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岛

第27章


  这些马来人讲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对生活在西太平洋的土著人,这一点并不让人感到奇怪,就像我们提到过的,英国人在那里占有无可争议的优势。既然不存在语言障碍,大家很快便弄清了他们在海上遇险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救生艇再晚到几分钟的话,这 11 位马来人恐怕就葬身于洋底了。
  据这几个人讲,24 小时前,也就是 8 月 4 日的夜里,他们的双桅船被一艘快速行驶的轮船撞上了。尽管他们的船上挂着船位灯,但是那艘船还是没能发现他们。看来,这次碰撞对轮船来说想必很轻微,所以它连一点都没感觉到,继续行它的路了。除非它是不想花一大笔钱来赔偿损失和听到难听的话,宁可开足马力逃之夭夭。不幸的是,这种事并不少见。
  当然了,这种碰撞对于一艘钢铁船身且快速行驶中的大吨位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这只马来小船可就惨了。它的前桅折成了两段,真搞不懂它怎么会没有立即沉了。不过甲板已经与水面平齐,所有的人都攀着右舷的侧栏杆。如果大海的脾气再坏点,掠过沉船的海浪早把他们一个不留地全部卷走了。幸运的是,沉船被海流带着向东漂去,而且正好靠近了样板岛。
  西姆考耶舰长向萨罗尔船长询问情况的时候,听说那艘半沉半浮的船竟然一直到望见右舷港后才完全沉下去,觉得很吃惊。
  “连我自己也闹不懂。”这位马来人回答说,“这一天一夜里,你们的岛一定没走多少路吧?”
  “只有这种可能了,否则解释不通。”西姆考耶舰长应道,“不过,这并不重要。你们得救了,这才是主要的。”
  再说啦,赶的确实是时候,救生艇刚离开双桅船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它
  ① 指巴拿马运河。就直沉海底了。
  以上这些就是萨罗尔船长的叙述。当他和他的船员们被救上机器岛,并且得到必要的帮助后,他把这番话先向指挥救援他的港口官员述说了一遍,接着对西姆考耶舰长重复了一遍,最后又讲给了岛执政官听。
  现在,如何把这些海上遇难的人送回去,成了摆在面前的一个问题。据说发生碰撞时,他们正在驶向新赫布里底群岛。眼下样板岛是往东南去的,它无法改变路线,朝偏西方向行驶。赛勒斯·彼克塔夫因此建议这些遇难船上的人在努卡—希瓦岛下船,在那里等候去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商船路过时把他们带走。
  船长和他手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非常失望。这个建议使得这些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很痛苦。他们的一切都随同双桅船和货物全部沉入了海底,他们已是两手空空了。在新赫布里底等船,那就很可能长期滞留下去,谁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再说啦,他们在那里怎么生活?
  “执政官先生,”船长恳求道,“您救了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如何向您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不过,我们现在还想请求您帮个忙,看能不能让我们回去的更方便些……”
  “您有什么办法?”赛勒斯·彼克塔夫问。
  “在火努鲁鲁的时候,我们曾经听人说过,样板岛驶到南面海域后,要访问马克萨斯群岛、帕摩图和社会群岛,然后到太平洋西部去……”
  “这没错。”岛执政官说,“而且极有可能一直前进到斐济群岛,然后返回马德兰湾。”
  “斐济群岛,那是英国的地盘。”船长接着说,“到了那里我们回新赫布里底群岛就容易了,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假如您愿意把我们收留到那里再……”
  “这件事我根本无法答应您。”岛执政官回答说,“我们的岛是不许外人搭乘的。等我们到了努卡—希瓦再说吧。到时候,我给马德兰湾的有关部门打个电话说说,如果他们答应了,我们就把你们带到斐济去,你们从那里回去的确容易些。”
  就这样,到 8 月 29 日马克萨斯群岛在视线中出现时,这几位马来人一直在样板岛上住着。
  马克萨斯群岛位于信风途经的路线上。这一点,和帕摩图群岛以及社会群岛相同。信风使得这儿的温度适宜,气候对健康非常有利。
  一大早,西姆考耶舰长便指挥着样板岛在群岛西北部岛屿的前面出现了。他先认出一个多沙的环状岛,海图上标明的是珊瑚小岛,海流推动着海水极其猛烈地撞击着它。
  这个环状岛很快便落在了机器岛的左后方。负责了望的水手不久就发现了第一个岛屿:费图乌。它的地势异常险峻,岛的周围全是高达 400 公尺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再往前去便是希奥岛了。它的高度是 600 公尺,面临机器岛这一侧的岛貌十分荒凉,然而另一侧却绿茵遍野草木茂密,景象截然不同。该岛有两个可以停靠小船的港湾。
  弗拉斯科兰、伊韦尔奈和潘西纳任凭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去发他那总也发不完的坏脾气,他们三人管自去了天文台的塔楼,和埃塞尔·西姆考耶以及他手下的军官们在一起观赏景致。毫不奇怪,希奥
  ①这个名字必然引得“殿下”怪声怪气地胡乱模仿几声。
  “明摆着嘛,”他说,“这个岛上住着一群猫,有只公猫当头头……”
  希奥岛留在了左舷后面。机器岛不能在那儿做短暂停留,所以它向群岛的主要岛屿驶去,那个主要岛屿的名字前面已经说到过。这个非凡的机器岛打算在那里耽搁几天。
  第二天是 8 月 30 日,天色刚一泛白,我们的巴黎人便又来到了他们的“哨位”。努卡—希瓦岛的山峰头一天晚上就已经遥遥在望了。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距离群岛还有近 80 公里的时候便能看得见岛上的山脉了。因为有些山峰的高度超过了 1200 公尺,就像是沿着岛屿隆起的巨大脊梁,清晰地显现出来。
  “您会发现,整个群岛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西姆考耶舰长对客人说,“所有的山顶都寸草不生,至少在这一带这种现象令人奇怪。除山顶外,其余三分之二的山坡却是草木欣荣。它们伸进山沟和峡谷的深处,蔓延到岸边的白色沙滩,呈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不过,”弗拉斯科兰指出,“努卡一希瓦岛好像不太符合这个普遍规律,至少,半山腰就没有植物生长。看它的模样,似乎很荒凉……”
  “因为我们是从岛的西北方向靠近的。”西姆考耶舰长回答说,“不过,等我们绕到南面的时候,您就会惊奇地发现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了。那里到处是绿油油的平原,苍翠的树林,还有 300 公尺高的大瀑布。”
  “啊!”潘西纳大呼小叫起来,“那不成了从埃菲尔铁塔顶上落下来的啦!这倒很值得一看!恐怕尼亚加拉大瀑布都要妒忌了……”
  “才不会呢!”弗拉斯科兰反驳说,“尼亚加拉比它宽多啦,那个大瀑布一个边在美国,另一个边在加拿大,有 900 公尺宽呢。你很清楚嘛,潘西纳,我们不是去参观过吗?”
  “这倒不错,那我向尼亚拉加道歉好了!”“殿下”答道。
  这一天,样板岛一直沿着努卡—希瓦岛航行,始终与岸边保持着 1 英里的距离。岛上的斜坡依旧贫瘠荒凉,直到托维伊中央高地不见一草一木。海边陡峭的悬崖绝壁连绵不断,似乎没有个尽头。不过,据航海家布朗讲,那里有些安全锚地,后来果然被发现了。
  总之,努卡—希瓦岛的外貌相当荒凉,尽管它的名字听起来让人以为那里的景色一定宜人。但是,正如随同迪蒙·迪维尔去南极和大洋洲旅行的迪穆兰和德格拉茨先生精确叙述的那样,“那里所有的自然美景都隐藏在海湾里,禁锢在耸立于岛中央的山脉分支形成的沟沟壑壑中。”
  过了向西突出的海岛尖角后,样板岛结束了沿这段荒凉海岸的航行。它减小右舷推进器的运转速度,略微修正了一下航向,然后,开始绕行由俄国航海家吕桑斯藤命名的契沙柯夫角。这一段的海岸向里凹进去,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上上的弧线。弧线当中有一条狭窄的水道通向泰奥阿港,或者称亚卡尼港。港口的小海湾中有一条是安全避风港,船只在那里可以躲避太平洋上最可怕的风暴。
  西姆考耶舰长没让机器岛停下来。在南边,还有两个海湾,一个是安娜—玛丽亚湾,或者称塔依奥—哈埃湾,它处于岛的中央部位;另一个是孔特
  ① 希奥的读音与猫叫的声音近似。罗雷湾,或者称塔伊皮湾,它在岛东南最顶端马丁海岬的背面。样板岛打算在泰埃—哈埃湾前面歇息 10 来天。
  到了距离努卡—希瓦海岸不多远的地方,测深器显示海水依然很深。在几条海湾附近的水域,仍有 40—50 英海寻
  ①深的地方可以抛锚,因此样板岛很容易紧挨着塔依奥—哈埃湾停泊。事实上,8 月 31 日下午,它就是这么做的。
  样板岛上的人刚看得见港口,就听见右边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随即岛东面的悬崖上升起一股滚滚的烟雾。
  “嗳!”潘西纳惊奇地说,“还有人鸣炮迎接我们呢!”
  “不是,”西姆考耶舰长答道,“无论是塔伊人,还是哈帕人,岛上这两个主要部落的人都没有大炮,更不可能鸣礼炮了。在马丁海湾中部的海岸上有一个洞穴。您听到的就是海浪猛烈撞进洞穴时发出的响声,那股烟雾不过是海浪撞击时飞溅起的水沫罢了。”
  “真可惜,”“殿下”悻悻地说,“我还以为是鸣炮呢,那样的话就等于是摘帽致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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