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月传

第43章


  刘伶道:“酿制葡萄酒之法甚易,大家但喝不妨,只不过有一样,葡萄酒味虽感觉不大明显,但最容易喝醉,酒量差的可小心晕倒。”
  小香儿笑道:“我们哪里会这么容易醉,刘先生只怕是还在心疼酒吧。”
  刘伶假装生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可是冤枉我了,葡萄酒多的是,爱喝多少喝多,只是有一样,我只管招待喝酒,可不招待女眷们住宿。”
  嵇喜道:“这个不妨,她们醉了我自会派人去送回,不必多虑,一醉方休!干!”
  
第五十二章 几回饮散良宵永
 酒入愁肠,总化作相思泪。
  酒入欢肠,又是若何?
  嵇喜从昨夜的愁肠的酒醒后,今天却总遇些令人高兴的事,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醉酒和酒醒的区分?
  酒还是酒,还是刘伶酿制,天下无双的好酒。
  可是在嵇喜眼里,心里,今日的酒和昨日的酒的的确确十分不同了。
  有人说美酒佳人,向来都是不能分离的。
  嵇喜今日才都得这个道理,何谓秀色可餐?何谓酒色?
  如烟和小香儿渐渐的也有些醉意,舌头似已不灵活了,尤其是小香儿,更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春红姐姐,你是怎么学会那么多本事的?”
  春红苦笑道:“那也算是本事?只不过是混饭吃的技艺罢了,在你们眼里其实根本不值得一提的。”
  小香儿板着脸正色道:“春红姐姐此话差矣,既然是靠穿衣吃饭的技艺,不管什么都是好本事,就像我们做丫头的服侍主子,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衣食而已,这个不分什么鬼见高低的。”
  嵇喜点头:“很对,就比如我伯伦兄才高八斗,本有出将入相的本事,却偏偏开个酒馆,你们能说开酒馆的人就没有才能么?”
  如烟只觉头有些晕了,只能唯唯点头。
  卖艺的老汉正是酒量还算好,和刘伶嵇喜推杯换盏,渐渐的一坛子汾酒就空了。
  刘伶又拍开一坛道:“方才喝的那个是陈年的汾酒,这一坛却是正宗的竹叶青,我特意差人去买回来的。”
  封泥拍开,酒入碗中,止不住的清香扑鼻,小香儿也道:“平日价一听说老爷大人们喝酒,都是酒气熏天,甚是难闻,怎今日一到刘先生的千日醉,这酒都变成香的了?”
  刘伶大笑,“我的酒又怎是你们府上的酒所能相比,那些达官老爷只管胡吃海塞,哪里懂得品酒的真滋味。”
  如烟纵容道:“哎,小香儿,你倒也尝尝那就是什么味儿,辣不辣,我也想尝尝。”
  嵇喜也鼓励道:“但尝一些无妨,这里有的是酒,我伯伦兄难道还怠慢了各位不成。”
  小香儿素手倒了碗竹叶青,眼睛微闭,端到嘴跟前,只是用舌头舔舔,急忙往后缩,笑道:“怪辣的,我不来!”
  如烟道:“来!我尝尝。”
  如烟抢过碗来,轻轻抿了一小口,初觉酒味辛辣,但和葡萄酒比起来却另是一番滋味。
  如烟继续品尝,渐渐体会道了一股清香夹杂着浓浓的酒气缓缓流过喉间,顿觉全身血管似是舒畅。
  如烟赞道:“果然好酒!”
  小香儿奇道:“我怎么就尝不出。”
  遂又倒了一碗。
  刘伶道:“你也如你如烟姐姐一般,先轻啜一口,再慢慢品饮。”
  如烟道:“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全身血管似是舒畅许多。”
  小香儿如法炮制,果不其然。酒入口依然辛辣,但入喉却另是一番滋味,全身都觉清爽。
  小香儿笑道:“哈哈,我也会喝酒了!”
  如烟和小香儿于是也劝春红学着喝酒,春红摇头推辞,卖艺的老汉也道:“姑娘们,我们和你们不同啊,是靠打把势卖艺来赚钱,春红,小心喝上酒身手不稳当,演不好。”
  刘伶道:“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干,贤弟,老丈,喝!”
  嵇喜也道:“干!一醉方休。”
  一醉果然方休。
  众人吃酒直从日落吃到掌灯,嵇喜尤未尽兴,老汉却有些醉意了,喃喃道:“刘先生真是海量,老汉喝了半辈子酒,从来未遇过如先生这般能喝酒的人。”
  刘伶笑笑,止住嵇喜道:“贤弟,你是不是喝醉了?”
  “还没醉。”
  “你把我吩咐的话忘记了?”
  “什么话?”
  “姑娘们喝醉了,你须负责安排她们的住处。”
  嵇喜一愣,再看如烟和小香儿,果然在椅子上晕晕乎乎,如烟以手枕头,支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而小香儿更是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春红倒是并未喝多,对他爹爹道:“爹,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店了,晚了就怕连路都找不着。”
  老汉笑道:“哪里连路都找不着,洛阳的路棋盘一样,方方正正的,莫非我还能醉到看成圆的不成?”
  遂起身告辞道:“刘先生,嵇将军,天色确实不早,我和小女得告辞了,感谢先生使得老儿今日痛饮一番美酒,实在叨扰了。”
  嵇喜还要挽留喝酒,刘伶摇手道:“老丈明日或还表演,确实不能喝的太多,影响生计,这样吧,小二,去装两坛子酒来,让老爷子带上。”
  老汉急忙推辞道:“不不!这老汉哪里当的起,刘先生好不容易酿制的酒,今日已然喝了不少,足感盛情,怎好意思带走。”
  刘伶笑道:“你不带走,倒是瞧不起我,不给我面子了,拿上吧。”
  老汉无法,又携春红拜谢,临走时春红又来到嵇喜面前叩头道:“今日多谢嵇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礼相还,保佑将军万事顺心,加官进禄了。”
  嵇喜急忙搀起道:“好好,春红不必多礼,借你吉言,我一定天天高高兴兴的,再会,老丈!再会。”
  卖艺的父女俩走了,最令刘伶犯愁的却是司马府的两个丫鬟,刘伶看着嵇喜,不禁苦笑。
  嵇喜推了推小香儿道:“小香儿,醒醒,你春红姐姐都走了。”
  小香儿迷迷糊糊道:“谁是春红啊?我好困。”
  嵇喜也苦笑,他发觉这次可难办了,如烟和小香儿都醉的不轻,这如何是好,又不能安置在刘伶的酒馆里,送到自己将军府里又不妥,左思右想,只得推起如烟,在她耳边道:“如烟姑娘,不如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如烟就如闻听天外之声,不知远近,如云中雾里,眯起眼睛道:“好,随你。”
  眼波轻启未启,实难睁开,在灯光下更显得妩媚迷人,嵇喜不由心神一荡。
  嵇喜回头看看刘伶,早已收拾桌碗,后房去了。
  连忙把如烟先搀起来道:“姑娘醒醒,天色晚了,我这就叫顶轿子来送你回去。”
  嵇喜大声道:“小二!快去我府上去,传我口令,抬顶大轿子来。”
  小二赶过来道:“将军府我倒认识,可你那些家丁却不认识我呀!”
  嵇喜解下令牌,丢给小二道:“你去拿给他们看,他们自知,快去快回。”
  小二连忙应了。
  快去快回,嵇喜美人在怀,真舍得小二快去快回么?
  
第五十三章 迷楼挂斗月观空
 小香儿未醒。
  如烟也还在迷迷糊糊之中,并且在嵇喜怀里。
  嵇喜也是人,而且是个男人,怀抱如烟风韵的身体,多多少少难免有些紧张的。
  是真的紧张么?
  嵇喜看了看后屋,刘伶并未出来,暗自庆幸。
  嵇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个久经沙场的男子汉,一个浑身是胆的热血男儿,居然还有莫名其妙的紧张时候,嵇喜自己都觉得惭愧。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跳,感觉如烟气吐如兰。
  英雄冢,美人关,自古如此。
  正在嵇喜彷徨又难舍得放下如烟时,如烟却渐渐睁开眼睛。
  迷离的眼神,嵇喜顿觉实在受不了,讷讷道:“如烟姑娘,你醉了,快醒醒!”
  如烟还在酒未醒之际,只感觉自己靠在嵇喜健壮的肩膀上,被有力的大手托着,闻到一股浓烈的男人的气息。
  如烟也喃喃道:“嵇公子,抱紧我,头有些晕了。”
  嵇喜也似愣非愣,抱起了如烟的腰和腿,虽隔着衣衫,但腰如蜂,腿圆润。
  嵇喜细细看着如烟,但却不敢乱动,这不敢与敢之间岂非是种最大的痛苦。
  嵇喜默默的忍受这种痛苦,他不能让如烟觉得他是个轻薄浪子,但又实难控制美女在怀的诱惑。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精神将要崩溃,内心斗争复杂而激烈之际,终于停见了外面而来的脚步声,小二道:“嵇将军!轿子抬来了!”
  嵇喜急忙扶起如烟道:“哦!知道了,你快搀起小香儿扶她进轿。”
  小二点头,但要弄醒小香儿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伶的千日醉里常常有醉客忘归,小二总是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法,未了干净,用刘伶浇花的竹孔喷壶把客人浇醒。
  而对于小香儿,小二的确没了辙,人家再小也是姑娘家,怎么能用如此粗野的办法。
  小二无奈,也只好效法嵇喜,横抱起小香儿,两人一头一个,出门放入将军府的轿中。
  将军府家丁初以为老爷醉了,需要抬回来,这时一看,老爷竟抱着个绝色的女子,四平八稳的走了出来,都装作没看见。
  只是问道:“老爷,是抬回府么?”
  嵇喜一愣,道:“怎么能抬回府呢,这样怕是不妥。”
  又摇了摇如烟道:“姑娘,送你回司马府,还是在洛阳另有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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