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暮色

第95章


那侍卫道:“应该,应该是在新娶的七夫人房中。”“七夫人又住在哪里?”“内宅西边的含珠馆。”
  祁暮点了他的晕穴将他放置在藏宝阁的一扇门前,摆成打瞌睡的模样,自己急急地奔那内宅西面而去。
  夜已深,那一片内宅也有门前廊柱上有几点灯火,祁暮不知那含珠馆在何处,只往西面去寻,但黑灯瞎火的,也实在是看不清那些匾额。这样,说不得了只好进屋找人带路了。她摸进了一处小巧精致的院落,来到房门前侧耳细听呼吸,却听到有人起床往外走来,她闪过一边,等那人经过,迅速制住,低声喝问:“含珠馆在何方?”远处廊间的幽微灯火映射过来,那人却是个起夜的小婢,此时正睁了两只惊恐的眼睛,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刻才抖道:“这、这、这里便、便、便是含珠馆。”
  “那里面有何人?”“只、只、只有七夫人。”
  “信王何在?”
  “半、半个时辰前刚回茗园。”
  祁暮还想问她什么,却听到门内有人叫道:“圆儿,给我倒杯茶来。”祁暮手快点了那小婢的哑穴,自己模糊地应了一声“哎……”她将小婢拖进屋内放在榻上,正欲脱身。谁想里面那七夫人却是个性急的,一边拉开房门一边斥道:“躲懒的丫头,王爷才去这么一会会儿,便叫不应,欺我是新来的么?”祁暮躲之不及,劈面撞上。情急之下她一把叉住了七夫人的喉咙,那七夫人发不出声,只将脸挣得通红。里间的油灯已点亮,此时正映照在两人脸上,待两人都定下神来,看清彼此面容,却又各自吓了一跳。
  原来祁暮虽换了夜行衣却是找不着黑布蒙面,先前都是在待卫和小婢的背后,也无人看清她,此时却是与那七夫人面对面,一看之下,竟是认识的。那七夫人,竟是贺兰颢崐的姬妾朱珠,那个领头来看祁暮的高挑美人。不由的,她便松了手。那朱珠看清是她,也是十分震惊,咳喘了半晌平定后怔怔问道:“辛小姐,你不是已嫁入相府了么,怎么在这儿?”原来,那府中人都已知道祁暮是辛家的小姐且将嫁入相府。祁暮不想多说这话,只问她:“你怎么又会是七夫人?那你可知信王身上可带有云宝?”朱珠愣怔了一会儿:“云宝,是什么?”祁暮也不想跟解释云宝是什么,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信王这两日是否有放在身上须臾不离的东西?”朱珠点头:“前日开始是挂了一只金色荷包,除了欢好,都带着,哪怕睡觉也是挂在里衣上。”祁暮暗道,这倒只有制住他方能取了,却有些麻烦。
  祁暮也不想为难她,推了她进房门道:“你莫声张,我不会对你怎样。”朱珠点了点头。
  祁暮看过地形图,知道茗园在什么地方,此时便直奔那里去了。
  那朱珠受了些惊吓,在房中愣了一会儿,却是越想越恨。只因这个女人,爷便将她们都遣散了,一点往日情份也不留,虽说给的费用丰厚,又叫自去寻人嫁了,但经历过爷这样的男子,又能有什么人能入她的眼,岂不是让她孤苦一辈子?三个月前,她在陇郡遇见了信王,信王见她貌美,便收了她做七夫人,她虽有不甘,但想到信王到底也是一个王爷,也算是座宝山,便也依了。只是这信王,也不过是对她新鲜了二个多月,现在虽然还来她房内,却是完事了便走。以她的经验,便是又看上什么人了。以前相爷虽说看不出到底宠谁,却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也温柔亲切,不似信王,一有新的了,对着旧人马上翻脸,直让她心里充满了恐惧。这一切,她觉得都是这位辛府的大小姐带来的。
  激恨之下,她尖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啊……”
  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却是传出去很远。沉寂的信王府渐渐如开水,沸腾了起来。
  此时,祁暮已靠近茗园了,茗园的守卫本就比别处多,七夫人的一声惊叫,虽然也让不少警卫往含珠馆去了,但茗园霎时便灯火通明了。祁暮再想要遮掩行藏却是不能,明抢更是无望的,她只好想办法离去,她但究竟还是被发现了,在后花园时,她已处在王府侍卫的半包围中,好在她在出含珠馆时便割了一角衣袍蒙了脸。
  祁暮知道自己不能恋战,但王府侍卫中颇有几个高手,她虽仗着剑利,断人兵器,使他们不敢紧迫,但也战得极苦,腿上肩上已被划开了几道血口。远远地她看到有一小队侍卫拿着弓箭往这边而来,心里有些发凉。情急之下,她屏了口气,以慕云代掌使出落叶掌中的漫天落叶,那当前的几个侍卫只觉浑身浸在一片寒气当中,眼中尽是飞舞的片片寒光,不知如何抵御,只听几声闷哼,已有人倒下。祁暮乘这机会飞身上墙,信王府的墙虽高,于她却不是难事。倒是众侍卫见她上了如此高墙,都愣了一会儿,等他们回神,却哪里还有祁暮的身影,待他们从侧门正门分几批追出,更是连影子也找不到了。
  后来江湖上有传言,说那狸猫李三原来是个轻功卓然的女飞贼。信王再去问先发现贼的七夫人,七夫人却说黑乎乎的没看清面目,不知是男是女。
  一番苦战,祁暮几乎连回客栈的力气也没有了,她除了受了一些皮肉伤,肩上还挨了一掌,那人估计是练硬功夫的,若不是祁暮已运起了护体功,这一掌只怕会碎了她的骨头。饶是这样,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强忍着才奔到一僻静处,看着也象高门大户的后宅,还好墙不甚高,祁暮翻了进去,靠在后墙处歇着,开始运功调息。
  第七十五章 取云宝
  等她稍缓过劲来,才有空来观察周围的环境。此处甚安静,但远处却传来隐约的调笑声,再看看靠围墙的竹丛以及不远处的小径凉亭,怎么感觉有些眼熟?祁暮站起身来,向远处看了看,能看到二楼的绿色琉璃顶,这里不是锦春楼的后园么?
  这一发现让她稍安了心,她寻了月娘的住所,慢慢走去。
  月娘居然还未歇息,看到门口站着血迹斑斑的祁暮,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搀了进来,又差了小鬟去叫隔壁的芳菲,芳菲赶来看到祁暮这样,有些急了:“我的姑娘,你怎么搞成这样?我叫人请个大夫去。”祁暮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大事,皮外伤,难看了一些。我自己有金创药,你们帮我敷一下便成。”她两人又打了水来帮祁暮清理干净上了药,祁暮才慢慢讲了这两天的事。
  前两天来,她见过她们,也跟她们说了自己已嫁给祁峰的事,她们都已知道她是辛家的大小姐,但还是依着以前的习惯称她暮姑娘或祁姑娘。月娘已知道丛颢崐与她的事,有些吃惊于她居然背着抗旨的罪名嫁了祁峰,但还是衷心地说道:“也许你这样做才是明智的。”如今又听她说起祁峰中毒,前途难料,不由又有些唏嘘,道:“祁姑娘,你还真是坎坷。”听说她今晚是去信王府取药未成受的伤,不由说道:“你还真是大胆,你要知道那信王如今已被朝庭逼到极限,极不相信人,人又喜怒无常,万一被抓到,你可怎么办?”
  祁暮倒有些惊诧于她对信王的了解,问道:“月娘熟悉信王么?”
  芳菲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自打这锦春园开张,这信王便是月娘房内娇客。他都说要让月娘入府,月娘说这锦春园是她的产业,不肯去。你说信王能不常来么?”
  月娘只是一声不吭,祁暮却是有些伤感。这锦春园可不象锦心楼纯粹是个歌舞坊,要卖身的也随姑娘自己。这里一半就是个妓院,就由月娘管着,另一半是歌舞坊,由芳菲管着。月娘自打那回被李庭的那儿子□,便索性走了这条路,因人本身就长得美,更兼温柔有风韵,还真是艳帜大张,颇有名声。只不知她还记得当初想要为丛颢崐守身的愿望否?但这是她的选择,祁暮觉得自己无法置喙。
  月娘忽道:“你想要那云宝?我知道他身上是有一个不太离身的金色荷包,只有一个机会能让他将荷包放下。他明晚会过来,你就呆在楼里,我替你取来。”
  祁暮想了想道:“上回那案子让你挨了打,这回若被他发现有你参与其间,他必不会放过你。你只要能让他脱衣便好,取还是我自已取。”
  月娘看她坚决,便不坚持,道:“到时我自会使些手段让他不穿衣服的时间长一些,芳菲房后面有个杂物间,那里有道小门是通往我房中衣橱的,到时我开着那道小门,你就从那门中进来。”
  第二晚,祁暮果然呆在芳菲的房间里,静待信王前来。
  大约亥时左右,听到隔壁房中传来月娘刻意传出的娇柔声音:“王爷,您先请坐着,奴家叫人做了些酒菜,再过一会儿便得。”信王的声音相对低沉:“不急,今夜还长着呢。”祁暮按捺下心跳和焦急的心情,端坐在芳菲房中,芳菲此时还在前厅招呼客人,将房间留给了祁暮。
  隔壁响起杯盘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一会儿又是月娘的琴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月娘的两声轻咳,信王问道:“月儿嗓子不舒服么?”月娘道:“今日多喝了两杯便觉得嗓子难过了。嗯,王爷……”似乎是腻到信王身上去了。这咳嗽本是给祁暮的信号,让她可以由杂货间进入衣橱了,只需在衣橱里呆到月娘与信王上床缠绵,再出来即可。但听信王如此问,祁暮又略等了等,才走到小杂物间,轻轻打开门闪了进去,又轻轻地合上了门。为了方便走脱,她依旧是穿了一身夜行衣。
  她进了那衣橱,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房中两人已在脱衣,就见月娘的水红纱衣与信王的玄色外衣交替着被抛在床前地上,接着又扔出了白色的中衣、里衣及亵裤,那个金色的荷包倒是放在一堆衣服之中,随着月娘的娇笑,房间有一声轻微的闷响,却是那信王将月娘抛上了绣床,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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