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见红楼

    米微一点没有觉得他说得恐怖，假如真的是杀人犯，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兵才不会这样悠哉悠哉地集体逛大街，不过脸上还要装出点怕恐来：“小女想，有诸位英明神武的官爷在这里，杀人犯也吓得落荒而逃的。”
    “那是，那是。”小队长得意地大笑着，带着手下，又进入下一家，继续巡查的工作。
  91.巧合
  米微才将院门合上，转身，没有任何意外地看到萧南山又神奇地出现了。
  活脱脱没人事一般，像是他方才的离开名正言顺，萧南山漫步经心地问道：“后院那些东西。”
  “小微，官兵刚才在门口和你说什么，古古怪怪的。”萧静是看到米微的手势才强忍着没有出声的，米微说她能应付，他相信她。
  “我问了一下他们要寻陌生人做什么，他们说那是一个杀人犯。”米微将后面半句咽下肚子了，要是再将只杀年轻女子这类吓唬人的话说给萧静挺，怕是萧静要大惊小怪，最近都不给她过来这里。
  有些话，听听就好，不用太当真的。
  “杀人犯，杀人犯怎么会在这里。”萧静抬高了嗓门。
  “他们只是寻个借口吓唬小老百姓，要是真的有杀人犯，这样子挨家挨户，吵吵嚷嚷的，也早就闻风而逃了吧。”萧南山笑着替米微解围，“静儿，那些人的话，十句倒有九句半是假的，做不得真。”
  “小微，你也这样觉得吗？”萧静想从米微口中得到一次确认。
  “我也觉得不是真的，你也看到他们嘻嘻哈哈的，完全不像是办公室。”米微低下头，看到自己的鞋尖，她只是觉得奇怪，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官兵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的，与眼前的萧南山同时出现了。
  真的只是巧合吗。
  但是萧婶是不会认错人的，这个人的确是萧静的爹，他手里正拿着一块木器，走到萧静面前：“静儿，这个是你做的？”
  “是。”
  “不止这一块吧。”萧南山又问。
  “萧大哥的手很巧，他做的轮椅也是自己做的，以前我摆摊时的木头车子同样是出自他的手，上面摆放再多再重的物件，推起来还是一样轻巧自如。”米微试着将萧静的轮椅向前向后动一下，“看，比别家的灵活多了。”
  萧南山眼睛里闪过惊喜：“静儿，这么说，你是看了爹爹留下的那本书。”
  米微眨眨眼，敢情不是遗传，这木工活也有武功秘笈的。
  “八岁的时候，娘亲取出来给我看的，开始也看不太明白，娘亲不懂，我又没有其他地方可问，只能挑里面最简单的试试看，后来才一点一次按琢磨出来的。”萧静慢慢地言道，“我按照书里做了许多配件，却不曾拼装起来，怕是多事的人看到搬弄是非，对我和娘亲不利。”
  “是，静儿很聪明，只是配件，旁人又怎么看得出来。”萧南山的笑容收敛起一点，他看着站在旁边的米微，不知怎么，他觉得萧静做的东西别人或许看不懂，却瞒不过这女娃一双聪慧的眼，仿佛世间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方才应付官兵的场景，他人在后院，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不屑的，依然能够应付自如，游刃有余，这应该也是一种本能。
  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能够赖以生存的本能。
  同她一比，自己的亲生儿子看起来愚笨许多，一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直肠子，不过也不能怪静儿，他的双腿自小已经残废，换做其他人，可能长大是更加阴郁的性格。
  萧静至少还能有说有笑的，这样子，真的很好。
  萧南山不免又多看了米微两眼，静儿能够这般，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丫头，快开门，帮我接把手，一不小心买的太多，快提不动了。”萧婶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米微跑过来一把拉开门，好笑的不行：“萧婶，你是将菜市口整个都搬回来了吗，就算是……”她特意将那个称呼说的含糊些，“回来，也不用买这么多，这要吃几天才能吃得完。”
  “不怕的，不是多了口人吗，还是这样一个大男人，自然是要多吃的。”萧婶放下手里的鸡鸭鱼肉，见诸人目光都看着她，管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也知道是买的有些多了，人家一开心也没有多算。”
  萧南山看着她，只是笑，不说话。
  萧婶的脸，不知不觉中都被他笑红了，拉扯着米微的袖子：“丫头，来帮我做饭。”又有点骄傲地冲着萧南山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做出来的才特别美味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口味，同我们京城常做的都不太一样。”
  萧南山点一下头才道：“我正是从南方过来，怕是如今的肠胃也只适应南方人的口味了。”
  米微没有出声，这是萧南山主动提及，这些年他的动向，背井离乡，抛弃妻子跑去南方，他去做什么，看起来混的不算好也不算差，要是太好，不会只身返回，要是太差，也不会说什么要带娘二俩过好日子的豪情之语。
  “丫头，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萧婶便切菜，便用手肘轻轻碰她。
  “看着萧大叔和萧大哥在说话。”窗户外面，萧南山指着手中的木器在对萧静指点着什么，萧静先是安安静静地听，后来也渐渐兴奋起来，嘴巴说不够用，索性用手比划，萧南山看着他的手势不住点头，隐藏在大胡子里头的笑容非常非常温和。
  “真正是爷俩个，这许多年没有见过，可你看，这会儿多亲切，静儿的表情，你看到没有，男孩子的确实要有个爹来教导才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只能管他吃管他穿，其他的一无是处。”萧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萧婶，同样的环境，没有人会比你做的更好。”米微将果子烧热，倒一些菜油，“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萧婶下半辈子不愁，有依靠喽。”
  嗞拉一声，切好的菜入油锅翻炒。
  米微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萧婶，既然萧大叔好好在，你怎么会一直说他死了，难道当年你没有见到尸体就认定他不在人世了吗？”
  “那时候，很乱，很乱。”萧婶的眼神有点涣散，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过去，“他们都说他死了，说南山死了，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整整等满三年，才相信他已经不在了。”
  米微没有再问下去，索性专心的烧菜，不好的过去就让它彻彻底底的过去才好。
  92：生变
  一顿饭吃的时间有些久，菜肴摆满一桌，还有特制的梅花酒。
  萧南山在看到梅花酒时，眯着眼笑了。
  米微告辞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完全全地暗下来，萧婶回屋要给她取灯笼，那只白色的胖胖的灯笼，写一个圆嘟嘟的米字：“丫头，这些天忙的，你要的东西也没有来的及做，看，只有这些也不知道你那边够不够用。”
  米微一只手结果灯笼，一只手收下袋子，分量上算至少有三五十只，她笑着应到：“够用，够用的，我最近都是让他们洗干净再反复地用，所以要的数量不会太多，萧婶不用赶着做，萧大叔才刚回来，你多陪陪他。”
  小别胜新婚，这多年一边，肯定有很多贴己话要说。
  怕萧婶晓得会担心，米微始终没有告诉店铺歇业的事情，七天又不会很长，过去就会恢复原样。
  萧婶扭捏地拍了她一下，“老夫老妻的，哪里有你说的这样亲热。”
  米微压着嗓子问：“萧婶，萧大哥受的伤都好全了么？”
  “都好了，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坏，还特意给我来找大夫看过，只是一点皮外伤，后脑的伤敷过药，隔天都好的差不多了，丫头不用挂念我们这边，你萧大叔都回来了，我们正好应付着搬家。”
  两人边走边行，已经出了大半条九思街。
  “萧婶要搬家的话，手边的钱可够用。”为了安全起见，米微一般只带很少的银钱在身上，今天带的一些方才都给了官兵，再要却是没有了，“要是不够，我明日给你送过来。”
  “傻丫头，我们是不想搬，不是搬不起，那些人已经留下预付的安置费给我，不算少，我原想着再等个几天，让静儿将他做的那些好好收拾妥当就走，没想到这一等，将福气等来了。”萧婶在自己的手臂用力拧一下，“丫头，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怕是一场美梦，一场十年都不敢做的美梦，一旦醒来，人又不在了。”
  “萧婶，不是做梦，都是真的，你在这样用力拧自己，都快拧出青紫来了。”米微微笑着去扯她的手臂，“要是找到想搬的地方，记得知会一声，否则我再来见不到你们了。”
  “谁都可以不告诉，怎么会不告诉丫头，我忘记了，静儿也不会忘记的。”
  “萧婶，送到这儿便是了。”米微赶着她回头，“我自己认得回去的路，再送啊，再送萧大叔都要出来寻人了。”
  萧婶轻啐她一口：“以后也不用不抽空过来，我们安顿好了，直接到店里来看你。”
  米微提着灯笼走远，月色正好，方才有喝了一点小酒，要不是怕吓着人，她还想唱两嗓子，以前特别喜欢的那些歌，已经都忘记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