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妒

第15章


阿蔓正要往后退,厉哥已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往她身上乱摸。
  “啊……救命啊……”阿蔓杀猪般地叫起来,双手使劲地挠、抓、揪、打,厉哥好不容易将她的双手制住,把她拖向客厅的沙发,随后狠命地撕扯她的衣服……忽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厉哥只得心有不甘地放下阿蔓。打开门,赫然竟是安姐。安姐一言不发,铁青着脸走进房间,眼中却蓄满泪水;阿蔓一边整理着已被撕开近一半的衣服,一边哀哀地抽泣着。
  厉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颗颗汗珠子往下直淌,急包地辩白道:“是她先勾引我的,这个小妖精,把她喂饱了,就会害人。”安姐依然紧闭双唇,由任眼泪飞泄而下。厉哥忽地腿一软,跪倒在安姐面前,双手拉住她的衣袖:“我错了,不是人,不管她怎样对我飞媚眼儿,都不该理她的。”
  安姐像是憋足了气,突然一巴掌响亮地掴在厉哥那张白净英挺的脸上,厉哥的左颊立刻肿起五道青痕,如五条蠢蠢欲动的蚯蚓。安姐“呸”地骂道:“我老早就发现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幸亏我在附近留了个眼线,今儿果然被逮着了——你还真把我当个瞎子啊!”
  道旁橄榄枝
  阿蔓再也无法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她拿着这一年半积攒下来的三千多元钱走出了安姐家,为了节约,租了间极简陋的小房子。阿蔓也有了看报纸的习惯,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却是某工程师家的保姆盗走主人的数千元钱、金银首饰和其他值钱的物品逃走了,上面还刊登了一张那个保姆的照片,是她曾留给主人家的身份证复印件。阿蔓仔细看那张照片,感觉有点熟悉,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保姆就是当初在保姆站中抢在她前面的黄陂女孩。报纸上最后说,武胜路那个保姆站因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机制,已发生多起此类事件,告诫市民们不要再去那里招工了,武胜路的城管将尽快铲除这个腐烂的温床。
  阿蔓才明白,那个保姆站不过是罪恶的渊薮。她就算活活饿死在街头,也不会再到那个方等机会了。她再也不想找保姆、洗头工、搓脚工这种低贱的工作,可是由于她没有文凭,很多高级一点的工作根本无法胜任,比如办公室文员,而她连稍微难写的字就认起来很吃力。她依然咬牙坚持着,并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一个月之内还没有找到别的工作,再考虑发廊、洗脚城这样的地方。
  阿蔓没想到在找工作途中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那天她到仁寿路应聘促销员的工作,因拿不出400元的押金,加上她见那家公司只有几张简易桌子,很怀疑它是个皮包公司,情绪相当低落。本应回东湖路的,却稀里糊涂地坐到了古琴台。她口渴得要命,到一个杂货店里买了一杯酸奶,一口吸了大半杯,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年纪青青的,怎么唉声叹气呀?”她随声望去,一个矮墩墩的中年男人正笑眯眯地望着她。那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听口音像是北方人,颜面因为保养得体而发出红光,一头盖被头齐齐地梳向脑后,两边的头发得稍长一些,左耳上的鬓发一律向右梳去,隐隐约约地看到碗笃子大小般的一块秃顶。一双黄豆般大小的眼珠子灵活地在眶子里转动,透出几分精干。
  阿蔓苦笑了一下,说:“我坐反了车,看来得走不少弯路。”
  “就这为么点事?”那男人问明她的住所,便热情地告诉了她回去的路,又从口袋里拈出一张名片,“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们北方人是很乐于帮助别人的。”阿蔓才知道这人叫秦怀中,是玉堂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
  “好的,好的!”她忙不迭地点着头,生怕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似的;出于礼节又主动把手机号告诉他了。
  “喂,你是哪位?”这天晚上,阿蔓刚准备上床休息,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只听对方说:“是沈小姐吗?前两天在杂货店里刚认识的朋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阿蔓忙笑着说:“真对不起,一时没反应过来,看我糊涂的!”
  秦怀中又关心地问:“看你对城市还这么陌生,想必刚来没多久,工作还如意吧?”
  “别提了……”阿蔓再不说话。听这口气,秦怀中料到她生活未必很如意,便安慰她:“你要是早一丁点告诉我就好了!昨天有个公司经理跟我谈起,他们公司差一名销售员,我哪里想到你没工作呢?这样吧,明天晚上7:00我们在白玫瑰歌舞厅见面,你详细谈谈你的情况,我再帮你想想法子?”
  秦怀中那带有磁性的男性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使她产生一种信任感和依赖性,她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无常,阿蔓岂能料到接二连三的陷坑等着她呢?
  白玫瑰歌舞厅位于远离闹市的东湖之南,视野十分开阔,登上五楼的顶层,斜倚栏杆,便能眺望到湖上自由纷飞的鸥鹭,有一种面对大海般的闲适与宁静,倒也是个优雅的所在。每到晚间,歌舞厅门口都停着一辆辆各式各样的小车,其中不乏西装革履大腹便便者,手携性感妖冶的女郎,所以这里的生意丝毫不比闹市区差。
  阿蔓略修了一下眉,将平时随意扎成一束马尾的头发披散下来,找了一件深红色的风衣和一条棕色裤子,松松地系一条白丝巾就上路了。来到歌舞厅时天刚刹黑,舞厅里灯光较暗,人的脸被罩上一层粉色的迷雾,只能看清一个大致轮廓,那朦胧的氛围似乎有一种神秘诡谲的吸引力,诱使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厚厚的地毯软软的,皮鞋踩上去发不出一点声音。阿蔓忽然有一种恍惚之感,不知自己是走向天堂还是地狱?跳舞还没有正式开始,扩音器里随意播放着一些流行音乐,舞池里只有少数几对舞伴翩然来去。几位小姐领口开得很低,恰到好处地露出丰满胸脯的三分之一,她们正围着一张小茶几嗑瓜子谈天,不时地发出一声放肆的大笑。尽管室外尚是乍暖还寒的早春,这儿已如怒放的玫瑰一般春意融融了。
  秦怀中正翘起二郎腿仰躺在墙角的双人沙发上,一只手搭着沙发背,另一只手食、中指间夹着根烟蒂,眯缝着双目吞云吐雾,光光的额头反射出灯光的霓虹,那样子像一个陷入沉思的哲学家。
  阿蔓此时感到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种地方的,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快,轻轻地喊了声:“秦先生。”
  “哦,小沈来了。”秦怀中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阿蔓微带忸怩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秦怀中凑近了一些,温和地说:“小沈今天真漂亮,要是再打扮一下,舞厅里那些女孩子都得失业了。”
  “哪里哪里,我有那么漂亮吗!”阿蔓口里谦虚着,分不清这称赞中究竟有几分恭维,几分真心,只是心中依然颇有几分自得。她带着几分希冀问道:“你说那家公司还要不要人?”
  秦怀中连声打包票:“我跟他们老总是多年的老哥们了,只要我一句话,还有不答应的!叫你到这儿来,也是让你轻松轻松,人不能总活在柴米油盐当中,要讲究生活的质量。咱们还是边跳边说,好吗?”
  秦怀中说着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令阿蔓很难回绝,她犹豫地说:“可我不会跳舞。”
  “我来教你呀!像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一学就会了。”阿蔓心里甜甜的,开心地冲秦怀中一笑,秦怀中心中为之一荡。
  秦怀中携着阿蔓的手缓缓进入舞池。阿蔓这才发觉秦怀中其实比她高出两三厘米。也许是他身体发福的缘故,阿蔓总以为他比自己矮,最多一样高,看来肉眼也是具有欺骗性的。秦怀中把她的手搭在自己右肩上,轻轻搂住她的腰,一颗冬瓜脑袋凑得很近,尽管灯光很暗,她还是看得清他那酒糟鼻子上面的毛孔。他每张嘴说话,就露出一块黄黑色的蛀牙,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郁的烟酒味儿;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身上有一股鱼腥般难闻的狐臭,内中又夹杂着刺鼻的香水味儿,使得这种欲盖弥彰的狐臭更加怪异无比。由于秦怀中腹部比较肥胖,有好几次都触到了她腹部,令她十分难堪。
  阿蔓偷眼望向身边的一对对舞伴,男的潇洒,女的俊俏,眼底眉梢都洋溢着幸福,年龄都相差不大,看上去不是情侣就是夫妻,很少有像她这样一个年轻姑娘陪一个半老头子跳。她心底不由萌生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秦怀中的孩子恐怕都有我大了吧!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如果他只有二十多岁就好了,三十岁也行,可惜他又老又丑,比爸爸都小不了几岁……
  她正胡思乱想间,舞池内所有灯光竟一起熄灭,四周立即响起连续不断的“叭唧”声和女子们似梦似幻的“嘤咛”声。一张充满烟酒气息的臭嘴猛地向她脸上乱拱,一只大手蛇一般地在她胸部游荡,她如同吃了只绿头苍蝇般恶心,慌乱地想推开,却被另一只手搂得紧紧的。终于,舞池里的灯光又亮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秦怀中也恢复了常态,那泰然自若的神情甚至使她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一曲终了,舞伴们纷纷回到原位,她这才发觉邻座有个年轻男子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嘴角挂着一丝善意的嘲讽,也不知注意她多久了。那个男子一身笔挺的金利来西装上,佩着一条黑色领带,俊秀的脸上一对眸子星光闪闪。她一眼扫去,正碰上他那迎来的目光,她似乎能看到碰撞时激射出来的火花,她没来由地脸一红,别到一边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