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柳含烟面前,心痛地问道。
“殿下……”看清来人后,柳含烟内心最后的一点坚强彻底瓦解,悲痛的哭声让人撕心裂肺!
“你为什么要走?”她痛哭道,“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没有,殿下你相信我,我没有疯,我每天都在等你……这里有鬼……我好怕……”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月君剑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我带你回逸仙楼!”
柳含烟的眼睛里,渐渐失去了亮光,声音极其微弱地说道:“殿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她必须马上医治!”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甄逸突然出现在室内。
月君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抱起柳含烟直奔逸仙楼。
甄逸自知东宫并非久留之地,既然已引月君剑至此,其他的事情自己也就不好再插手,于是便施展轻功,凌空而去。
为了防备太后和康王,月君剑将柳含烟送回逸仙楼,嘱咐红玉和绿玉好生照顾她之后,便匆匆进了宫。天亮时分,宣布皇帝死讯,在光明殿登基,改元贞元,故建元二十八年亦称贞元元年。
月君剑如此迅速登上帝位,让太后和康王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再等时机。
如今且说月君剑登基后,立即派人整修柔仪殿,准备让柳含烟搬离东宫,不料此事却遭到太后的强烈反对。
“母后,请给我一个不许她进宫的理由!”慈安宫里,月君剑头一次,用愤怒的语气对自己已是当朝太后的母亲大声吼道。
“她不配!”太后冷声说道。
“她不配,那敢问母后,谁配,谁配做我大月的一朝贵妃?”
“剑儿,你意然有如此口气对我说话,你……”太后气得浑身颤抖。
“母后,儿臣已经按你和父皇的意思,向明国求亲,娶明国公主为后,为什么你却始终不能答应让含烟进宫,她是我的妻子……”
“够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准!”
“不准?”月君剑怒声道:“这件事情,我定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月君剑的脸上,“我真是白养了你二十年!”
太后瘫坐在椅子上,伤心流泪,喃喃自语,“若是我把我的女儿留下,她根本就不会这样忤逆于我!”
“母后,你说什么?”太后的声音虽小,但月君剑还是听到了,只是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自己有过姐妹。
“柳含烟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再也不管了!”太后说完,在贴身宫女春华和秋实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内室。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宫女秋实神色匆匆地溜出慈安宫,朝慈庆宫方向走去。慈庆宫里,太皇太后跪在内室一尊观音像前,双目微合,数着佛珠。
十五、可怕的样子
“奴婢参见太皇太后!”宫女秋实走进室内,叩拜道。
“秋实,你主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太皇太后纹丝不动的跪着,缓缓地开口。
“奴婢今天听到太后说,如果把她的女儿留下……”
“女儿?”太皇太后回过头,有些震惊地问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太后和陛下争吵时,就说了这么一句!”
“争吵?”太皇太后面上闪过一丝疑虑,“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玉轮初升,凉风习习,逸仙楼内,红玉适时地给柳含烟送上芙蓉散。柳含烟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接过芙蓉散,犹如得到救命神药一般,一口吞下后,才气若游丝地问红玉道,“这几天陛下怎么一直没有来过?”
“娘娘,有件事奴婢一直想告诉你,可就怕……”红玉欲言又止。
“什么事?”
“其实,其实陛下现在正准备和明国公主的婚礼,据说明国公主下个月就要抵达京城……”
“红玉,你少胡说八道!”绿玉突然进来,愤怒地瞪着红玉,“这几日陛下让人修整柔仪殿,正准备接娘娘进宫……”
“柔仪殿?”柳含烟闻言,不由得苦笑,不是凤仪殿而是柔仪殿?看来,他是真的要娶明国公主了!
“娘娘,你别多心,就算陛下娶了明国公主做皇后,你也是我们大月王朝的贵妃呀,更何况娘娘您天生丽质,那明国公主怎么可能和你比呢?”绿玉焦急地急切地安慰着柳含烟。
看着日益憔悴的她,绿玉很是心疼,但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芙蓉散而致,更不知道,那所谓的芙蓉散,正将柳含烟一步步的推向死亡的边缘。
“绿玉,我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对吗?”柳含烟带着质疑的表情问绿玉道。
“是,娘娘和以前一样漂亮……”
“拿镜子给我!”柳含烟打断绿玉的话。
“娘娘,这……”绿玉正犹豫着,红玉已经跑来妆台前,取过铜镜,端在柳含烟面前。
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蜡黄,皮肤松弛,双目塌陷,目光呆滞,双唇发紫,骨瘦如柴,不人不鬼的柳含烟在铜镜中一览无遗。
“啊……”一声悲凄的喊声,响彻室内。
菱花铜镜摔在了地上,柳含烟悲声痛哭,“不,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等你身体好了,你会和以前一样自的,一定会的……”绿玉低声悲泣,苦劝着她。但她的劝慰对柳含烟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在想,若是让月君剑看到她如今这幅尊容后,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理她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永远不见他,让他永远不会发现自己这幅可怕的样子。
许久之后,柳含烟从悲痛中回过神,吩咐红玉和绿玉道:“红玉,绿玉,你们两人听着,从今天起,绝不要让陛下踏进逸仙楼!”
第十六章:绝望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就是您不肯见陛下,可陛下要真来了,奴婢们也挡不住啊!”红玉面无表情地说道。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来了!”柳含若有所思,微微叹道。
绿玉听了这话,急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陛下一定会来……”
一滴泪无声地落在锦被上,瞬间破碎,犹如柳含烟破碎的心,近乎绝望的声音若游丝一般,“绿玉,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是等不到陛下的到来了。”
绿玉听闻此言,不禁转身暗自落泪。陛下,是真的不会来了,因为看娘娘的样子,怕确是没几天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柳含烟越来越虚弱,宫里的太医看了都直摇头,而这时候,月君剑依然和太后处于僵持状态,原因很简单,只为册封柳含烟为贵妃一事。然而令月君剑绝对不会想到的是,在他苦苦为柳含烟争夺一个名份之际,柳含烟早已绝望到了极点。
逸仙楼里,柳含烟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睛是闭上的,可是眼角流出的泪水却证实了她并没有睡着。才几天的功夫,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看了直叫人心疼。
“娘娘,奴婢给您熬了婉鸡汤,你喝点吧!”绿玉跪在床边,低声抽泣道。
“绿玉,拿走吧,我不想喝!”柳含烟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娘娘,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奴婢求你,你就喝一点吧!”
“我已是要死之人,喝它何用?端走吧!”
“娘娘,只要陛下下了诏书,您就是我大月王朝的贵妃了,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难道不是吗?”柳含烟睁开眼睛,眼中含泪,苦笑说道。
自从染上芙蓉散,她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娘娘,你可千万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就算奴婢求你,你就喝一点吧,哪怕就喝一口也行啊!”绿玉捧着那碗鸡汤,跪在柳含烟床前。
“绿玉,你下去吧,让我睡会!”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啊!”绿玉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些天来,她眼睁睁的看着柳含烟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憔悴,她的心里,比黄莲还要苦!
可是她只是个宫女,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无能为力啊!
“绿玉,别哭了,这些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放心,本宫没事!”
“娘娘,你喝了这碗鸡汤,奴婢就去休息!”绿玉打定主意,柳含烟不喝这碗鸡汤,她今天晚上绝不休息。
“绿玉,就算我今天喝了这碗鸡汤,也未必能活得过明天……”
“娘娘,奴婢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绿玉哭泣道。
“去吧,让我安静一会!”柳含烟无力地闭上眼睛,一颗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绿玉端着那碗鸡汤,悄声退出了室内。
第十七章:自尽
柳含烟心中泛起一丝苦笑,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了,就什么罪也不用受了……
门外突然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朦胧中,柳含烟心想:定是绿玉又摔碎碗了!
刚想着,一个黑衣人已经闪入室内,手中的钢刀明光闪闪。
“你是来杀我的吧!”她苦笑道:“一把匕首足以取我性命,将军何必使刀呢?动手吧!”说完,缓缓闭上眼睛,等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那黑衣人显然是为她绝望的表现而感到痛惜,竟缓缓收起钢刀。
“将军不杀我,回去如何复命?”柳含烟凄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能对一个缠绵病榻的弱女子痛下杀手!”黑衣人说完,悄声退出室内。
想死,都这么难吗?柳含烟想,既然没人来杀她,那她何不自我了断?
吃力地下床了,柳含烟一步步艰难地挪到衣柜前,从里面翻自己最爱的那套粉色罗衫后,来到妆台前,她不想让自己死得太难看!
淡描蛾眉,略施粉黛之后,她将那套粉色罗衫换上,却取下了那长长的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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