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18章


西姆丝太太回到了书房,带着一张盘子,上面放着一整打干净茶杯和茶托,还有那个滤壶。“我相信,并且我也祈祷,”她刻薄地说,“这些够了吧,奎恩先生。你该知道,咱家的茶杯可用光啦!”
  “好极啦,西姆丝太太。你真是宝中之宝啊。这总算好话了吧,嗯?”艾勒里暂时停止了捣戳,起身去拿电插头塞进书桌旁的插座里。然后他依旧玩他那捣戳的戏法。尽管他费了九年二虎之力,那些旧茶袋在变质热水中无非产生了少许茶的溶液而已。艾勒里笑笑,点点头,似乎意味着自己已经证实了什么。他耐心等候滤壶里新鲜水烧开了,就倒在西姆丝太太拿来的干净茶杯里。斟满第六杯,滤壶里的水完了,他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亲爱的的西姆丝太太,看来还得劳您驾,把滤壶再灌满水——我们这儿茶杯可不少啊,诸位请喝吧。”然而人人都不愿意跟他一起轻浮地喝茶——包括那两位英国人,琼·布莱特和沃兹医生——于是艾勒里独自啜饮,怏然望住桌面,桌面上茶杯琳琅满目。
  铁的事实就是,所有投射到他这个泰然自若的身躯上来的目光,都比言语更清楚地表明了:在场的大多数人认为,他的智力忽然一下子降到了呆米的水平。
  ① 奥维德(Ovid)——古罗马诗人,公元前43年—公元17年。
  ② 高莱·锡拔(Colley Cibber)--1671-1757年,英国剧作家兼演员,自1730至1757年为桂冠诗人。
  ③ 这是一句法文。意思说:快点,管家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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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先 见 之 明
  艾勒里掏出手帕,温文尔雅地抹了抹嘴,放下空杯,依然含着微笑,消失在卡吉士卧室中。侦探长和佩珀都带着听天由命的神情,跟在他后面。
  卡吉士的卧室又大又暗,没有窗子——是个瞎子的房间。艾勒里开了灯,对这个新开僻的领域进行勘探。房内相当乱;床睡过了而没有铺叠整齐;离床不远的椅子上有一大堆男式衣服;室内微微的有点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也许,”艾勒里一面说,一面朝对墙的高脚柜走去。“是香精的气味,或者是别的什么味道。这座房子年代很久了,造的时候也许很结实,埃门·克鲁就是这样讲的,然而造的时候却没有考虑到必要的空气流通。”他审视了高脚柜,仔仔细细,但没有触碰任何东西。随后,叹了口气,动手翻抽屉。在上层抽屉里,他好象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只见他手上拿着两张纸,并且对其中的一张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侦探长大声说,“你查到了什么啦?”说着,他和佩珀都把头伸到了艾勒里的肩上。
  “这就是那份衣着程序表,我们那位白痴朋友就是根据这个来给他堂兄穿戴打扮的,”艾勒里喃喃地说道。他们看见,一张纸上写的是外国文,另一张——内容相似——是用英文写的。“就凭我的语言学知识,”艾勒里接着说道,“也足以看出这捞什子是衍变了的现代希腊文的书面用语。教育真是不可思议啊!”佩珀和侦探长全都不笑;于是艾勒里叹口气,开始大声郎诵那份英文的程序表。内容如下:
  星期一:灰色花呢上装,黑皮靴,灰袜子,淡灰色衬衫,扣合的衣领,格子花
  纹灰色领带。
  星期二:深褐色双排钮上装,褐色西班牙皮鞋,褐色袜子,白衬衫,红色云纹
  领带,翼式领,深黄色皮腿套。
  星期三:细黑条纹淡灰色单排钮上装,黑色尖头皮鞋,黑丝袜,白衬衫,黑领
  结,灰色皮腿套。
  星期四:蓝色粗绒单排钮上装,黑皮靴,蓝丝袜,细蓝条纹白衬衫,蓝圆点花
  领带,相配的软领。
  星期五:深黄色花呢单钮上装,卵石粗纹褐色皮鞋,深黄色袜子,深黄色衬衫,
  扣合的衣领,棕色条纹深黄领带。
  星期六:深灰色三排钮上装,黑色尖头皮鞋,黑丝袜,白衬衫,绿色云纹领带,
  翼式领,灰色皮腿套。
  星期日:蓝色毛哔叽双排钮上装,黑色方头皮鞋,黑丝袜,深黑色领带,翼式
  领,前胸浆过的白衬衫,灰色皮腿套。
  “唔,怎么啦?”侦探长问道。
  “怎么啦?”艾勒里重复他的问题。“这倒真是怎么啦。”他走到房门口,朝书房里望了一望。“屈加拉先生!请进来一下。”这位希腊语翻译员遵命进了卧室。“屈加拉,”艾勒里说着,就把写着希腊文的那张纸交给了他,“这上面讲些什么?响一点把它念出来。”
  屈加拉奉命照办了。原来那就是艾勒里刚才念给侦探长和佩珀听的英文程序表的逐字的译文。
  艾勒里吩咐屈加拉仍回书房,然后开始紧张地翻查那只高脚柜子的其它抽屉。起先好象没有什么引得起兴趣的,后来翻到第三格抽屉,找到了一个长长的扁平包裹,封住口,从未拆开过。上面地址是送:纽约市第五十四东大街十一号乔治·卡吉士先生收。左上角钤有“百利服饰公司”的印记,左下角印着一条“专人递送”的字样。艾勒里拆开了包裹。
里面有六根红色云纹领带,全都一模一样。他把包裹放在高脚柜子的顶上,于是就到隔壁呆米房间里去。这是一个小小的套间,唯一的窗子就是朝着房子后面的后院的。屋子里的陈设象是隐士的住处——斗然一室,一张高高的草铺如同医院的病床,一个梳妆台,一个放衣服的壁橱,还有一张椅子。房间里找不出能说明屋主个性的痕迹。
  艾勒里倒抽了一口冷气,然而尽管这里似乎不会有什么甜头,他也还是彻彻底底把呆米的抽屉搜查了一遍。唯一引起他好奇心的东西,就是一张他在卡吉士高脚柜子中找到的那份希腊文程序表的复本——用复写纸所写,这是经过两张对比而知的。
  他重返卡吉士卧室;侦探长和佩珀已经回到书房去了。他这时手脚麻利地干了起来,直接走向上面堆着衣服的那张椅子。他一件一件的看过——一套深灰色上装,白衬衫,红领带,翼式领;椅子下面的地板上,有一对灰色的皮腿套,还有一双黑色尖头皮鞋,鞋里塞着黑袜子。他寻思地望住这一切,同时用夹鼻眼镜轻敲着自己的嘴唇,然后朝对墙的大衣橱走去。他打开橱门,检查橱里的东西。横杠上悬挂着十二套平常服装,另有三套无尾常礼服和一套燕尾服。橱门背后一根挂领带的杠子上,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挂着几十根各色领带。地板上,皮鞋不计其数,每只鞋里都有鞋楦;鞋群里还掺杂着几双毯制拖鞋。艾勒里注意到,在这些衣服上面的橱板上赫然有几顶帽子——实际是三顶:一顶皮的,还有圆顶礼帽和一顶丝织的高帽子。
  他关上上橱门,从高脚柜子的顶上拿起那包领带,回到书房,发现范雷正与侦探长在慎重其事的商讨问题。侦探长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目光望望他,艾勒里报之以使人心安的微笑,然后直接朝书桌的电话机走去。他先打到问讯处,简短地交谈了几句,把问到的号码重复了一遍,接着立刻就拨那个号码。艾勒里向对方连珠炮似的发出了一连串问题之后,挂断了电话,咧着嘴笑。他已经从殡殓承办人史图厄斯那里打听确实了:他在卡吉士卧室椅子上发现的那堆衣服,通过逐件核对,原来正是史图厄斯的助手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这些就是卡吉士死时所穿的,在葬礼之前,他们为了要进行防腐,并且给卡吉士换上他两套燕尾服中的一套,所以把他身上原来所穿的都脱了下来。
  艾勒里挥舞着手里那只包裹,兴冲冲地说:“有谁认得这个吗?”
  有两个人作了回答——一个是韦格施,还有一个少不了就是那位琼·布莱特。艾勒里对这姑娘同情地笑笑,但却先跟男仆搭话。“韦格施,关于这个包裹,你知道些什么情况?”
  “先生,这是不是百利公司送来的包裹?”
  “正是。”
  “那是上星期六傍晚送来的,先生,是卡吉士先生死后好几个钟头以后的事了。”
  “是你亲自收下的吗?”
  “是的,先生。”
  “你收下了又怎么呢?”
  “我——”韦格施似乎吃了一惊。“嗄,我把它放在过厅的桌上,先生,我记得是这样。”
  艾勒里的笑容消失了。“放在过厅的桌上吗,韦格施?你能肯定是这样吗?你后来有没有从那里拿走,放在别的什么地方去过呢?”
  “没有,先生,我肯定没拿过。”韦格施吓了。“事实上,先生,在那阵子办丧事等等的紧张情况下,我根本把那只包裹忘得干干净净,直到我刚才看见您手里拿着它。”
  “奇怪呀……那末你呢?布莱特小姐?你跟这个无所不在的包裹又有什么牵连呢?”
  “我星期六傍晚在过厅的桌子上看到它的,奎恩先生。事实上,我知道的如此而已。”
  “你碰过它吗?”
  “没碰过。”
  艾勒里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大家注意啦,”他用平静的声调对众人说道。“肯定有人从过厅的桌子上拿了这个包裹放进卡吉士卧室高脚柜子的第三格抽屉里,我就是刚才在那个抽屉里发现它的。是谁放的呢?”
  无人应声。
  “除了布莱特小姐之外,还有谁记得曾在过厅的桌子上看见它呢?”
  没有回答。
  “好极了,”艾勒里咬牙切齿地说,他走过去,把包裹交给侦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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