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美男咖啡馆

第4章


通常是指恋人之间的交往,亦指朋友之间的交往,或交际应酬之类的交往。
童壹城和阎家麒正在交往中,可是说两人之间已经是恋人关系的话,似乎又嫌太早了点。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做过的超友谊行为,就是几天以前,壹城情不自禁给了家麒的一吻而已。
刚转学到这间新学校的时候,想都没想到,自己会在两个月之后,亲吻另一个男孩子--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性器官、同样生理构造的家伙。
哪怕有个神准的半仙,铁口直断地告诉他这件事,他绝对会把对方当成疯子。
起码在他认识家麒这号人物之前,男孩子在他眼中,只可能是三种人:一是「路人」,一是「敌人」,最后一种是被他修理过后的「废人」。
夸张吗?他同意。但事实就是事实,抵赖、修饰都无用。
被迫转学离开上一间学校的时候,他特地去向保健室护士辞行。那位常常替他处理打架过后大小伤口的护士阿姨,便曾感叹地问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们好好地相处、做好朋友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童壹城也很想知道。
「你明明是个很善良的好孩子呀!」
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
看到蟑螂,他会毫不心软地送它上西天;假使地上有人掉了一百块钱,他会放进自己口袋,不会送到警察局;在找不到厕所的地方,他也有过站在人家花圃前,偷偷就地方便的经验--在他读小学的时候。
顽皮的坏事他曾做过,只不过从小到大经常被人误解他会去做的一些低劣行为,他从来没做过就是。
像是很多人看他长得又高又壮(自幼体格就好咩),便擅自断定他的性格一定很技安,喜欢欺负弱小;又或者因为他从来不替自己做解释或辩解,又不时会在脸上或身上带着伤口来上学,大家便以为他成天在外打架闹事,是个暴力分子。事实上,他只是在拳击道场接受训练,偶尔得充当前辈的小沙包罢了。
「你应该更努力一点去解开大家对你的误会,不然你到下一个学校,老师实在很担心你一样交不到朋友呢!」
他很想告诉老师,这点她不必担心--他很早以前就放弃,要在同龄孩子间找到一个能理解自己、成为自己朋友的家伙了。
毕竟,对于还不像成年人般已经懂得不该「以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十来岁小鬼们而言,像自己这样眼神凶悍、身材慓悍、态度强悍,先天上就欠缺「友善」两字的家伙,普通又平凡的正常学生根本不想接近他。
相反地,会想接近他的,全是些称不上什么好东西的家伙。
不是一些想藉着「童老大」的面子,狐假虎威的笨蛋小混混,就是一些嘴巴上说「看不惯你嚣张的态度」,却不照照镜子先看看自己的态度有好到哪里去、不自量力地前来挑衅的好战小混混。
在这样先天与后天的不幸因数夹击之下,童壹城早就看开了,他不需要同年龄的小鬼做朋友。
想要交朋友的话,一离开了校门,就有一大票不需要他多费唇舌解释,也能理解他心情、又不会拿他外表作文章的年长者,会做他的朋友。
哪怕这些大人们不过是把他当成有趣玩具,那也无所谓。
起码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个臭屁、啥咪威胁感都没有的傻小子,而不像同龄的人当他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很伤人心。
--结果,奇迹果然没出现。
转到新高中的最初两个礼拜,感觉似曾相识的一切,又再度旧事重演。
不,甚至变本加厉了。
从第一天班导将他介绍给全班同学的时候,底下便窸窸窣窣地议论着--
「好高啊,哪里来的巨人族呀?嘻嘻……」
老子基因好,天生就长这么高,虽然没碍到人,却让人自卑,真抱歉呐!
「别乱开他的玩笑,听说他在前一所高中把人打成重伤,才会转学到我们这里来的。」
八卦与传言,如果能听信,猪屎都会变黄金。
对方不是被他打到重伤,而是那家伙自己一脚踩空摔下楼,才会脑震荡加骨折。若不是在监视器的全程录影下,对方是怎样企图以多欺少地围殴他,以及壹城根本没碰到他的人,他就自己摔下去的话,整件事恐怕会被曲解得更厉害。
「咦?好可怕,这样子没有前科吗?怎么不会被捉去关啊?」
瞧,光靠「听说」的,他已经成了人人眼中的犯罪者。
「会不会他后台很硬,跟对方和解,才有辨法转学逃避问罪啊?」
后台很硬的是受伤的那家伙。能够逼得没有犯下什么错,纯粹出于自卫才出手的学生=壹城,为了此事而转学。
「好可怕,那我们最好也小心一点了。」
唉,「可怕」也只是嘴巴讲讲而已吧?
当真感到畏惧,应该是连讲闲话都不敢,况且连当事人都听得见了,哪一点像是怕得罪人的样子?当然,也可能仗恃着在教室中,不至于被盯上,即使被盯上,谅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有所作为吧?
像这种情况,只要他稍微转动一下眼珠,与对方正眼相对一下,马上就能让他们迅速地闭嘴。
「童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管问身边的同学。大家也要对新同学亲切一点,主动教导他、带他熟悉校内的环境,知道吗?」
但是完全不出他所料,班导的场面话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大家对他外表产生的先入为主印象,早已经决定了他在这间学校内的人际关系--注定不可能打入一般人的圈子里。
倒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就会在哪里出现的某种特定种类的麻烦,这回还是照样找上门来。
「喂,兄弟,到新的地方来,有没有向老大拜个码头呀?」
他跟这种人非亲亦非故,但这种人总认为自己和他们是同一国的,还会摆出一副「赏识你才跟你讲话」的脸色,一旦自己拒绝加入他们那一国,就立刻翻脸,撂人来教训他。
大部分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三、五个人,手上有无家伙(=武器),靠着他自幼练拳击锻炼出来的矫健身手,多半都能应付得了。
可是十次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免不了挂彩、受伤。
原因不外是那天身体状况不好(可能是前一天熬夜太晚睡),或是对方派了一狗票的喽罗(像是前仆后继的蟑螂,打也打不完),再不就是发生了某种他无法还手的状况(这可就族繁不及备述了)。
然后,这辈子只发生过那么一千零一次,那一天的运气糟透了,好不凑巧的,三种负面条件都聚在一块儿,下场就是徒呼「天要亡我也」--根本是让对方海扁免费、海扁通海、海扁着玩的。
倘若不是他经常在当沙包,懂得如何挨拳、如何降低被揍的时候受到打击的力量,以及怎样闪躲对方的拳头不让他们打中致命要害,说不定那一天躺在资源回收场被人发现的,可会是一副如假包换的死人骨头。
--即使被家麒指是乱丢垃圾,自己再不服气也无法反驳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嘛!
事后壹城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智慧,他们千百年前就替子孙留下「物极必反」这句名言,提醒人们命运女神最爱戏弄人类,所以壹城才会在运气最差的那一日,遇上了同处青涩年代中,第一个令他动心、想更亲近的人。
「你心情很好嘛。」
壹城抬起头,好奇地瞅着家麒。
为什么这小子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情好坏?
多半的人很难从他脸上读出他的喜怒哀乐,家里的双亲更是每天叮咛他,要他多「笑」一下,不要老是板着张脸,容易得罪人。只有多年来在童家帮佣的王嫂,因为经年累月地长期相处下,才会对他了若指掌。
这小子才认识自己多久,怎么这么神?莫非他有读心术?
「你心情不好吗?」
壹城先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搁在一边,回问他道。
下课后他便急吼吼地把自己拉出教室,一副事态紧急的样子。可是两人上了顶楼之后,家麒却站在安全铁网前方,心事重重地盯着底下的操场,一语不发。
与自己少根筋的表情相较,家麒的表情很清楚易懂。高兴就是高兴地微笑、愤怒就是愤怒地皱眉与怒瞪,现在则是愁眉深锁、双瞳忧郁。
「没有不好,只是……」他唉地一叹,鬈翘的长睫扇了几下。
壹城没催促他。
还转个身,靠在水泥墙边,随兴地席地而坐,让家麒有时间慢慢去整理自己的思绪,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把难以敌齿的事说出口。
合上眼,时序虽然已经进入了秋末,但是最近这几周的气温暖和得有如晚夏时节,南方吹拂而来的徐徐轻风舒适惬意,颇有催眠之效。要是家麒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够把话说出口,干脆跷一堂课,自己就在这儿边打盹、边等他也不错。
蓦地,鼻子被人狠狠地一拧!
张开眼,家麒正抿着不悦的唇,眯起眼瞪着他道:「更!和我在一起无聊得想睡觉,不会直说吗?我眼睛糊到蚬仔肉才会交你这个朋友,想不到你这么无情,我在这边烦恼得要死,不知怎么跟你商量才好,你却呼呼大睡给我看!」
他以拳头揍了壹城的肩膀一拳。
「呿,我不跟你商量了!你回教室去睡你的大头觉,以后我也不会再烦你了,『朋友』!」
只是打个盹,问题有这么大条吗?
「要商量什么?生理期没来呀?」
家麒本来已经要走了,听到他的恶意揶揄,立刻抬脚踹他平伸在地上的大腿。
早有预备的壹城,故意让他踹,但同时也伸出双臂,抱住他举起的那一脚,让家麒站立不住。
「哇--」
壹城不知道何事惹得他心烦,但是他有法子让他忘却烦恼。
早想找寻机会,再次品尝这张不绦而朱,无论何时总是呈现着美丽的天然浅珊瑚色的双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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