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传

第3章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木边国,奥陵都,长安街上的这家名为花柳居的花楼,其实是当年飞升上神的洛神的同门师妹开的,而这个同门师妹,自然就是彼时我的老板,长安街的第一老鸨,花凤九!
  
  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看着此时站在后门门口,貌若貂蝉,形似西施的若惜,生生打了个冷战,倚着我十岁那年所听所见,这若惜怕也是个活着有万岁之余的美人了吧?
  
  若惜呵呵一笑走了进来,大抵是因着墨池在的缘由,她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平日里那般的憎恶疏离。
  
  墨池恭恭敬敬喊了声师父,若惜也不说话,移动着莲步缓缓走了过来,近到五步之遥时才停住脚步,“墨池你今日功课都做了?”墨池点点头,恭敬的回道“做了!”。若惜仿如一尊慈眉善目的仙人一般,和蔼的笑笑,移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自若惜来这花柳居挂起头牌开始,她对着墨池母子两是格外的照顾,其实花柳居的许多姑娘对着这对母子都很好,就连灶房那专门煮汤为人挑剔苛刻的汤婆,对着墨池都会收起平日里苛刻的性子来,可是若惜是格外的好,特别的好,相当的好。从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到墨池平日里的功课武功,她无乱哪样都会专心的照顾着,不似楼里的姑娘有时性子来了,总是挑些女儿家的香囊什么的送给墨池,她是真真的非常关心墨池!
  
  然,你若问道在花柳居,若惜姑娘最讨厌的人是谁?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就现下站在墨池旁边的,不才本女子在下是也!
  
  上到皇亲国戚花柳居的常客四王爷,下到长安街街头要饭的小乞丐,又有何人不知若惜姑娘的喜好?自此,我在奥陵都,算是借着她若惜,彻彻底底的将自己的名号打响了!
  
  确然,若惜对我不甚喜爱,我却是这么多年在花柳居,将自己的性格磨得相当的圆滑自如,所以对于若惜平日里的呼喝和厌恶,我早就若入定许久的僧佛,管你高兴不高兴!
  
  我自顾的准备往后门走去,那厢里,若惜突然停住脚步在我身后说的一番话,却着实让我难受了一把。
  
  她说的是,“墨池,你日后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大展宏图指日可待,怎的却如此不爱惜自己,整日和这些个有损你脸面的人呆在一起?!”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是我,虽然我平日里性子已经算是相当的隐忍,为人和善,可是,将她刚刚说的话仔仔细细在肠子里过一遭,九曲十八弯之后,我还是觉得她今日说的话,却比平日里直接讽刺我的话要不顺耳到千万倍。
  
  她的这番话,在我玲珑剔透的心中过了一遭之后,反应入我大脑的就是,我的存在会影响某人的仕途!
  
  我回头冲这个某人看了看,他也正看着我,似是若有所思在考虑些什么,我一下子气急,恨不能立马跳到他身边狠狠踩上他两脚。
  
  我好歹也是个穿过来的天外来客,固然我当年穿来的时候也就是个屁大点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可是,这也不代表着我就得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捏踩。
  
  我冷然看了墨池一眼,他沉静的眸子刚好对上我,我自顾优雅回身提步往门外走,具有抨击力的回了一句,“确然,有人也只有在这花楼里陪着笑脸,才寻得着活着的意义!
第三章
  七月初七,乞巧节。
  
  从日上三竿开始,我就一直拿着抹布在花柳居的廊道上擦着地板,低头看看楼下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挥舞着的柳元宗,我深深觉出有时讨老婆也是门手艺活!
  
  像是柳元宗,只因着前日里摸了一摸若惜的纤纤玉手,今日就被罚着扫楼来了。
  
  确然,他当初讨老婆也该讨个温柔贤淑点的,可是念在我扫楼实在扫的很辛苦的份上,我还是感念他当初一时眼花,没挑对人,否则现在怕是也只有我一人在忙活了。
  
  本来这乞巧节,与我们这些个花楼里的人无甚大关系,可头牌都泱泱的病倒了,那些个不是头牌的还不都争先恐后的忙活着装病?
  
  要问这头牌怎么会好端端的病倒,这还等推溯到前日里,那位平日不待见我的头牌说了句让我窝火的话,我将将一句有力的抨击回击得她那日当场就晕了过去,这才有恰巧路过的柳元宗看见,忙不碟的去扶他这位摇钱树,又被恰巧追过来的花凤九看见,一眼瞄到躺在他怀中的若惜以及他们紧紧握着的手。
  
  故此,所有的一切追溯开来,最后这罪过将将都被我顶了过去。
  
  我何其无辜,她若惜大小姐当初对我说的那些个凉薄尖酸的话比起我那句“寻着活着的意义”可来的严重的多,我一尚未及姘毛丫头都没晕过去,你一活了万年的和我较什么劲啊?
  
  地板擦的刚刚好一半,那厢里我顺着站在我面前的黑边金线软靴慢慢抬头望了去。
  
  面前的男子梳着高高的头发,一身的玄色长袍,只余衣襟口和两个袖口处一晃白色,而袖口处那两道多出的白色镶着金边,在这紧闭着大门的堂厅中晃得我眼睛生生的痛。
  
  我在花柳居七年,七年里见过的男人数不胜数,从英俊多金的四王爷到江湖豪侠再到业已成仙的梨花岛岛主,哪个不是风流倜傥华服锦衣?然,墨池这一身我从未见过的玄色长袍还是让我在心中赞叹另外一番。
  
  好个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
  
  然,俊美归俊美,那个在前日里结下的梁子我还是记得的。
  
  遂,我继续低头,擦我的木板。
  
  面前原先站着的人,缓缓蹲了下来,身旁的木桶中传来水滴碰撞的声音。
  
  我思索一番,这大抵是有人碰着旁边木桶,直到一双干净素白的细长玉指拿着一块破浪肮脏的抹布时我才幡然醒悟。
  
  那双玉手有节奏的在地上擦拭着,力道稳准有力,不刻功夫我面前的那一块原先还映着几道脚印的地板,就被擦拭的干干静静。我啧啧赞叹了一番,不愧是练过武功的
  
  我这一番啧啧赞叹还没有心中表达到口中,楼下却陡然传出一声悲惨的感叹之声:“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没人帮我啊!”
  
  我斜眼瞥了下一楼装模作样摇晃着鸡毛掸的柳元宗,努努嘴巴,一转眼就对上墨池那盯着我闪着柔光的眸子,我抖了三抖,起身端着木桶走去楼梯处。
  
  我在花柳居这些年和墨池相处甚近,但我也时时记挂着我的教授爹对我当年的教化,男女之间还是要隔层山的距离,否则相处起来颇有几分尴尬。我那个教授爹当年在一所出名的学府教授文学鉴赏课,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可说是登峰造极,故而,对他那套“隔层山”理论我还是深信不疑的。
  
  故此,这几年墨池对我的亲近我在潜意识中就有着逃避的念想。
  
  我将楼梯擦了快五层的时候墨池似乎将原先那块地方都擦完了,他在木桶中洗了洗抹布,继而慢慢走下了楼梯。我挪了挪身子,想他可能会下楼,哪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下楼的意思,一下子蹲了下来将将好与我肩并着肩,可想而知拢共两人宽的楼梯,被我们这两个体格不算小的人将将占着该是有多么的拥挤!我朝楼梯左方挪了挪,哪知道墨池这家伙竟也跟着挪了挪,我再挪了挪,肩膀已经抵着扶手处的栏杆了,哪知他又挪了挪,我斜眼冲他旁边空出的地方一看,顿时有种傻掉的感觉,天,好好一两人宽的楼梯都可以蹲下三个人了!
  
  我估摸着这么蹲下去我那一双饱受摧残的小脚还不得废了,遂清清喉咙转过头问道:“墨池,你最近闲来无事就不能好好练练武功吗?”墨池被我这没头没尾的一问,愣了一下,却很快勾起一个释然的微笑“无妨,练得也差不多了!”其实我很想问他,若惜那个活着都有万岁的女人,难道就没教他一点成仙的法术之类的?
  
  之前在花柳居,来过的名号最响亮的就是梨花岛的岛主,传说,他早已飞仙渡劫。
  
  然,我却深以为,他肯定是在若惜之后飞的仙。这并不是我无缘由的揣测,这是有事实根据的,根据就是若惜的态度。想她若惜在这花柳居,除却我她对着何人不是客客气气的?但是那梨花岛岛主慕白来了之后,我就发现,什么叫革命同胞?这就是革命同胞!
  
  谁人不知,梨花岛岛主层被花柳居的若惜姑娘踢出来?注意,是踢,当初他那件白底青长衫可是清晰的印着几道脚印。
  
  柳元宗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他道“桃儿,乞巧节的灯会也快开始了……”我一愣,以为他让我赶紧擦地板,等下还要开门大吉,谁知他竟道:“你收拾收拾,准备去洛神庙吧!”
  
  洛……洛神庙?
  
  木边国的乞巧节,也就是七夕节,每到午时之后就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城中还未婚配的姑娘都要去洛神庙拜祭一下,瞻仰瞻仰洛神的尊容,然后求支姻缘签。
  
  我对这姻缘签什么的倒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但是这瞻仰瞻仰洛神,我还是兴致挺高的。
  
  洛神,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众神凋零之后,据说存活下来的上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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