除去鞋袜并略作洗漱。
  躺在床上的端木瑢予白玉般的脸醺染得红润异常,眼眸半翕半张,神情似醒似睡,两道斜飞入鬓的眉微微蹙著,似乎因为酒意上涌而不适──不似平日那般时时含笑,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酒劲上头的端木欣愣愣伫立在床畔,半晌,垂下眼帘,目光深沉又带一丝迷茫地凝望著床上的人。
  「师父……」他试探地轻唤,说不清自己期待的是师父醒来,或者,一如此刻的迷茫不清。
  「师父、师父、师父……」他轻轻连唤数声,床上的男子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於是他醺醺然笑了,低声喃喃,他喊的不再是「师父」,而是「瑢予」。
  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瞳深处有愉悦,有得意,有痴迷,有眷恋,还有丝丝缕缕杂然不清的惘然与疯狂。
  昏昧的烛光,衣衫一件件飘落,朦胧的光晕洒上少年裸露的肩颈,蜜色的後背,再顺著柔韧的曲线而下,映著劲瘦有力的腰,挺翘结实的臀。
  一丝不挂的少年,屈起双膝,爬上了悉心教导他三年的师父的床榻。
  他灵巧的手伸向端木瑢予的腰间,轻易地解开绅带,然後褪下外袍、中衣、里衣──少年幽黑的眼眸簇著暗火,紧盯著那一寸寸紧致柔滑的肌肤,颀长匀称的四肢,以及平时著衣难以看出的健硕精壮体魄。
  仅只是目光流连於上,熟悉的情潮就自下腹涌起,端木欣的下身已然颤巍巍地抬头,後方期待被填满的空虚感亦令他焦躁难耐起来。
  是他的!
  师父是他的,不会让给任何人!
  他爱师父的温柔,爱师父对他的关注,为了这些,他可以忘记他身体的污秽,他可以用这他曾经不耻的肮脏手段让师父得到无比的满足!
  只要师父眼里只有他──只能有他!
  从第一次相见,这人就住进了他心底。
  他的温柔如同三月暖阳,又似黑夜中最明亮的一道月光,让陷在无边黑暗中的人看见了,就想独占,想紧紧捉住,就如同那个时候,他捉住了这个人的手,现在,他也要霸占这个人的一切!
  阴晦深沉的心思,空虚寂寞的身体,以及炽烈情欲的漩涡,将几乎疯魔的端木欣拖入更深的黑暗──如同那不见天日的地狱恶鬼,日夜寂寞叫嚣,不断探出丑陋的枯肢,贪婪地去触摸温暖无比的光芒,却又害怕被那温暖所灼伤。
  端木欣心底就住著这麽一只鬼。
  於是当两人坦裸相对,那只恶鬼终於把端木欣最後一丝理智吞噬,又将手伸到他倾心挚爱的人身上。
  张开两腿跨到心爱的师父身上,端木欣慢慢俯下身,任由他披散的长发滑到胸前,又垂落轻搔著端木瑢予的大腿内侧;他用最熟於取悦的手与口,去唤醒了另一具身体沉眠的欲望。
  陪我一同往无间吧,师父。
  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任何人能插足。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晨起鸡鸣,朦胧曙色自雕花窗格透进屋来,照得黝暗的房内蒙蒙亮起,依稀可见那灰白衣袍散落一地,葱绿帷帐被扯落半边,床边亦垂挂几件皱得不成样子的素衫里衣──触目可及,皆是凌乱不堪,甚有一股浓浓腥膻味自床帐里溢出,薰染了一室。
  帐中,已然醒转的端木瑢予脸色发白,赤身裸体跪坐在床褥上,颤巍巍的目光落在睡在身旁的少年裸身上。
  那美好诱人的青涩肉体上满满肆虐的痕迹,腿间的白稠已然乾涸,就连床被亦遍布斑斑点点,这些一夕欢愉的残痕,惊骇得端木瑢予遍体生寒,思绪一空。
  平日悠然此时已半点不存的为人师者呆视了少年良久。渐渐地,昨夜发生的片段自深层意识浮起,破碎而模糊地飞掠而过,其中蕴含的罪恶与淫秽,让端木瑢予脸色青白交错,身躯亦不能自控地微微打颤。
  在那幽暗的床帐里,遍布秽迹的床榻上,他紧抱著坐在怀中的少年肉体,亲吻著那微微凹陷的锁骨,头颈相贴间混杂著酒气的体香从怀中人身上溢散至鼻间,令他陶然沉醉其中。浑噩想道他竟不知世上有如此好闻的香气。
  他直觉地一面抚弄著少年敏感的腰背,一面不断耸腰摆胯。下身似在一温润甬道中进进出出,深入时那处所温柔包容著他的欲望,抽出时又紧紧缠绕似眷恋不舍,一缩一放一抽一插之间,令人无比销魂。
  怀里的少年嘶哑著声低叫著已然难以承受,眼角滑下似欢愉又似痛苦的眼泪,他心疼地吻著,却又为那全然臣服的柔顺之姿无法自己。
  数不清用了多少姿势,他反覆地变换著体位,如同发情的兽不断索求少年的肉体。
  他全然满足於自己从中得到的快乐,丝毫未曾顾及底下人的哭求哀泣──
  一想起自己昨日作为,端木瑢予便是一阵阵晕眩,冷汗涔涔湿透了後背。
  他……他竟强迫了欣儿……那般体贴温顺的欣儿,他怎能对他……他居然做出如此丑恶之事……!
  一刹那间,排山倒海而来的愧疚自责充塞胸臆,那师徒逆伦之罪如同沉沉枷锁,压迫得端木瑢予几乎无法喘息,心中更是痛悔无比。
  欣儿与他,平素亦师亦友亦如家人……可欣儿敬他爱他若此,他这为人师者,却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今後他还有何颜面面对爱徒,还有何资格为人师长……?
  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压得端木瑢予几乎无法抬头,更难以面对床上沉睡依旧的端木欣。他神色痛苦地凝视著少年,伸手轻抚著爱徒的颊侧,流连反覆。
  如何是好……他该如何是好?
  该怎麽做,才能不伤了欣儿的心……?
  他虽非有意,责任却无可推诿,他该如何做,才能不伤欣儿的心,才能弥补他的罪?
  那流连抚触著少年脸颊的手指,指节微曲微微颤抖,似乎心中痛苦已无法自抑。
  许久,愧疚自责至极的端木瑢予方抽手收回视线,起身下榻著衣。
  伫立床前的人手指哆嗦地系著衣带,平素柔和温雅的眉目紧蹙著化不开的郁郁之色,时常含笑的嘴角亦少了那上扬的弧度──似乎一夜之间,那时时徘徊周身的春风,亦染上萧瑟的秋意。
  他整好衣装旋即匆匆离去,步履之急,如同急於逃离危地,又或者,对什麽避之唯恐不及。
  脚步声渐远。屋内,又复寂然。
  床上,看似沉睡的端木欣却蓦然睁眼。
  他任由寸丝不挂的身体暴露在外,四肢百骸渐被寒意所侵,却,不如心冷。
  走了,他走了。
  师父他走了。他就这麽走了……
  当那指流连在他的颊上,他犹心怀希冀渴盼;当端木瑢予走了,却似乎将他所有的知觉也都带走了。
  端木欣一动也不动地望著顶上床帐细密的花纹,双瞳仍旧如往日一般黑沉沉的,彷佛要将人吸卷而入的幽暗,独独少了几分神采。
  周身绕上死气的少年,如同一尊精致的傀儡人偶,缺少了引动丝线的操偶人,就是一件死物。
  他就这麽眼也不眨地望著顶上床帐,眼底,却什麽也没映入。
  牵扯他的心的人已经走了,此世还有什麽入得了他的眼?
  那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只是一瞬,却又彷佛悠久如千年。
  「哈哈哈哈……」
  忽一阵大笑,自帐中流泻而出,笑声肆无忌惮凄绝又疯狂。
  为什麽要逃?为什麽要逃?
  师父,你为什麽要逃?
  欣儿令你想逃离吗?
  欣儿的身体不能取悦你吗?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不留下来陪我?
  是你将我带离那风尘浊地,为何如今又要抛下我!
  已然坐起的帐中人,映在帷幕上的形影前俯後仰,似是笑不可遏;可那笑声,却比哭声更不堪入耳。
  如果说过往的苦痛是对端木欣内心的凌迟,那麽端木瑢予无心的退避,则是在少年伤痕累累的心上,划下致命的一刀。
                
        
  端木瑢予出屋後一直匆匆走到别院外,才在一处花圃旁停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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