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湄

第12章


当晚,我请她用餐,在酒酣之际,半推半就,有了云雨之亲。返回江南后,我对她魂牵梦萦,始终不能忘怀。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按捺不住对她的刻骨相思,忍不住跑到她家乡开封,按她说的联系办法找到了她。这次,我们在一起有一个多月,直至有一天,她说,她怀孕了……”
水之湄冷冷道“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主题上去。”
陆双飞继续道“我顿时又惊又喜,马上说要娶她,但她似乎对此很冷淡。她淡淡地说‘不必了,只要你对我好,我不在乎名分。孩子生下来后,我叫人送到你府外抛弃并通知你,你及时捡回去抚养即可。’我一听,顿时又感动又愧疚,问她有什么要求。”
高胜寒道“她让你加入‘神女教’吧?”
陆双飞道“正是。那时我才知她是‘神女教’的人,但我既然喜欢她,对此倒也不介意,于是一口应允,并出任‘神女教’总护法。我名下的产业除了一部分接济正派武林人士,大部分用于‘神女教’各地的庞大开支。江秀秀对我的生意从不过问,因此一直没有觉察到异常。”
马一炮道“怪不得那晚你把我弄去,也弄块布蒙着面,原来怕我认出来。但有一事很奇怪,以前我们也切磋过,你的武功没有那么高的呀。”
陆双飞道“我们切磋时用的是家传武功,陆家‘飘然剑法’,这种剑法过于花俏,实用价值不大,我现在使的剑法是后来学的。”
高胜寒道“会盟那天我就觉得纳闷,你总是很少说话,跟我们保持距离,那个是你的替身吧?”
陆双飞道“自然,否则我怎能率人从外面攻进去。我的替身长期揣摩我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惯和细节,已经相当有经验。有了替身,我时不时可以跟她相会。只要我的替身少说话,少跟我夫人接触,就几乎不可能穿帮。”
陆双飞忍不住问“高兄,我自以为非常圆满的计划,到底破绽出现在哪里?”
高胜寒淡淡道“破绽很多,其一,你蒙面并故意改变嗓音说话,我就判定你是我们熟悉的人,只是当时暂时没有想到你身上。其二,会盟的事如此机密,竟然会引来‘神女教’大举进攻,当时我就断定我们有内鬼。会盟前一晚是我们五人:天姥剑派掌门莫上品、西湖剑派掌门周云游、大风门掌门风雷动、你和我共同动议。除了你们秘密商议推我为盟主之外,其余我都在场。泄密肯定是我们五人之一,我首先排除的是你,莫上品为人敦厚严谨,也把他排除了,风雷动性格刚烈,胸无城府,很快也把他排除了,剩下的只能是周云游。为此,我安排兄弟监视过周云游,但他始终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这让我非常意外,只好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其三,据王邦荣交待,总护法跟他见面也是一直蒙着面,由此可见,总护法跟他认识。我认为,总护法一定是个‘双面人’,有着正派人士的背景,所以才不方便让人知道。而王邦荣认识的人,非权贵即富商,这个范围非常有限,而你作为江南首富首当其冲。”
陆双飞失望道“就这些么?”
高胜寒道“这些还不够吗?有时即使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就是致命的缺陷。”
陆双飞默然,不得不承认。自己为情所困,越陷越深,以致今日之结果,到底是自己的过错,还是天不济我?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高胜寒道“‘玉玲珑’如今在哪里?”
陆双飞道“贡品到手后,我负责运送出绍兴地界,然后其它分舵继续接运,据说已经到达教主手上。”
马一炮道“他娘的,你们教主是女人么,连皇后用的东西也要抢,就不怕株连九族?”
陆双飞道“我只负责执行,至于教主用作何用,何必管它呢。”
水之湄道“我有话要问,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是谁?”
陆双飞道“她是南京分坛的副坛主白梨花,是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的传人,如果那天不是暴雨梨花针的发射器有点小毛病正在修理,你早就变成一只刺猬了。”
水之湄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江湖上有关暴雨梨花针的种种可怖传说,不由头皮发麻。
高胜寒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陆双飞摆手道“不必问!”
高胜寒道“不必问?是因为问也白问,你不会告诉我们?”
陆双飞面露悲悯之色“承高兄给我一个体面,所以我才知无不言,但有些事,非不知,乃不能言。望高兄理解。”
高胜寒道“所以,我也不打算问。”他真的不再追问。陆双飞目露感激。是的,来自敌人的尊重才更难得。如果他们不是维护各自的信念或情感,他们有可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本来,高胜寒打算问的是:你们教主是谁,他现在哪里?你们总舵在哪里?但陆双飞既然不愿说,他也无法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虽然很想知道,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别人。
陆双飞把解药抛出,反手给自己一掌,震断了自己的心脉。看着他缓缓倒下去,大家心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反而感到一阵沉重。这是他最好的、最终的、也是最无奈的归宿。是他自知杀业太重,无法回归正道?还是卸不下精神的重负,宁愿背负心底的秘密魂归天国?
水之湄惊叫道“他还在动,他说什么!”
大家一看,只见陆双飞的嘴唇果然正在翕动。
十五、峰回路转
高胜寒迅速把头俯下去,只听见陆双飞奄奄一息道“……菊……菊……”随后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高胜寒一阵茫然,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说“局”?还是“菊”?如果是说前者,说明还有一个陷井在等着他们。“菊”是什么意思,*?抑或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想起陆双飞讲述的故事,其中讲到他在洛阳的艳遇,故事中的女子,无疑是一个*的、让人刻骨铭心的女子,一个让人心甘情愿为其放弃财产、进而放弃生命的女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这样的奇女子,不能不激起他强烈的好奇心。也许,她的名字中带有一个“菊”字,又或者,她生性喜欢*。
高胜寒仿佛看到田野上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浓烈的秋天气息。多么灿烂的景象呀,这些怒放的生命,给上蓬勃向上的精神感召,它们又怎会与邪恶相连呢?
他联想到兴隆客栈门口那朵鲜艳的红色*,居然成为“神女教”的接头暗号,这真是一种莫大的亵渎。“神女教”不配使用那么神圣的符号。他徒然觉得一种悲哀,一种愤怒,他旋风般的冲了出去。马一炮、水之湄不明所以,也紧紧跟着出去。
夜绍兴,风凉,露重,虫鸣,蛙鼓。家家户户在安息,偶有狗吠。三个一流的高手在屋顶此起彼落,如一阵轻烟。
终于到了兴隆客栈的大门,门旁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旅客进入了梦乡。高胜寒蹿到大门跟前,想把那朵*刮下,但让他吃惊的是,*竟然不见了。他仔细端详了一遍,的确没有*的标志,而且也没有发现刮痕,就象它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马一炮的眼睛睁圆了,他明明记得,昨天下午他们离开的时候,红色*还好好的画在上面。水之湄用指头摸摸木门,然后闻了一下手指,说“定是‘神女教’的人用药水消掉了*,有一股很浓的气味。”
好快的手脚,看来总护法虽然毙命,“神女教”在绍兴城内还是有一股潜在的势力。
水之湄忽然道“既然那天你们跟陆双飞在泡澡,那么,掳掠我的人是谁?”
马一炮道“也许是副总护法,也许是那天在酒楼跑掉那位假掌柜。你难道没看清吗?”
水之湄道“如果能看清,我就不会中计了。我忽然间晕迷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胜寒道“既然有总护法,当然就有副总护法,下面也许还有四大护法或八大护法。‘神女教’既然有雄厚的财力支撑,又惯用卑鄙手段,能招揽三教九流也不足为奇。”
马一炮惋惜道“我们都忘记问那个假掌柜是谁了。”
高胜寒道“无妨,既然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还会出现。我们不妨来个守株待兔。”
马一炮道“干等着他们来杀我们,岂不是闷气,不如回去睡一觉再说。”
高胜寒正色道“是极,目前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次日中午,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马一炮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实话,他好久没睡过那么沉的觉了,如果昨晚有人把他扔进护城河里喂王八,估计他还要跟王八称兄道弟。
他本来还不愿起来,无奈肚子咕噜咕噜打起雷来,吵得他心烦,他老大不情愿地爬起来。
他在山庄里逛了一圈,没找到高胜寒和水之湄,估计是冰消前释,到哪里散步去了。
经过一处厢房,听到里边“嘤嘤”的哭泣,原来是江秀秀知道了丈夫的死讯,正在悲伤流泪。马一炮本想进去安慰几句,但一想,不晓得说什么好,踌躇再三,最后还是不敢进门。
他觉得很无趣,想,干脆上街走走,散散心。刚刚出门,就碰到了严铁。
严铁脸色很难看,问“高胜寒呢?”马一炮道“我哪知道,正想找他呢。”严铁道“出事了,有人劫狱,你跟我走。”
马一炮吃惊非小,跟着严铁匆匆赶往府衙监狱。穿过潮湿阴暗的长长走道,来到尽头的重犯牢房。只见监门大开,监房里面空空荡荡。监房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字“神女教到此一游!”,让人哭笑不得。知府陈正伦、皇城使邱文意都在,他们正在勘查现场,面色阴沉,不发一言。严铁稽首道“属下到。”陈正伦点点头,道“‘神女教’居然如此猖狂,显得我们的人全都是酒囊饭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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