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更陌

蓝碧花粉！
    堕胎药！
    水长长愕然地检查自己的双手，其它地方都无异样，唯独右手指甲缝里残留着淡淡的粉肉色物质，它与手指的颜色极为相近，若是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用这只手喂绿茗酸梅的，这只手差点扼杀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水长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脸上是百口莫辩的无助，她很努力地对严重霄说：“我不知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除了她自己，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藏在指甲缝里，而且，别人眼中，她有足够的动机。
    “长长。”严纷飞似乎想替她说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好像一个做了亏心事要辩解的孩子，理屈得连话都说不出。
    这一幕落尽众人眼里，似乎更证实了大夫的话。
    此时，最痛苦的恐怕是严重霄，他知道自己和吴绿茗对不起她，但没想到她竟会对吴绿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两条人命，她没感觉吗！
    果断地用剑直指向她，说：“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水长长震惊了。他这是要做什么，如果她说是，他要一剑杀了她？
    “二弟，放下剑，我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王爷，有话好好说。”
    “王妃没有生命危险，这事还是算了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表明药是水长长下的。
    严重霄眼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他恨，恨她这么狠，恨她连解释的理由都懒得编。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像是着了魔，拿着剑一步一步向水长长靠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水长长颓废地呆在原地。让她怎么说？说她不知道为什么指甲里会有蓝碧花粉，说她不小心给吴绿茗喂了堕胎药？谁信？谁信！
    那是什么？那把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想杀她泄恨，他已经认定她是凶手，还需要解释什么！
    好烦！好难受！前世我令人伤心，人要杀我；今世人令我伤心，人要杀我！好呀，死就死，反正人世的煎熬已经受够了，即使等待的是十八层地狱，她也不会后悔。
    默默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滴泪，以后，她不会再伤心了。
    “住手！”身旁的严君陌无法忍受水长长被人欺负，更不能忍受她自欺，他上前把水长长拉到身后，猎豹般锐利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瞪着严重霄，说：“长长是我的夫人，别说药不是她下的，就算是，你们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屋内立刻出现一阵微弱的骚动，大将军向齐王叫板，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水长长被严君陌一席话愣住了，身旁这个男人才是他的丈夫，她怎么可以当着丈夫的面为了过去的情人几句伤人的话弄得要死要活，水长长，你太愚蠢了。
    严重霄的情绪原本就很激动，加上严君陌当众说了这么挑衅的一句话，形势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严重霄不屑地说：“凭你，敢挡本王的路。”
    水长长现在完全冷静了，她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心底暗叫不妙，这种局面该如何收场。
    “哼！”严君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伸手一扭，严重霄手里的剑便硬生生地折成两半。
    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水长长也被刚才的惊人的瞬间吓了一跳，她的丈夫，尽凭两根手指就折断一把剑，这需要多大的内力！
    严君陌像丢废物一样随手将断剑丢在地上，冷冷地警告说：“谁敢对长长不利，下场就是那把剑。”
    “严君陌！”严重霄面目狰狞地吼道，挥着拳头想要狠揍那个敢向他挑衅的人一顿，幸好严重焰和吴千少他们机敏，在第一时间牢牢拉住他。
    严君陌径自转过身，再也没看身后抓狂的人一眼，微笑着拉起水长长的手说：“我们回家。”
    回家就不会见到伤害你的人，回家就不会不开心。
    青灯拉长了一个美丽的影子，一晃就是三个时辰。严君陌知道今天水长长受了很大委屈，但是他向来嘴笨，实在不懂得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另外，揪出罪魁祸首。幻雪山庄的情报网向来精密，无论掩饰得多好，只要有人做过，就一定能查到。
    “将军，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要不要先吃一点？”府里的人都不敢过问严君陌的事，只有小希不同，因为她是水长长身边的人，爱屋及乌，严君陌对她的态度明显要比其他下人好的多。
    “长长还没吃，我怎么吃的下。”严君陌说得很无奈，也很心疼，她的身体不好，饿坏了怎么办！
    小希长叹一声，望着屋内的影子说：“夫人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吃，尽让别人操心！”话一出口，小希后悔，她居然当着冷面大将军的面抱怨他最宝贝的夫人，惨了惨了！
    心虚地扭过头，正对上严君陌探究的眼神，小希的心脏慢跳半拍，她决定了，要是严君陌敢惩罚她，她就对着那道影子大叫，夫人一定会出来救她的。
    严君陌看了小希一眼，眼底暖气一丝笑意。心想，宫里出来的丫鬟居然这么没大没小，一定是被她宠坏的，就像宠麦兜一样。对了，昨天麦兜被皇后借进宫玩了，要不然，它说不定有办法哄她开心。
    突然，严君陌的心房抽痛了一下，窗上的影子突然趴在桌上，她怎么了。
    二话不说，严君陌快速跑进屋里，果然，水长长痛苦地趴在桌上，右手抵着肚子，眉头紧敛，很难受的样子。
    “长长，肚子疼是不是？小希，叫大夫。”严君陌紧张地看着她，冲紧跟着进屋的人说到。
    水长长摆手，说：“不用了，我只是胃痛，替我弄碗粥就行了。”
    “是。”小希得到指令，一溜烟地跑走了。
    严君陌双拳紧握，发出骇人的骨骼声，他真是该死，竟然由着她饿肚子。
    “你干嘛？”水长长不解地问。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下午让你无辜受了委屈，现在还弄得胃疼。”严君陌很懊悔，嘴唇抿得严严实实的。
    水长长摇头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自责！”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承担一切，像今天那种情况，他简直是公然与皇家作对，虽然他不在乎大将军的头衔，但是难保皇家不会在其它方面针对他。毕竟一个是王爷，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一个只是没有任何背景家族支撑的将军。
    严君陌抬头，认真地对上水长长的眼睛，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出奇的声音说：“你是我的夫人，我有责任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
    一辈子，多么频繁的誓言。顾池也说过，严重霄说过，但是都如海中的泡沫，美丽，短暂，甚至还来不及吊唁就已经消失在海的最深处。
    原本水长长以为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三个字，但是当它们从严君陌嘴里说出，她坚信。一辈子的承诺，一辈子的呵护，一辈子的忠贞，所有水长长想要的严君陌通通能给，那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伤害自己，折磨别人？水长长，你好傻！
    “嗯！”胃部抽痛得很厉害，疼痛的声音从她鼻尖溢出。
    严君陌顿时觉得揪心地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抱起她往内室走。
    “啊！”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抱你到床上靠着，那舒服一点。”
    有个地方好像泛出淡淡的甜，有一点幸福的感觉，水长长嘴角悄然上扬。她从来不是一个尽责的妻子，但是严君陌一直是一个尽责的丈夫。
    绕过屏风，严君陌小心翼翼地把水长长放好，然后将两个枕头叠合放在她背后，生怕磕着她。
    “你先靠一会，睡一下也行，我去催催小希。”
    严君陌含笑交代完，正想起身，却发现衣角被一双小手牢牢抓住。
    “还有事？”严君陌询问。
    水长长脸色潮红，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眼睛不自然地盯着床沿，好久才轻声开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