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天涯之寒裳若影

在我心里，自是十分欢喜。
  人生短暂如朝阳，世事多变似云烟。而我自此，也被迫卷进了种种阴谋陷阱之中……
  清爽阁，独立于其他屋子之外，是建于小明湖之上的一间阁楼。清新雅致，淡泊逍遥。靠北窗之处摆着一个巨大的红木长案，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左边是一排书架，壁上几幅字画，外加几件小巧玲珑的装饰。在尽头处有楼梯通往二楼卧室。
  “你知道这湖为何叫小明湖吗？”
  “不是有个大明湖吗，这个比它小许多，自然是小明湖啦！”
  “恩……这番见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没关系，听多了，就听怪不怪了。”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晨曦微露，我草草起床，穿上那件淡紫色的长裙，腰上系一丝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一个月，我便有如真正的古人了。皮肤越发白皙，本是一头长发，现在两侧头发束在脑后，其余的随意披散下来。眼波流转，如点点雨打荷花，举手头足，似轻风扶柳。
  从我居住的屋子到清爽阁，不得不绕过上官玲珑住的倚翠楼。心里正想着千万别撞上她，可少不了一阵磨蹭，偏偏……
  她款款向我走来，一看，确实是美人儿一个呢。穿花百蝶夹袄长裙下是窈窕的身段，洁白的脸庞，柳眉微蹙，轻点朱唇。走起路来，犹如蜻蜓点水。
  避无可避，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福下身去，“澜儿见过小姐！”
  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我，一副做研究的样子，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哼，我还以为是怎生的个美人儿，能让我嫂子这般喜欢，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完，也不叫我起身，带着丫鬟，趾高气扬地从我身旁走开了去。
  我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淡然一笑，继续向清爽阁走去。
  “澜儿，你来看看，我这幅画作得如何？”上官靖南指着案上的画问道。
  我轻移莲步，一看，原来是描绘秋日落叶纷飞的，也算是应景了。想了想，笑道：“作画讲求“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用笔时力轻则浮，力重则饨，疾运则滑，徐运则滞，偏用则薄，正用则板。要做到曲行如弓，直行如尺，这都是用笔之意。也就是古人总结的‘勾线十八描’了。而对于用墨，则讲求皴、擦、点、染交互为用，干、湿、浓、淡合理调配。用墨之妙，在于浓淡相生，全浓全淡都没有精神，必须有浓有淡，浓处须精彩而不滞，淡处须灵秀而不晦。做到浓中有淡，淡中有浓；浓要有最浓与次浓，淡要有稍淡与更淡，这都是灵活用笔之法。”
  顿了顿，指着画笑道：“既然是落叶纷飞，怎可无风呢？”幸亏以前上艺术课时没有偷懒，不然在古代就糗大了。
  “恩，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风！”他提起笔，在画上随意添数笔，便使这画扭转乾坤，真正是“形神具备”！
  他忽得抬头问道：“你刚才说勾线十八描？怎地我没听说过？”只见他紧皱眉头，似乎很认真地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没听过，也不希奇，大概别人也是不知道的！”我故作深沉地道。
  “为什么？”他越发疑惑了。
  看他那副认真的表情，我噗哧一笑，“是我想出来的，你们自然是不知的！”
  “哈哈……”他恍然大悟，知道被我耍弄，却也并不生气，竟开怀大笑起来。
  和他在一起，即便是秋风飒飒也是如沐春风。
 
   
                      正文  第五章 他的真面目？
 
  他一住便是一个月。天也入冬了。
  他拉着我的手，问道：“你会等我吗？会吗？”眼里满是期待。
  我抽出被紧握的双手，转身退开几步，淡淡地说：“嗯，我想，我不会……”
  他像被人抽了一鞭，脚步踉跄。
  我对上他绝望的眼神，抬手抚摸着他瞬间苍白的脸，酸涩一笑，“傻瓜，我的意思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彼此！懂么？”
  他紧紧地将我搂进怀里，强有力的手臂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融进他的体内。
  看到他眼里的万般温柔，我一时意乱情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澜儿，我看南儿好像很喜欢你呢，有你在，他每天都很开心。”夫人意味深长地笑道。
  脸颊一阵发热，“……哪里，是少爷人好，对下人也不摆架子。让人很是亲切！”
  “唉……南儿命苦，生下来便体弱，连大夫也说他熬不过冬天。全亏他师父呢！噢，他师父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剑王。记得那时候啊，我真是不眠不休地照顾他，老爷的劝我的话我也不听，大夫的话我更不信，熬了几天几夜，我也病了。醒来后，发现南儿不见了！我……我当时以为他死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老爷告诉我，一个叫独孤剑的人把他带去天山治病去了，要好几个月呢！”夫人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激动地低声抽泣起来。
  我拿过手帕，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脖子上的链子，犹如母亲的眼泪烙印在心头。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说后来南儿真的平安回来了，还说他师父是怎生的厉害，只是自己无缘得见，若是有机会定要报答他的大恩大德。还给我讲了好多关于上官靖南的事，小时候怎生调皮，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如此云云。
  那夜，我盯着帐子，呆呆地想了一夜……
  “寒江已过春色，但问人生几何？是孤舟，便该留下满春的寂寞……”看着满园的萧瑟，忽得感叹命运的悲欢离合，不知不觉间连声叹气。
  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
  “说吧！”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身，专注地看着他。
  “你……”
  “怎么？你不是有话说么？”
  “我爹要回来了。”
  “我知道。”
  “我要走了！”
  “我也知道。”
  他跳起来，大声说道：“你不留我么？不留我么……”
  “你迟早是要走的……你也没想过要带我走。”我认真地笑道。
  他的脸色变了数遍，眼神渐渐凝重，低头想了想。复又抬头，眼中似有一丝难言的忧郁，“你……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凄然一笑，“分梨，分离……难道你不知道夫人是从不吃梨的么？”
  他猛然想起昨日叫她把梨送给母亲时，她眼里明显的诧异，而自己竟丝毫未觉！惨然笑道：“还有呢！”
  “早上，我故意将茶水溅到你身上，我看得很清楚，你的手臂上根本没有夫人所说的伤痕！……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上官靖南！”我装出一脸的平静，而心里已波涛汹涌。
  他默然地闭上了双眼，不发一言。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只要说，说……你就是靖南……我就……就原谅你了啊！”我的泪突然涌出来，恸不成声。
  他心痛如绞，一把揽过我，拭去我的泪水，喃喃说道：“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两人紧紧相拥。
  “你想知道我是谁么？”
  “不想！”
  “不后悔？”
  “这是我的选择！”
  “也是我的选择！”
  我们就这样彼此依偎着，忘却了天地，忘却了自己……
  今夜是今天的最后，或许也是你我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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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章 洛阳之行
 
  第二日，他走了。
  第二日，我的日子照样过，心却空了。
  夫人对于儿子的离去，虽是伤心，却也是无可奈何。
  “南儿一直如此，即便回了，也只待个几日。算来，这次是最长的了。唉，我也别无所求，他……平安就行！”夫人酸涩一笑，那温热的眼神似乎望穿苍茫天地，落在那日日思念的人身上。
  我掖了掖夫人身上的褥子，苦笑：“会的……”心里却是不确定，江湖……哪能说得清！
  转眼已是寒冬，梅园里的梅花迎着风雪，破蕊而放，浓香扑鼻。
  踏着皑皑白雪，折一枝红梅随手把玩着，那跳动着的红色火焰却刺痛眼球。远处那片白梅被雪覆盖着，远看，是雪也是梅……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末？
  不知酝藉几多时，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
  要来小看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以前不甚了了，现在倒是对这首诗体会的如此透彻，不禁惘然。细想想，自己被这儿女情长牵绊，却是划不来的。难道作为女子，只能等那了无痕迹的幸福自动出现？我是现代女性，既然来到了这个时空，必得干出一番事业来，才不枉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