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更陌

感觉到丈夫的一样，吴绿茗不经意间抬起头，却见迎面而来的水长长和白剑书。
    原来如此！银牙暗咬，吴绿茗故意说了一些重霄不想听的话。
    严重霄知道她的用意，但是水长长和白剑书来往亲密是不争的事实。心底又酸又闷，丢下吴绿茗一人，独自离去。可越是走远，他就越不甘心。即使自己不能陪伴在水长长身边，也轮不到白剑书。
    于是，严重霄随便找了件事情给翰林院，让翰林院的人务必立刻找白剑书一起完成。他承认，这样做很卑鄙，但是在感情面前，卑鄙一回又何妨！
    走到永明宫，吴绿茗已经在和母妃聊天了。母妃一见自己，就开始抱怨，说做丈夫的不够体贴，居然为了公事丢下妻子。
    严重霄眼眸一转，吴绿茗竟没有向母妃告状，没有把刚才遇到水长长的事情和母妃说。心中感激，但这感激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更多地是装着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
    反正吴绿茗已经帮他找好理由，严重霄索性就借口公事离开。他要亲眼看看，翰林院那帮人有没有找到白剑书，他可不想水长长和白剑书接触太久。
    严重霄一脸颓然，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句话都吃力。“我，你是个好姑娘，不要，这么说自己。”
    水长长别回脸，怔怔地看着严重霄，清丽的脸庞上全是道不尽的苦楚：“我是个好姑娘，所以你为国为民，大义凛然地要把我推给别人，所以你卑鄙地把白剑书支走。”
    她知道了。严重霄避开她的眼神，说实话，他最害怕的就是她的这种眼神。一直以来，他都是活在骄傲中，只有这种眼神，才是他的软肋和无奈。
    “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干涉你，可是，我就是容忍不了你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水长长冷哼一声：“是不是这个男人是南宫云拓就可以？”
    “长长！”严重霄感觉自己被彻底打败了，“以前是我不好，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好不好？”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因为深深痛责的愧疚。
    “忘掉！”水长长的眼眶开始湿润，她轻轻呢喃这两个字。最开心的事是严重霄给的，最不开心的事也是他给的。自从和严重霄在一起，水长长已经学会忘掉很多事情。她学会忘掉吴绿茗的存在，学会忘掉南楚在严重霄心目中的地位，甚至学会忘记以往的执着和坚持。但是，南宫云拓的事情超出了水长长所能承受的范围。她能理解严重霄为了南楚舍弃自己，可绝对不会原谅。严重霄有太多羁绊和束缚，只要水长长牵扯到这些羁绊和束缚，最最万劫不复，最最凄惨的，一定会是水长长。
    眼泪在眼眶里急速凝聚，不一会儿，就像决堤的大坝，夺眶而出。纤细的手臂穿过重霄的腋下，她第一次这么紧地抱住他。
    严重霄又惊又喜，像从前那样，一手擦眼泪，一手拍背，柔声地说着各种情话哄她。长长，你告诉我，这样，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水长长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心境，过了半响，她终于止住哽咽，鼓足勇气，顶着红肿的双眼清楚地对严重霄说：“重霄，我的确要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掉，包括你！”
    严重霄双手一滞，准备拍水长长背的手僵持在空中，他冷冷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爱你，可以舍弃一切，无条件地爱你，而你却不能，你有责任，有抱负，在你心里，我永远不是第一位的，这样，我会爱得很累。重霄，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想找一个爱我胜过爱自己的人，胜过爱一切的人，可你不是。是我太冲动，没有考虑清楚形势，就急着爱上你。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水长长一口气说完心里话，静静地等待严重霄的反应。
    严重霄的眼里带着怒火，仿佛顷刻间就可以将人吞噬。水长长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他只是带着怒火默默地看着她，似乎要将那团火焰燃进她的骨髓和灵魂。良久，严重霄重重地闭上眼睛，问：“那你能忘了我吗？”
    “嗯！一定会的，即使现在忘不掉，一年、两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我一定会努力忘记你的，因为我们不合适。”
    严重霄没有睁开眼，他只是轻轻推开她：“你走吧，在我对你还存在愧疚之前，赶紧走！”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大吼。
    水长长忍痛最后看了一眼严重霄，便头也不回地跑开。身后又传来严重霄的声音，“水长长，你最好祈祷我也可以忘了你，最好！”
    门外传来宫人的打更声，“当、当、当、当”，已将是四更天了了，水长长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起身随意披上一件薄衫便往外走。
    早春的夜晚很凉，凉得让人感到刺骨。但水长长恰好需要这种凉意，因为这种凉意，可以帮助她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以帮助她淡忘重霄。
    自从和严重霄说清楚后，水长长便很难入睡。一闭上眼，脑子里不是他们过去的种种，就是那天严重霄声嘶力竭地吼叫。每每这时，心底的某个角落就异常脆弱。想哭，哭到眼睛发红发肿，哭到没有气力，还是睡不着。再后来，水长长索性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实在无聊了，就起床喝喝茶，或是到院子走走，有时候，还可以顺便看日出。
    夏至将近，天明得越来越早了。四更才过，没多久，天破晓。晨曦的空气夹杂着潮湿和植物的香气，令人倍感清爽。
    忍不住，水长长走出疏月苑。疏月苑虽然很大，但是种的花朵都是小花，凝聚不了露水，水长长此时真想尝尝鲜花上的露水，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般甘甜。
    朝霞宫偏殿外有一片花丛，各色百花应有尽有，甚至，有的花比人的手掌还要大许多。兴致一来，水长长满心欢喜地往皇后那走。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却见一大帮宫人抬着皇后的凤轿匆匆走出朝霞宫。
    怎么回事，现在还这么早，皇后应该在就寝，难道，是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