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花赋

记得丫头还是木林夕的时候，第一次到大学里报告。自小在小城镇里长大的木林夕，第一次来到如此大的都市，一片迷惘，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一样，如履薄冰。
    如今，昨日重现。
    面对着无忧城里四通八达的阡陌交通，比肩接踵的悠闲行人，车水无惧，马龙无续。吆喝的起伏，闲语的跌宕。丫头无语了，头都大了。
    冲动是魔鬼啊。
    丫头就这么一冲动的跑掉了，殊不知两条腿的生物是比不过四条腿的；冲动的跑到大街上，殊不知完全陌生的城市是不会鸟她的；冲动的忘记了回白泽府的路，冲动的傻眼了。
    丫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攥着衣摆，贼眉鼠眼地在十字路口眺望，脑袋中不断的淘汰出哪位行人比较慈眉善目，肚子的抗议着要赶紧回去。
    一位泪眼婆娑的娇女子缓缓走来，丹凤眼，眉如柳，容貌算的是上乘，可惜苍白的脸无色的唇俨然一副病态，虽说体态轻盈，却也是步履摇晃，空洞无神的两眼早就没了魂魄。虽说无忧城里温度比较适宜，毕竟还是冬日的天气里女子只着单衣，如一枝柳絮，摇摇欲坠。
    丫头千选万选，就选了眼前这位羸弱的姑娘。“姑娘，姑娘，你好，哈罗，姑娘？”丫头在摇摇手，唤起姑娘的注意。
    这招果然管用，那姑娘收起眼波里的落花飞絮，呆呆地望着丫头：“一切都完了，完了。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一纸空文。阳佟公子，你何苦折腾婉儿？”说呗继续喃喃前行。
    “不是，姑娘，我只是想问你白泽府怎么走啊？”丫头继续锲而不舍。
    “白泽海公子？”那女人又灵魂归位。
    丫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头点的特有劲。
    “白泽海公子值得托付终身。”女人猛抓住丫头的手，豆大的眼泪滚烫地滴在丫头的手背上，写满哀愁，“听婉儿一句话，嫁给白泽公子，不要，千万不要对玄武阳佟公子动情。”说完仰头离开。
    “不是，婉儿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个问路的。”丫头有点无语地朝小跑中的婉儿申辩。
    婉儿提着本就素色的裙摆，愈跑愈快，愈跑愈快，头上的斜垂的珠花脱落，掉在地上。
    停驻在高高的河堤上，两臂伸开，微风拂面，催动青丝。
    “婉儿姑娘，你的珠花掉了。”尾随来的丫头捡起地上的珠花，这姑娘神色不对劲呀。
    “玄武阳佟，下辈子请不要再来招惹我！”丫头当时只记得这句狠狠的话语。
    “嘭！”重重地一声。佳人消失在河堤上。
    “有人跳水了！有人跳水了！有人往无忧河跳水了！”桥上的一位大汉扯着嗓子大叫着。
    丫头手里握着珠花，全身打颤。不断涌来的人群形成一个大力不断地推动着丫头前进，丫头如石化般，毫无知觉。
    冬日里的无忧河还是缓缓地流着，只有薄薄地冰块在上面悬浮，顺流而下。泾河百灌，河宽水清。素色的衣料包裹着一个瘦小的身躯，看不清面容。
    “扑通！”一位大汉如飞鱼一样也跳了下去救人。
    人流都聚拢在岸堤上，炸开了锅。
    “哎呀，谁家姑娘怎么想不开啊，跳无忧河。”
    “就是，这无忧城里谁不知道这无忧河是魔河，她偏偏要跳这个河！”
    身边的两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在丫头耳边嗡嗡作响，丫头收紧瞳孔，用颤抖地声音询问道：“魔河？”
    那身着绸缎的妇人夸张地张大嘴，惊讶地强调：“姑娘不知道？”上下打量了丫头一番才接着说：“姑娘定是外地人，咱们这无忧河啊，是开国圣母玄雀尊人的眼泪汇成的河流，不能玷污其纯净，若有人胆敢投河殉死，灵魂会永劫不复的。不过传说一次玄雀尊人的亲随掉了下去，善良的玄雀尊人便施用魔法，许诺临死之人的遗愿定能成真。所以说啊，这个姑娘……”
    妇人后面喋喋不休地话语丫头听不进去了，因为那位好心的大汉把尸体捞了上来。
    大家很有默契地闪开，留下一片空地，躺着水的婉儿被放在冰凉的石板上，一动不动。
    素色的单衣褶皱着贴着那人儿，紧闭的眼睛下苍白的脸有着浮肿的迹象，乌紫色的嘴唇紧抿着，似有千言万语般难启。
    那汉子不顾头上滴着水的额头，双手做十字样按住婉儿的胸腔，使劲地按着。静，大家屏住呼吸，专心地注视着。
    努力了很久后，婉儿还是一动不动，那大汉伸出两个手指靠近婉儿的人中，叹了口气，“晚了。”
    大家都仿若约好的般，倒吸一口气，石板上的冰凉的尸体也好像在叹息。
    丫头的嘴打着哆嗦，牙齿不断地触碰着，满眼的不相信。
    “闪开，全都闪开，玄武公子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沉静。
    玄武公子？玄武……阳佟么？
    丫头抬起双眸。
    四个身着朱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摆也是朱红的过膝绸裙，足下是朱红的高靴的娇丫头抬起大辇，轻车熟路地姿态证明是懂武功的女子。身旁跟随着一位一身绿衣的媚女子，服饰装扮均和那四个红女子一般，只是没有那顺从的姿态，更是趾高气扬的蔑视眼神。手中的竹篮装满玫瑰花瓣，青衫俏女一手环篮，一手扑洒那香芸纷飞的花瓣。
    赫赤色的大辇四面通风，四个尖角处都挂着串串的大铃铛，“铛铛”作响。
    帐内，一位男子斜斜地靠着辇中的矮桌，妃红色的长袍，歪歪地贴着，毫不夸张地显现出胸前的浅红色薄衫，胸口处的领子大大的开着，丝毫不吝啬其白皙地肌肤。同样白的刺眼的还有下袂摆处探出的脚踝，葡萄般光泽的指头晃动着。
    修长的手托着脑袋，散着的头发直直地垂下，飘在面颊处，乳白色的面庞中晕着桃红色，尖尖地下颚轮廓异常地完美，薄薄的丹唇泛着光泽。高傲地鼻子上衬着一双娇媚涟涟地狐媚眼，懒懒地辣辣地。细眉雅致，完美的舒展在那细长的睫毛上。
    媚，美。
    若不是那起起伏伏的喉结，肯定会认为是个绝世美人。
    城内人大部分都见过大名鼎鼎的玄武阳佟，但每一次都感叹那不属于人间的美貌与媚态。
    丫头冲击还不是很大，因为眼前的人像足了身着红衣的玄武断情。不过还是被那慑人的美震住了。
    大辇在婉儿尸体前停下。
    “昔若。”懒懒的娇态。
    “是。主子，是一个女子投河死了。”那青衣女子柔柔地回到。
    玄武阳佟脸上浮现一层狐疑，用细长的手指拨开发丝，淡淡地望了婉儿一眼，“可惜了，样子还算清秀，惜若，好好葬了吧。”说呗又恢复到懒散的摸样。
    丫头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说出这般话，婉儿为了他殉情，他却当做完全不认识的人般，对待小狗小猫的语气，手中的拳越握越紧，那珠花也刺的丫头生痛。
    仿佛感觉有种敌意的眼神，玄武阳佟抬起他慵懒的美颜，顺着丫头的方向望去，丫头怒火冲天地眸子与那风情的娇眼碰撞了。
    丫头深呼一口气，既然玄武断情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么她现在就好好的管管这个外甥！
    眼神间的交流，就比一场战争，一开始就错位了，那么，永远都是兵戎相见。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注：“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出自辛弃疾的《鹧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